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戰時期的越法外交關系

武明雄

(1.華中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武漢 430079；2.巴地-頭頓大學，越南 頭頓 74000)

冷戰時期的越法外交關系

武明雄1，2

(1.華中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武漢 430079；2.巴地-頭頓大學，越南 頭頓 74000)

越南和法國不僅有著悠久的歷史關系，而且關系非常特殊。奠邊府一役失敗之后，法國政府被迫于1954年7月20日簽署了《日內瓦協定》，承認越南的獨立、主權、統一和領土完整等等。為保持法國在越南的利益及影響，法國與越南建立了正常的外交關系，并將越法兩國的關系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

越南；法國；越法關系

19世紀中葉，法國逐漸把越南變成殖民地。奠邊府戰役后，法國政府被迫簽署了《日內瓦協定》，越南獲得獨立。此后，法國與越南建立了正常的關系，并將越法兩國的關系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本文旨在對冷戰時期法越關系作簡要分析。

一、戴高樂時代法國對越美戰爭的政策(1954-1969年)

奠邊府一役失敗之后，法國政府被迫于1954年7月20日簽署了《日內瓦協定》，以緯線17度為臨時軍事分界線，以北的越南領土為越南民主共和國管轄，以南歸法國治理?！度諆韧邊f定》標志著越南獲得了獨立。

此后，法國在越南的統治心有余而力不足，為了維持其在越南的權利和影響力，法國轉而支持美國介入越南。1956年10月26日，吳庭艷政權(越南南方的西貢政權)宣布退出法國邦聯，依附美國。這個時候，法國努力維持與越南南北兩方的關系：一方面，法國跟西貢政權確立外交關系；另一方面，法國允許越南民主共和國在巴黎設立貿易代表機構，同時法國也在河內設立貿易總代表機構，由西亞泰爾尼耶(J. Sianternie)先生為代表，并且他還跟越南簽署年交易額為價值10億法郎的貿易協定[1]350。

1958年，法蘭西第五共和國成立。戴高樂當選總統后，力圖恢復法國在國際舞臺上的大國地位。他將法國外交政策調整為：第一，反對美國在西方聯盟中的霸權主義，謀求法國的獨立地位；第二，改善同蘇聯、東歐國家的關系；第三，奉行積極的第三世界政策；第四，積極推進歐洲聯合，爭取并實現法德和解，致力于實現“歐洲人的歐洲”[2]。戴高樂總統的首要任務是把法國從阿爾及利亞的危機中解救出來。1962年3月18日簽訂《埃維昂協議》，承認阿爾及利亞自決和獨立。其次，他強烈批評美國在歐洲的主導地位，決定退出由美國主導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軍事聯盟的指揮部，和蘇聯建立關系，并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1964年1月)。他毫不隱諱地說：“沒有獨立的核力量，法國將不再是一個歐洲強國，不再是一個主權國家，而只是一個被一體化的衛星國。”[3]戴高樂總統認為，由于法國不夠強大，因此，法國的政策需要加強。否則，法國的未來處境將更加不利。

在越南南方戰場，美國越來越陷入僵局和被動。法國認為雙方最后將走向妥協，聲言要求印度支那中立化，反對戰爭。法國的目的有三：第一，顯示法國是站在正義與熱愛世界和平一方，借以增強法國的國際信用，同時，也向美國顯示法國的獨立性；第二，法國可以擺脫美國在越南的影響力，阻止越南革命的發展趨勢；第三，法國可以提高在印度支那的地位與作用。

1963年8月29日，戴高樂總統宣布法國對越南戰爭的立場是“希望看到一個越南對外獨立，內部實現和平與統一，與鄰國友好相處的越南”[1]350，以及“越南人民有權選擇獨立以達到目標”。1964年4月在東南亞條約舉行會議(SEATO)時，法國又一次提議“使越南南方中立化”。此種觀點恰恰與美國的利益及觀點相反。法國反對美國向北方投彈，提議美國撤軍，認為西貢偽政權沒有資格代表越南，此言論導致西貢偽政權和法國斷絕外交關系(1963年)。

