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之惑

熙嘻公主

在她30多歲時，她的一個專欄作家朋友說過：女人，每一個女人活到40多歲無論幸福與否都應(yīng)該重新回顧一遍自己的人生，看看是不是決定繼續(xù)這么過下去；抑或是重新選擇一種新的生活狀態(tài)。她把這句話有意無意重復(fù)了若干遍，然后有意識地記在心里。這時候他的出現(xiàn)讓她開始臆想很多，不過，她能確定的是她對他不是喜歡不是熱愛，而是情不自禁地去嗅那股撲鼻而來的新鮮。那是一種隔岸的張望；那是一種對青春的惦念。

看似他比她更游刃有余些，他很愛有意無意地把他對年輕姑娘的熱愛說給她聽。而她，每次聽著都要求自己臉上務(wù)必?cái)[出笑容來。每次他自顧自說著，她都覺得他在向她炫耀一個她已無法回歸的世界，并且很大方地賞給她一個窺探的縫隙。她每次都裝作很有經(jīng)驗(yàn)地給他支幾招，好像不這樣不足以表現(xiàn)她的年長。他故意地或者是毫無惡意地不由自主地向她炫耀優(yōu)越感，那其實(shí)不過是十幾年前上帝也同樣賜予她的活潑靈動激情澎湃。令她不甘的是所謂青春歲月的流逝突然以這么實(shí)實(shí)在在的形式擺在她面前，無聲地篤定地一遍遍告訴她世界是旁邊這個年輕人的。

她老了。所以知道永遠(yuǎn)沒有多遠(yuǎn)，為此，她傷感無奈恐懼。終于他有次像訓(xùn)孩子一樣說了她，雖然她直到現(xiàn)在也知道他是為她好，但年輕的他無法意識到她再單純也不是孩子了，歲月對待她和別人沒有兩樣，她的心已不是他常說的孩子一樣新鮮無邪。她不能克制地敏感起來，她忍不住心里開始意識到她錯了，她以為他是最明白她的人；以為他和她是如他所說的同類，而其實(shí)哪里有！她大概因?yàn)槔狭?，足夠知道這是無稽之談，她便突然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了。她仍然盼望他的消息，可她決定不再和他說話了。她昨晚和自己自言自語，勸自己把心里的事說給自己聽，不要一廂情愿去招惹別人。她畢竟老了，歲月給她的不僅僅有經(jīng)驗(yàn)，有判斷，還有脆弱與畏縮。

她預(yù)感到這段情緒就要過去了，會回到起初最體面客氣的套路，而且回歸得不留任何刻意的痕跡。她心里痛得很，為了這種成長要付出的克制與容忍，而他的身影，被她主動放在眼前，從容自若且若即若離。她靠在床上琢磨著自己心里的小漣漪……老公從后面攬她到懷里，她滿臉曖昧地迎合著，回到自己的現(xiàn)世里。那一刻，她心里稍微舒服些，她不停地問老公是否依然愛她，老公親吻著她，不猶豫地點(diǎn)著頭。她看來那是敷衍，是懶得多廢話的敷衍，她心里一陣痛，又開始多想。

作家朋友說的那段女人40歲重新來過的話在她心里翻來覆去好幾遍，她覺得靈魂又要出竅了。說來說去，這世上走一遭，旁人的存在都是幫她感受世界的。冷漠也好、熱忱也好，都說不清道不明，而且沒有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