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晨
從小,爺爺就喜歡教我各種東西,其中教得最多的當屬唱越劇。
爺爺是個越劇迷,一有空就對著電視機咿咿呀呀地唱個不停。甚至戲曲演員的一個抬腿、一個空翻,他都能做得有板有樣,雖然他上了歲數(shù),但做起來竟毫不吃力,像是有使不盡的氣力。他總會手把手地教我,可惜我腿腳僵硬,又怕吃苦,終是沒學會這些表演功夫。所幸是天生有副好嗓子和豐富的面部表情,唱起戲文來也是有模有樣的,這讓爺爺欣慰不已。從此,我也喜歡上了唱戲。
一次,爺爺帶我去看戲,演出結束后,他卻愁眉不展。一問才知,這出戲有個角色以前是他的好友出演的,可惜好友已經(jīng)去世了,現(xiàn)在這個年輕的演員替位,爺爺總能從這個人身上找出點舊友的影子。“物是人非了!”爺爺這樣感嘆著。他跟我說起了戲劇的有趣之處。戲曲雖然不比電視劇好看,幾十年唱下來也就那么一個套路,但戲曲就妙在同一個角色,扮演者不同,其風格也不盡相同,各有各的妙處。一個老演員離開了,又有個新人來成就一個新的經(jīng)典。你說,像這樣萬花筒一般千姿百態(tài)的東西,怎么會讓人膩呢?就像是孫悟空這個角色,有人調(diào)皮中透著可愛,有人靈動中透著老成,一個結束了,另一個又開始了,你說他演得不好嗎?不,那只是全新的美。
后來,爺爺走了,連帶著我幼時的戲曲夢,包括那個老戲班一同離去了。生活中缺了戲,我一度覺得迷茫,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團團轉。我氣憤地將所有戲曲的磁帶、碟片統(tǒng)統(tǒng)丟掉。爺爺走了,我唱戲的愛好也結束了,我沒有了愛好。在那一天,我又去了小巷子,老房子已經(jīng)全部拆了,雜亂地堆在一起,像是地震后的廢墟一樣。還有那個老戲臺,也沒了。我嗅了嗅空氣中的泥土味,還有雨后的那種清新,心情卻怎么也好不起來。腳下全是雨水打落的黃葉,腳踩下去時的“沙沙”聲像是在哀鳴。我突然聽見了一陣二胡聲,還有那熟悉不過的咿咿呀呀的唱戲聲。我連忙跑過去,發(fā)現(xiàn)那戲臺子好好地擺在巷尾,上面的演員唱得正歡。
“哦,他們啊,就是那個老戲班,只不過領頭人換成了之前那人的兒子而已。”他們這么說道,“子承父業(yè)嘛,老的時代過去,新的太陽來了。”我恍然大悟。
葉落了,化成泥,被樹吸收,明年照樣是一片嫩葉。老戲班子的人走了,新的人又來了;雖然爺爺走了,但我還承襲著他的期許和夢想啊。
人生如戲,舊事物衰敗,新事物還會來,過去結束了,未來還在等著我們。一個傳承,是由許多的結束和開始構成的,物是人非,但心中的那份信念依舊不變,那種傳承永遠不變。
(指導老師 張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