1966年1月24日，為了響應美國國內興起的和平運動，胡志明主席致信世界70個國家，譴責美國政權進行的非正義戰爭行為，號召各國支持越南抗爭獨立。在西方8個國家回復越南的信當中，只有法國和瑞典兩個國家提起“越南獨立”問題，而戴高樂總統三次提到此問題。更重要的是，戴高樂總統開始訪問柬埔寨，此時正好是越南戰爭的膠著階段。1966年9月2日，在金邊廣場上，戴高樂總統發表了關于越南戰爭的重要演講，引起了世界轟動，并對美國造成了沖擊。戴高樂總統提議：“認同越南人的自決原則，撤走美國軍隊，在東南亞實行中立化規制監督等等”，“東南亞應該得享受和平氣氛，相互尊重獨立、領土完整，互不干涉”。他認為美國的干涉是引起越南戰爭的根源，要求美國在越南領土上停止任何戰爭行動。他號召“停止在越南領土上的任何戰爭行動，任何強國必須在確定期限內撤軍和停止任何干涉行為”。

同時，法國已經和越南南方民族解放戰線秘密接觸。在南方，繼續集合法國軍隊力量，同時與北方加強合作關系，具體表現在：1966年2月，戴高樂總統和胡志明主席寫信交流關于越南問題，并同意提高越南在法國的貿易級別；1966年8月，在法國設立總代表。法國政府還同意越南南方民族解放戰線在巴黎設立信息室。

法國政府及一些政黨和社會組織也發起支持活動，鼓勵越南，尤其是法國共產黨的表現最為突出。當美國向越南北方投彈時，“法國共產黨宣布控訴美國，支持越南，要求美國尊重《日內瓦協定》，要求召集新的會議，實行越南南方中立政策，以及要求美國撤軍”。法國成為反戰運動的后方。越法許多友誼組織陸續誕生，如1961年的越法友誼會、越法醫療組織等。

二、讓·蓬皮杜總統時期越法正式建立外交關系(1969-1973年)

1969年，法國經濟陷入危機，戴高樂總統退位。讓·蓬皮杜就任法國總統。蓬皮杜總統仍然繼續執行戴高樂的外交政策，但表現得更為軟弱，力圖避免和美國發生正面沖突而增強緊張的局勢。

當越南戰場的局勢日益對美國不利，美國準備撤軍之時，法國依舊實行消極的調整政策，以限制越南力量的發展，希望達到以政治方式來解決問題，并給法國重新掌控越南創造條件。法國要求越南和美國同時撤軍，還逼越南在談判中向美國讓步。當美國在戰場上連續失利后，面對世界強烈的輿論譴責和美國人民的不滿，1973年1月27日，華盛頓政府被迫與越南簽訂了《巴黎協定》，結束了越南戰爭，恢復了和平。這標志著美國在越南戰爭中的失敗，也大大提高了越南在世界上的地位。僅從1973年1月至4月，已經有10個國家陸續和越南建立了外交關系。1973年4月12日，法蘭西共和國和越南民主共和國正式建立外交關系。這是兩國關系發展的重要一步，為兩國繼續發展奠定了基礎。兩國代表表示：“希望發展兩國人民之間的友誼關系，越南民主共和國政府和法國共和國政府決定建立兩國之間的外交關系，因此把在河內和巴黎的兩個總代表機關轉為大使館?！彪p方簽署的協議如下：1973年財政議定書，價值為1億法郎；1974年是2億3千萬法郎；1975年是3億2千9百萬法郎。另外，法國還提供給越南大學生許多獎學金名額。從這點可以看出，法國始終支持并希望和越南加強關系，這也對法國的越南戰略極為有利。

三、吉斯卡爾·德斯坦總統時代越法外交關系的“恢復”(1973-1981年)

1975年春，北越發起總攻和起義運動，完全解放南方，統一了國家，在此背景下，法國派遣兩個使團出使越南。第一個使團由勒內·哈比(René Haby)教育部部長帶領，是為慶祝越南1975年9月2日國慶三十周年。在和范文同總理接觸中，勒內·哈比尚未具體說明法國的政策，只提到向越南提供財政支持、法國在南方的權利問題以及越南教育改革等問題。范文同總理坦言：“越法兩國之間有許多相同點。我很了解我的民族，我愿和你們交流?！狈段耐偫硪蠓砰_眼界，積極發展兩國間的關系。部長哈比驚呼：“談話非常愉快，沒有絲毫敵意或疑忌。”

