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
我老公和他那群發(fā)小走得特別近,這點非常令我反感,最近已經(jīng)到了困擾我甚至影響我們婚姻的程度。這些人小時候和我老公住一個院子,因為那時候是劃片兒上學,所以好多也是我老公的小學和初中同學,而像我老公這樣混出名堂來的不多,好點的自己支個攤兒做點小買賣,次點的給人家打工,屬于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那種。我覺得我老公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他們不是一種人了,過的也不是一樣的生活,可是我老公還和他們走得特別近,幾乎每隔一兩個禮拜就和他們玩一次,對此我特別厭惡。他們有時候會在路邊喝酒吃串兒,有時候去打臺球打麻將,在我看來這些都不是什么高雅的活動,更甚者,他們還會管我老公借錢,有時候會有去無還,為此我和老公吵了很多回,我跟他說少跟這幫人來往,凈是你幫他們,他們對你的生活、仕途都起不到什么作用,還老管你借錢托你后腿。而且我特別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話,這幫人素質(zhì)低,時間長了肯定會帶壞我老公。我老公平時挺聽我的,可就是這件事死活不聽,他說他不喜歡他那幫同事,覺得他們特別虛偽,只有跟這些發(fā)小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完全放松,他覺得那群發(fā)小才是好人。唉,我真是煩透了,我跟他們一起吃過幾頓飯,你沒瞧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滿嘴臟話,聊的都是些沒營養(yǎng)的事兒,我老公本來挺儀表堂堂的和他們在一起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我都有點不認識他了。張老師,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讓我老公遠離他那群朋友!
素素
素素:
我也在路邊喝過酒吃過串兒,也打過臺球和麻將,有時候輸急眼了還翻桌呢。
我最近在看王朔的《致女兒書》,對里邊的一段話印象比較深刻。王朔小的時候,有一次他媽開家長會回來,說老師提醒他注意和班上一個叫袁航的同學的關(guān)系,言下之意就是袁航不是個好孩子,叫王朔少和他來往。這一下子激起了王朔強烈的反感,立即和他媽說:“挑撥孩子的關(guān)系真卑鄙。”
孩子之間的友誼尚且如此,何況成人之間呢。
交什么樣的朋友是一個人最起碼的人權(quán)。小孩子心智發(fā)育有限,遇到很極端的情況是否需要干涉有待商榷,但是,作為一個成年人,我想不出交朋友還被他人干涉的理由。
你首先需要擺正的是自己的位置,理解夫妻之間的權(quán)責利。當一個人長大成熟之后,連他的父母都沒有權(quán)力對他的交友范圍進行劃定,甚至無權(quán)過多干預他選擇什么樣的人共度此生,你作為與他權(quán)利平行的妻子,哪來的想法和勇氣覺得自己有權(quán)干涉他結(jié)交什么樣的朋友呢?
我不了解你老公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為什么你就覺得他比他那些朋友高級很多。《致女兒書》中還有這樣一段話:“爺爺奶奶(指王朔的父母)的理由是院里很多壞孩子,怕我和大大受他們的影響。他們不了解情況,我一直想解釋也一直張不開口,我想告訴他們,不是別人家孩子壞,是我壞。我也壞。我們本來就壞到一塊兒去了。要說影響,也是互相影響。”你說你相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還有一句話叫“臭味相投”。
而且如我開頭所說,如果你對壞人的標準是喝酒吃串兒說臟話,那我也是壞人。
看你的來信,我很懷疑你有沒有真正的朋友,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把朋友等同于“對自己仕途有幫助的人”,這點真是太可悲了。相互利用的人,不叫朋友,說好聽點兒頂多叫人脈。朋友是你真心欣賞或者能夠給你帶來快樂的人,是讓你在戴著面具裝貓做狗一陣子后能夠重新做回自己的人,就如你老公所說,是能夠讓人真正放松的人。所以我有點兒同情你,也許你從未做過自己。
發(fā)小是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見過自己未分裂之前最為原始的樣貌,熟知自己的人生來路與歷程,這樣的人通常帶有隱喻的功能,象征著童年,象征著自己最為真實和純凈的部分。不要對你自己太自信,作為一個人的妻子,硬要和他的發(fā)小兒一決高下,不見得輸?shù)舻臅前l(fā)小。
親愛的素素,做一個好妻子,不要做一個伸手過長的老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