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個頭發

龍飛兒

晚上吃完飯，我想出去洗個頭。

洗頭妹輕聲問：“你燙頭發嗎？燙的話我就用滋潤一點的洗發水。”我說我不燙。

水時冷時熱，洗頭妹的手軟得像棉花一樣。她又問：“你燙頭發嗎？燙的話我就洗快一點，免得洗太久藥水滲進頭皮。”我有點煩：“我說過了我不燙！”

我才不會去燙頭發，我喜歡我的短發，短發不僅顯得人精神而干練，而且不會分叉，易梳理，好清洗。近來公司的大姐小妹們都燙了頭發，偏偏我按兵不動，一直留著清湯掛面般的黑短發。同事打趣我堅持直發政策十幾年不動搖，我更正：“是一輩子不動搖。”

洗頭妹見我不理會她，也不生氣，只管自顧自地說下去，說她打工的艱辛，說和男朋友分手了，說她今年27歲，說以后一定要找個有錢的老公，然后在家相夫教子。我在一旁閉眼應和著，突然她冷不丁問：“你在哪個工廠打工？”我愣了一下，告訴她我不在工廠工作，她立刻接下去：“那你是在家帶孩子吧，就算這樣也要打扮得好一些。好多女人有了孩子后就不打扮了，總是不變樣子，和老公的差距就漸漸地大了。”

要不是當時正在洗頭，我差點從躺椅上蹦起來——難道我的形象都差到這份上了？想起前些天有個久未謀面的朋友對我說：“你還是老樣子。”當時我挺得意，還以為他夸我年輕。

坐到轉椅上，我說：“燙個頭發吧！”理發師瞪大眼睛看了我幾秒，然后誠懇地保證：“我一定給你做個好發型，包你年輕五歲，相信我！”

第二天，我披了一頭卷曲的“羊毛”去上班，同事們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圍上來，挨個兒轉著圈評論：“‘清湯掛面成了‘方便面啦！”“年輕好多啊，早該這樣了。”連平時很少說話的小劉也破天荒對我微笑，說道：“很好看，像個洋娃娃。”我悄悄笑，此時真有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感覺，一天都是愉快的好心情，辦事效率也高了許多。下班時，樓下小保安說：“翁姐，你燙了頭發，看起來好精神哦！”于是，我的快樂又摞高了一層。

（摘自《大江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