姚軒鴿
各位讀者,你們有沒有想過每個月你們家庭或者你個人的支出大概是多少,其中自己交了多少稅?想必很多人對這個問題沒有概念。這就涉及本文所談的“納稅人意識”,我主要談談以下兩個問題。
第一,“納稅意識”不等于“納稅人意識”。毋庸諱言,納稅意識里面有沒“人”,更多指的是沒有合法權力保障的利益交換意識。直言之,合法性沒解決時,在這種權力所保障下的國家與國民之間權利與義務的交換,僅僅是一種形式。但“納稅人”與納稅者不一樣,納稅人本身就是權利和義務的統一體,意味著保障其權利和義務分配的這個稅權是合法的。這是因為,只有在合法權力保障下的國民與國家之間公共產品交換這一活動,才具有正當性的,也才可能是公正的。納稅意識不等于納稅人意識。
第二,當代納稅人意識傳播面臨的主要問題。毋庸諱言,當代納稅人意識傳播面臨的主要問題是:
一是傳播終極目的模糊,二是傳播主體錯位。由于我們是納稅者意識導向,是納稅意識信息的傳播,所以,傳播主要是政府導向的,其突出特點就是“選擇性”。這首先表現在稅制的安排方面。比如,現行的稅制安排“間接稅為主,直接稅為輔”格局,就存在明顯的選擇性。因為間接稅與直接稅最大的區別就在于,間接稅可以轉嫁稅負,納稅者不知道交了多少稅,因此也就不大關心稅款的用途和效率,無助于稅權的監督。相反,直接稅不能轉嫁稅負,而且納稅者知道交了多少稅,因此“稅痛感”強,樂于監督稅權,關心稅款使用。正因為如此,馬克思說,如果非要在直接稅與間接稅之間做選擇的話,寧愿選擇直接稅,因為選擇直接稅利大于弊。好比本文開頭提到的我們的日常消費,一般情況下已被政府征了13%—17%的增值稅,或者一定的消費稅與營業稅,但作為交稅者,我們并不清楚。
同樣,在具體的財稅信息傳播方面,更是充滿“選擇性”。比如,據周天勇教授計算,2013年中國政府全口徑收入21.9382萬億,其中,財政預算內收入12.9143億,政府性基金收入52239億,社會保險費收入約28000億,可能如交通、計生、城管等沒有納入政府基金的收入最少約10000億。2013年GDP總量57.2萬億,因此,宏觀稅負達到38.35%。同樣,中央財政占全國財政收入的比重也大大提高,2013年占到46.6%。
當然,從用稅角度看,也存在信息的“選擇性”傳播問題。比如我們的用稅傳播,目前基本處于秘密狀態。還是以2013年為例,全國財政支出13.97萬億元,增長10.9%。其中,全國教育支出21877億元,僅占財政收入的15.65%;醫療衛生支出8209億元,僅占5.87%;社會保障和就業支出14417億元,僅占10.31%;住房保障支出4433億元,僅占3.17%,四項合計僅占35%。而且,如果把非稅收入也納入總預算的話,這四組數字之低,或讓我們更為尷尬。
總之,目前中國納稅人意識的傳播層次與質效都不是很高。可以說,我們納稅人意識信息傳播面臨體制性與機制性的受阻壓力,但納稅意識信息傳播卻比較暢通。就傳播內容而言,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在為高稅負辯護(避談寬口徑稅負——政府全部收入與GDP之比);而且關于直接稅優點的傳播明顯滯后,關于“用之于民”財稅信息的傳播更是大而化之。同時在傳播途徑上,也基本由政府控制,由稅務機關和政府媒體掌控傳播。
因此,未來納稅人意識的傳播,一是重在納稅人主體傳播權利的歸位;二是重在納稅人意識傳播內容的優化與人本化,要多傳遞人道自由、公正平等、法治民主等信息;三是傳播目的一定要有助于增進全社會和每個國民的福祉總量。而且,要通過納稅人意識的傳播,促進財稅權力“閉環式”監督機制的形成,讓財稅信息公開透明成為常態。
財稅是最大的政治。英國、法國、美國包括荷蘭等發達國家的社會轉型,大多都是因為財稅風險,或者說,這些社會的大變革都是從財稅開始的。如果中國不是一個例外,那么,中國社會文明轉型的危機與風險是什么?在哪里?應該如何應對?這些都值得深思。
(作者系西安市稅務學會副秘書長。文章系作者在西北大學政治傳播研究所第二屆公共治理與政治傳播論壇上的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