接著，從1975年11月25日至12月1日，由法國外交部書記率領使團到越南訪問，法國要求解決兩國關系之間存在的問題，例如，兩國的外交關系、領事和法國僑民的生活條件等緊急性問題。雙方表達了長久合作的愿望，并愿意繼續解決未來的問題。雖然談判尚未達到預想的效果，但已經給雙方未來的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作為回應，1976年11月，越南外交部長阮基石帶領使團訪問法國，其目的是為了加強越南和法國之間的合作，尤其是在經濟領域的合作。雙方達成共識，簽署了1976年、1977年財政議定書，議定書的總金額為14億4 463萬法郎。另外，還簽署了其他協定：經濟和工業合作協定、文化科學技術合作協定、郵政遠通協定、航海協定、關于探測汽油的原則協定、航空協定。

越法兩國關系發展的高峰是越南總理范文同對法國的訪問。范文同總理接受法國首相的邀請，于1977年4月25日正式訪問法國，這是歷史上越南總理首次訪問法國。范文同總理受到法國人民和政府的熱烈歡迎和隆重接待。在友誼和開放的會談中，法國總統吉斯卡爾·德斯坦說：“我們認可越南在東南亞的和平與穩定中所具有的重要角色。我們認為越南要保持自己在聯合國中的作用。目前越南的事業是重新建設國家和發展經濟，越南正在為兩國關系創造機會，并翻開新的篇章?！狈段耐偫砘貜停骸拔覀儍蓢g的關系需要建設。我們國家已完全解放，并建立了越南社會主義共和國。我們贊成促進法越兩國在許多領域，尤其在經濟和文化領域的關系。”隨后，雙方簽署了關于經濟、工業、文化、科學技術合作等方面的協定。

范文同總理訪問法國之旅，對越法兩國之間的關系有著巨大的歷史意義和深刻的政治意義。范文同的訪問被評價為成功的外交進攻運動，因為這次訪問之后越南的聲譽在國際上得以提高，其他資本主義國家如英國、西德都表示希望改善同越南的關系?！坝紫嘁呀浹埼覀兛偫碓L問英國，西德政府共和國會在和我們經濟合作內已經從謹慎態度轉為積極態度，日本和美國報刊雜志及輿論擔心法國比美國先走一步?！边@次訪問還使國際上更加了解越南的和平、合作、發展的善意，從而爭取了法國政府的幫助，也向世界各國展示了越南政府對戰爭后亟需建設和發展，尤其是支持越南的匯入國際，打破美帝國主義的封鎖的訴求。范文同總理說：“我們盡力和所有兄弟國家、遠近的國際朋友發展合作和友誼關系?！痹谶@次訪問中，范文同總理參觀了法國石油研究所，并與越法友誼會成員見面。在問候中，越法友誼會總書記表示“發揚友誼精神，沒有能搖動兩國人民，弘揚越南人民在漫長斗爭內形成的民族英勇精神以及為了爭取國家統一做出的犧牲精神”。

1977年4月28日，范文同總理訪法之旅圓滿成功。范文同總理的這次訪問翻開了越法兩國之間的關系的新篇章，為以后發展美好關系打下堅實基礎。然而，自1978年起，國際局勢發生了巨大變化，在印度支那區域出現了柬埔寨問題。這個事件不僅使越南與世界各國關系受到影響，而且還對越法關系產生了重大影響。各國，特別是美國與歐洲國家實施了對越南的禁運政策。因此，法國要求越南將其軍隊全部撤出柬埔寨，不贊成長期占領柬埔寨。同時，法國宣布仍然和越南繼續發展關系，尤其在經濟、文化、政治等領域。但是這期間，越法兩國之間所簽署的協定已得不到落實，兩國領導之間的外交接觸也有限制。

