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小事

朱立文

從美國回來，有親友問起此行的感受。我說，與所見的自然景觀和城市面貌相比，給我留下更深印象的，是幾件日常生活中的小事。

有一天，在美國攻讀博士學位的表弟來賓館看我。我們在一樓咖啡廳聊了好一會兒，臨走前他問前臺服務員，衛生間在哪里？服務員面帶微笑地拿出一張房卡給他，說：“很抱歉，現在一樓大廳的衛生間正在裝修，請去這間離你最近的房間里用吧。”我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按照我們的慣性思維，表弟并不是住店客人，又沒交押金，就這么貿然給他一張房卡，萬一房間里的東西丟了呢？設施被弄壞了呢？但是服務員一臉真誠，表情中沒有一絲防備。表弟說：“他們就是這樣，很少懷疑別人。”

聽說美國朋友家的女兒感恩節時將參加童子軍組織的“為無家可歸者捐贈食品”活動，為了表示友好，我們3個朋友也湊了50美金交給了她，小姑娘連聲道謝。本以為這事到此就結束了，但一周后，我們竟意外地收到了她寄來的一個大信封，里面首先是一張50美金的購物發票，從發票上看，買的全是罐頭、花生醬等耐存放食品;再是幾張照片，照片上是小姑娘與她的朋友們拎著兩大袋食品在捐獻現場時的情景;最后還有一張漂亮的卡片，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我們3人的名字，附言道：“正因為有了你們的支持，我們小組才能捐獻出這么多食品，才能幫助更多的無家可歸者。再次向你們表示衷心的感謝！”我們把這幾樣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心里也變得暖洋洋的。

還是這個9歲的小姑娘，圣誕節時與全家一起去教堂參加聚會。當她與7歲的弟弟見到會場的自助餐桌上全是造型奇特、五顏六色的圣誕餅干時，連眼睛都亮了，剛要伸出雙手去拿時，他們的媽媽十分嚴肅地提醒他們：“每人只允許拿一塊。”于是孩子們乖乖地一人只拿了一塊餅干，毫無怨言。一旁的我忍不住問：“為什么？”媽媽回答道：“全社區的孩子都會來聯歡，如果你多拿了，別人也許就沒有了。”

后來才知道，正是這位媽媽督促女兒給我們寫了表示感謝的卡片，并幫女兒把照片沖洗好，把發票準備好。當然，前期陪女兒去買食品，并送到活動現場等等，那就更不用說了。她教育女兒說：“能夠幫助別人，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應當一生都堅持。還有，對于別人的善意，要有一個清清楚楚的交代，還應發自內心地感激。”我聽后大為感慨。有了這樣的母親，小姑娘成人之后必定善良誠懇，樂于助人;而她將來有了兒女，必定也會將這份珍貴的資產繼續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