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煒+譚姝娜


如青天霹靂,高林被告知感染了艾滋病毒。他沮喪、悲苦、孤獨、無助、蹣跚地走出疾控中心,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應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他在想老板馬上就會把他辭退,他想喊出自己內心的郁悶1回到租住的小屋里,拿出塵封已久未曾打開的家信,模糊淚水了歪歪扭扭的字字句句,那是父母盼著他早日回家完婚的呼喚。
高林來自江西吉安崇山峻嶺中的美麗山村,長成后是個文靜靦腆的后生,和其他男青年不同的是,他從來不招惹女孩子,也不喜歡和女性獨處。讀書至中學畢業,按照山村習俗,父母早早地為他安排了相親,可一直到妹妹出嫁,他還獨守“處男”。兒子不愿結婚,可急壞了雙親,于是就硬給他在鄰村定了一門親,想來個“先結婚后戀愛”,沒想到就在結婚前夜,面對如花似玉的一位姑娘,他卻逃之夭夭。
高林在心里埋怨父母不應該定下這門親事,因為他對她絲毫沒有興趣,勉強結婚只能害己害人。在家里天天面對父親的橫眉怒目,滿耳母親的喋喋不休,只能選擇出逃。先南下廣州,再北上杭州,睡過橋洞,蹲過候車室,嘗盡了苦辣終于找到了一份零工,才給父母掛了報平安的電話。
千里漂零,舉目無親,繁華的都市并沒有給孤寂的心靈些許慰藉,而在繁榮經濟下的就業競爭卻時不時對高林產生壓力。高林找啊找,尋找著周圍的支持和情感的寄托,終于,在網絡的空間里,高林所期待的心靈曙光忽然躍然眼底,一位風度翩翩的大哥出現了,讓他找到了這種支持和寄托。在網上,他和大哥在情感、生活、工作的方法面面,都有聊不完的話題,很快,他們就相約見面。大哥體面的工作、豐富的閱歷、淵博的知識令來自偏僻山區的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不但如此,更有一種一見如故的似曾相識感。見面后的短暫離別,大哥的影子時時在他的眼前、在他的夢里。有了第一次的茶室傾訴,就又有了第二次的賓館相擁,很快,他們就發生了同性性行為。
同性性行為在給高林帶來愉悅的同時,也使他產生了困惑。當他看到疾控中心放在賓館里有關同性性行為傳播艾滋病的健康教育資料時,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如果真的傳染上了,那可怎么辦??!他不敢對別人說,一個人偷偷地在網上搜看資料,越看越覺得可怕,隱隱地感到艾滋病毒已經進入體內,他希望馬上查清楚到底有沒有感染上艾滋病。果不其然,疾控中心作出艾滋病毒核酸和抗體初篩實驗陽性報告,出具了艾滋病毒抗體確認實驗陽性的報告,他所擔心的結果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在萬分痛苦之際,高林得到省艾性協會志愿者工作委員會和疾控中心的真誠幫助,為他穩住了工作,為他開展了抗病毒治療,他們告訴高林由于直腸內的堿性環境很適宜艾滋病毒的生存繁殖,肛腸的黏膜薄而嬌嫩,有豐富的血管,同性性行為時極易引起破損出血,使精液里的艾滋病毒經破損處直接進入血液;而且,腸道又是艾滋病毒感染者的“毒庫”所在地,分泌物中病毒含量較高,發生同性性行為時會通過男性尿道黏膜創傷口進入血液,因此,不用安全套的男男同性性行為者感染艾滋病毒的風險非常大。
高林沒有想到,在自己的同性性行為感染了艾滋病毒后,還能得到社會的幫助和人間的溫暖,他有信心健康地生活下去,并對自己說“感染到我為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