1978年9月9日，法國外交部長路易斯·吉蘭戈訪問越南。法國外交部長支持建設一個和平、中立以及沒有外來勢力干涉的東南亞。法國承諾將努力促進越法兩國關系。對于中越、越南和柬埔寨的矛盾、沖突，部長表達了法國中立、客觀的立場。他指出關于越南和柬埔寨、中越之間的關系的問題，我們絕對不支持任何一方。我們堅持中立立場，絕不干涉內政。他認為現在在東南亞，越南有一個重要的作用，相信越南可以為建立一個公平和穩定的新秩序作出貢獻。法國人民尊重越南人民，許多法國人曾在越南居住過，與越南極有感情，也有許多越南人住在法國。法國希望柬埔寨的問題早日得到解決，以便使越法兩國之間的外交、經濟、文化關系不斷發展與加強。

四、弗朗索瓦·密特朗總統時期越法外交關系的“正?；?1981-1993年)

進入1981年以后，法國的政治發生了深刻的變化。法國在20世紀70年代所發生的金融危機和財政困境使法國市場開拓舉步維艱。在此背景下，吉斯卡爾·德斯坦所代表的民主聯盟黨把總統權力轉交給弗朗索瓦·密特朗所代表的社會黨。密特朗當選法國總統以后，在就職演說中宣稱：“一個偉大的民族當然應該有偉大的計劃”，法國“可以為人類的發展帶來希望的光輝”。密特朗始終堅持法國的大國地位，在國際舞臺上堅持獨立自主，不偏不倚，積極宣傳“自由、平等、博愛”的大革命原則。在外交上堅持“民族獨立、各國人民自決”的原則，特別注意維護第三世界國家的利益，與越南、印度等國保持密切的交往，通過糧食援助和貸款來拉攏越南，以此重新恢復法國在印度支那的傳統影響。

密特朗總統掌權之后，法國對越南的外交政策發生了一些改變。越法兩國不僅僅在外交方面，而且在經濟、文化等方面都取得了許多成就。兩國領導人互相訪問。越南領導有：越南外交部長(1982年4月)，阮有壽國會主席團(1984年4月)、阮文孝文化部長(1983年10月)、阮氏平教育部長(1985年6月)、阮孟秦越南外交部長(1992年5月)先后訪問法國。同時，法國領導有：法國派對外關系部長克洛德·謝松(1983年3月)、國家教育部長讓-皮埃爾·舍韋內芒、運輸部長夏爾·費特曼及法國外交部長(1991年11月)等訪問越南。1993年2月9-11日，法國總統密特朗應越南主席黎德英的邀請訪問越南，隨同來訪的還有高級代表、工商業界代表和記者。這是法國共和國第一位總統，也是西方第一位國家元首訪問越南。越南政府和人民熱烈歡迎法國使團。兩國領導人在友好的氣氛中舉行多次會議。雙方不僅討論了兩國關系中存在的問題，而且討論了東南亞區域方面的有關問題，還討論了越南和歐盟、國際財政組織之間的關系，并取消了禁運令。密特朗總統這次訪問越南具有重大的意義，是一次不同尋常的重大外交活動，符合歷史發展的趨勢及國內外現實發展的需要。

第一，在兩國關系方面，密特朗總統的訪問使得兩國重新審視，以便在各個方面進行總結，愈合過去戰爭遺留的傷口，而且還翻開了新的歷史篇章。正如密特朗總統演講中所說：“今天，我站在這里，是為了翻過過去的一頁，從而翻開新的篇章?！盵4]“我認為，我們兩國有很多相似之處，這些相似更有利于我們的長遠發展。”黎德英主席對此也作出了答復：“總統先生訪問越南，讓我國人民感受到了法國人民的美好友誼。這是歷史上很有意義的事件，標志越法兩國在許多方面取得了新的發展。在我們最困難的時候，很高興看到法國人民站在越南人民一邊，攜手共同發展，在政治、經濟、文化、科學技術等領域取得顯著成就?！盵5]另外，法國總統承認了法國侵略越南的“錯誤”，他說：“我們知道越南民族過去承受的痛苦，我們尊敬越南民族堅韌的毅力和爭取民族獨立的訴求，我們也相信，越南民族會有更強的能力面對以后的挑戰?！?/p>

