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媽

洪榮女 黃安娜

媽媽九十多歲的時候還固執地要住在農村。每到農忙季節，我們六個兄妹就輪流去看望她。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很不放心，畢竟她已年過九十，于是我把六個兄妹的電話號碼貼在墻上，還專門復印了一份給鄰居家的老奶奶，向她千叮嚀萬囑咐：萬一我媽媽有什么事兒，一定要聯系我們。

20年間，我一直都是自己開車從仁川去一東的。雖然距離不是很近，但是，年近70歲的我還能看到自己的媽媽已是最大的幸福和福氣。

那天，我在后備箱里裝滿了媽媽平時喜歡吃的西瓜、肉和蘋果，還有她愛喝的飲料。車子開到一東的時候才早晨七點，我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聲，沒有人應聲，媽媽已經下地干活兒了。那時候，媽媽八十多歲，耳朵已經聾了，不管我怎么喊她都聽不見。我去地里找，但玉米太高，根本就看不到媽媽的身影。我找遍了所有的壟溝都沒找到她。后來我去房子后面的花生地一看，她正在那里鋤地呢。

我慢慢走近她，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背，喊了聲：“媽！”她一看見我，就像個孩子似的開心地笑了。

我趕忙回屋換衣服，穿上帶花紋的褲子和舊T恤衫，脖子上掛著毛巾，扛著鋤頭到了地里，一會兒的工夫，我就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老奶奶了。

來到地里一看，才發現上周我們剛鋤了草的地上草又長得很茂盛了。剛鋤完一壟花生地，我的腰就疼得跟要斷了似的。我實在是太累了，一下子躺在了地垉上，對媽媽說：“唉，還是多吃點兒飯好啊！”

背靠著土地，我卻一點兒都不覺得討厭，因為這里是媽媽做了二十多年農活的地方，每一寸土地都滲透著媽媽辛勤的汗水。想著這些，就算是躺在生硬的土地上我也覺得無比舒適。

天空飄過一團像棉花一樣的白云，又傳來一陣布谷鳥的叫聲，我突然感覺像是回到了家鄉，心里特別安穩。有媽的地方就是家啊！

（摘自《有一天，媽媽老了》新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