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話，前提是要聽真話

李玉軒

講真話，這是我們每個人在兒時都接受過的教誨，一點兒不深奧，僅僅是一條再也樸實不過的底線要求。但許多人就是難以做到。不僅官場中人、生意中人說假話，一些知識分子、專家學者也說假話，假話說起來臉不紅又不白，毫無愧疚之感。怎樣才能做到講真話，不說假話呢？習近平總書記在2012年中央黨校春季學期第二批學員開學典禮上的講話中說：“講真話，前提是要聽真話。”他還進一步分析說：“在一定意義上，最難的還不是講真話，而是領導干部聽不聽得進‘逆耳的真話……在于那里的‘官場生態(tài)缺乏歡迎講真話、鼓勵講真話的氛圍。”這段話可謂切中要害，刺中了某些人的軟肋。

如今一些領導干部沒有聽真話的肚量和勇氣。一些官員出于現實利益考量，將升遷希望寄托在政績工程、形象工程和數字游戲中，他們報喜不報憂，說起成績來頭頂上靈光閃爍，腳底下彩云飛舞，對于工作中的問題則遮遮掩掩，含糊其辭，一帶而過。他們怕老百姓說真話，自己也不愿意聽真話，唯恐暴露自己管轄范圍內的“陰暗面”，影響日后的提拔與升遷。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看領導臉色說話”在一些地方幾乎成為官場上心照不宣的潛規(guī)則。有些問題是“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誰都看見了，但誰也不說，只是順情說好話，說者口是心非，聽者心知肚明，誰也不愿捅破這層窗戶紙。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初期，毛澤東曾經說過：“讓人講話，天不會塌下來。”鄧小平也說，“七嘴八舌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鴉雀無聲。”有些真話聽起來刺耳，甚至讓人下不來臺，也可能影響一些人的既得利益，但卻是真心的關愛。

其實，聽真話是一種智慧。英國哲學家培根曾講過：“能夠聽到別人給自己講實話，使自己少走或不走彎路，少犯錯誤或不犯大的錯誤，這實在是福氣和造化。”習近平總書記在一次講話中借用三國時期曹操和袁紹的故事，告誡人們對待講真話的不同態(tài)度會有不同的結果：曹操北征烏桓，不少將領認為孤軍深入過于冒險，紛紛勸阻。但曹操執(zhí)意率軍出擊，結果大勝而歸。原來持反對意見的將領都以為曹操會懲罰他們，可曹操不但沒有懲罰，反而給予獎賞。他對眾將領說：“孤前者乘危遠征，僥幸成功。雖得勝，天所佑也，不可以為法。諸君之諫，乃萬安之計，是以相賞。后勿難言。”曹操擔心的是，大家以后再也不敢講真話，自己便會聽不到不同意見，體現了“求諫若渴”的寬廣胸懷。相反，袁紹卻把與自己意見不合的田豐、沮授兩個重要謀士打入牢中，逼走許攸投奔曹操，使自己成為孤家寡人，閉目塞聽，決策連連失誤，最終導致在官渡之戰(zhàn)中慘敗。歷史的經驗教訓告誡我們：言路開則人心聚，事業(yè)成;言路塞則人心散，事業(yè)敗。

領導干部不僅要善于聽真話，還要鼓勵別人講真話。2014年7月7日凌晨，昭通市魯甸縣龍頭山鎮(zhèn)、樂紅鎮(zhèn)發(fā)生了嚴重的泥石流災害。在救災第一線的縣長張雁遇見李克強總理，情急之下，她不假思索地把救災中存在的困難和問題都講了出來。李克強總理很欣賞她這種直率、陽光、敢于直言的作風，在隨后召開的現場協調會上3次表揚了張雁。總理對張雁的鼓勵和肯定，就是廣大領導干部的絕佳榜樣。

平心講，在現實生活中，說真話的人往往不被領導待見，講真話的成本很高，風險很大。經常說那些嗆領導肺管子的真話，即使問心無愧，合情合理，也難免“里外不是人”。讓人敢于講真話，領導干部必須具備聽真話的勇氣和鼓勵人們講真話的肚量。但關鍵還是從制度上鼓勵和保障人們說真話，使他們講真話的權益不受侵犯;不讓說假話的人占便宜，從制度層面提高說假話的成本，讓他們?yōu)樽约旱募僭捀冻龃鷥r。

古有明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國語·周語上》）“宣之使言”，就是要使人講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