第二，對于越南而言，密特朗總統訪問越南確實給美國施加了壓力。如研究越法關系的研究家金紫耀·杜瓦利埃(Phillip -Duavalier)所言：“法國總統密特朗的訪問給美國帶來了壓力?！狈▏谠S多方面不斷支持和幫助越南，越南已打開迎接世界各國的大門。但是美國的“禁運”像是一個巨大的攔路牌，為了取消此障礙，法國曾經要求美國取消對越南的禁運。法國總統呼吁美國盡快停止對越南的禁運，因為它已經太“落伍”了[6]。法國總統宣布：“法國的立場是盡快停止禁運令，因為它沒有存在的理由，我們不再是長期對抗的狀況了，那段時間已經過去?！彼€公開批評美國的禁運政策已經不符合現在的趨勢：“越南戰爭時代已經成為歷史，我們站在了新起點，也應該翻開新的篇章。說服美國取消禁運也許是法國給予越南經濟最大的支持。”這最終促使美國取消了對越南的禁運令，并在1995年實現美越關系的正?；?。法國總統的訪問還幫助越南和西歐各國建立了關系，也促進了越南融入國際金融組織。實際上，法國總統訪問越南之后，歐盟的高級領導和各國成員接踵訪問越南，如歐洲委員會范登布盧克(Hans van den Broek)、奧地利總統克萊斯蒂爾(Klestin)、瑞典總理卡爾·比爾特(Carl Bild)、荷蘭總理科克(Wkok)、英國王妃、比利時王子和意大利外交次長等等。1993年至1994年，越南陸續和西歐各國關系走向正常化。1995年，越南和歐洲聯盟簽訂框架協定。越南駐法國大使楊志勇說，通過法國總統弗朗索瓦·密特朗1990年代初對越南進行歷史性的訪問，法國已經在幫助越南擺脫封鎖制裁、融入國際社會方面扮演了領先角色。

第三，對于法國而言，法國總統訪問越南也是國內外形勢的需要和經濟發展的需要。冷戰結束后，亞洲成為世界經濟中心，其中隨著越南、老撾改革開放的加速，柬埔寨問題逐步走向政治解決，印支地區由昔日的“戰場變成了商業交易的場所”。美國、日本等東西方國家都開始把注意力投向這個地區，調整其外交政策，并競相展開了對此地的爭奪。面對這種形勢，法國也不愿錯失機會，法國若把握不好機會，必將落伍。泰國政界人士評價道：“如果密特朗不先走這一步，那么，日本總理就要先走一步了?！狈▏粝肷钊雭喼?，除了重新和越南恢復傳統的關系之外，別無選擇。和越南重新建立關系將為法國順利尋找市場創造條件，以利于法國走進亞洲，正如法國駐越大使讓·弗朗索瓦·努加雷德(Jean Francois Nougareda)在1994年所說：“法國的越南政策是從區域范圍來衡量的。此政策既為兩國帶來了許多實際利益，同時，從長遠的戰略角度看，法國能夠促成越南與歐洲發展友好關系；作為回報，越南成為法國在亞洲的立足點，是法國回歸亞洲的一個重要跳板?！盵7]法國總統的此次訪問，引起了國際輿論界的廣泛關注。例如，法國報紙寫到：“今天總統正式訪問越南，將賦予法國一個機會，以便實現和印度支那合作政策。打開越南，法國將尋找到一個立足點。從1986年開始，改善經濟及財政支持，足以把越南變成相當開放的市場。”1993年2月10日，紐約的《華盛頓郵報》評論說：“法國總統的訪問體現了西方對越南光明的經濟前景潛在的興趣與日俱增，越南將成為未來的‘亞洲經濟新老虎’。”同時，法國總統訪問越南是由于政治形勢的需要。法國是柬埔寨問題巴黎會議的兩主席國之一，柬埔寨問題和平協議就是在巴黎簽署的。根據協議，1993年5月，柬埔寨將舉行自由公正的大選。但大選能否順利舉行還存在疑問。密特朗總統希望通過這次訪問，法國在柬埔寨和平進程中“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擴大法國的影響和作用，以便重返印支地區。在這次訪問期間，法國總統還去參觀了文廟遺跡、劍湖和奠邊府歷史遺跡。在他當議員之前，密特朗總統就曾極力維護1954年越法兩國所簽訂的和平協定。密特朗總統的行動更表明了他希望告別過去，走向未來，以及終結越法兩國痛苦歷史的心跡。在新聞發布會上，密特朗總統回答記者提出的問題時說：“我去奠邊府是為了深刻同情和體諒法國兵士與其他士兵的犧牲精神，我們過去對越南進行了殘酷的戰爭……現在40年已經過去了，必須重新審視，法國是第一個總統親自到越南進行和解的西方國家。我們不僅見到了武元甲，而且見到了德國的將軍，既然能與德國和解，為什么就不能與越南和解，越南和我們有許多相似之處，并且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彼渤姓J：“越南戰爭由法國引起的，是錯誤的?！彼Ｍ@次訪問可以翻過過去痛苦的篇章，并促進越法民族和解及未來的發展。越南外長阮孟琴認為，密特朗對奠邊府的訪問象征著兩國關系實現了“全面和解”。另外，密特朗總統還訪問了胡志明市，和城市人民委員會領導親密接觸，同時，還參觀了其它歷史遺跡。密特朗總統宣布：“列位，對越南從北至南的訪問，喚起了我許多回憶，我情不自禁地對我們兩國的歷史關系做了回顧?！?/p>

通過這次訪問，雙方在許多領域都簽訂了協定。具體如下：兩國簽訂了聯營公司及遠通郵政合約；兩國政府就在河內成立的法國遠東學院辦公室進行了協商并簽訂協議；簽訂了避免雙重征稅協定；簽訂了司法和法律合作的協定；兩國政府還簽訂了醫療合作協定。

總的來說，密特朗總統訪問越南被視為越法關系發展的頂峰，具有巨大的歷史意義，不僅結束了兩國痛苦的歷史，而且開創了兩國關系的新紀元，符合兩國人民的愿望，符合兩國民族共同的利益，而且加強了世界和解趨勢，為東南亞地區及世界的和平、穩定、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越南是法國曾經留下創傷的地方，現在愿意握手言和，如國家主席陳德良所言：“讓不開心的事情成為過去，而讓開心的事情持續到現在和未來。我們有共同的愿望，要一起合作以發展兩國的友誼，長久合作是為了越法兩國人民的共同利益，那也是我們胡志明主席在世時的愿望：在平等合作事業中，越南人和法國人需要手牽手，真誠地給兩國人民帶來幸福。”作為回報，法國總統密特朗也表明：“為了發展越南和法國之間春天般的情誼，我們有足夠的理由按照越南民族的習俗，舉杯共祝幸福和成功。”[8]

弗朗索瓦·密特朗總統對越南的訪問將越法兩國關系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具有巨大的歷史意義。

[1] 徐紹麗，利國，張訓常.越南[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

[2] 陳海燕，楊素群.當代世界經濟與政治[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2006：144.

[3] 楊元華.中法關系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144.

[4] David George Marr. Vietnam 1945： Quest for Power[M].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5：549.

[7] 陳武方.近年來越南法國的關系[J].歐洲研究，1996(1)：46-51.

[8] 國際關系學院.密特朗法國總統的演講[J].國際關系雜志，1993(1)：7.

(責任編校：李高峰)

Diplomatic Relations Between Vietnam and France During the Cold War

VO Minh-hung1，2

(1.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China；2. Ba Ria Vung Tau University， Vung Tau 74000， Vietnam)

The relationship of between Vietnam and France is not only long， but also special. After the defeat in the battle of Dien Bien Phu， the French government was forced signed the “Geneva Accord” on July 20，1954， in which France recognized Vietnam’s independence， sovereignty， unity and territorial integrity. In order to maintain the benefits and influence of the French in Vietnam， France established a normal relationship with Vietnam， and promoted this relationship to a new stage.

Vietnam； France， diplomatic relations

D81

A

1672-349X(2015)01-0033-04

10.16160/j.cnki.tsxyxb.2015.0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