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東
有人指出“ 新人出沒”這一現象對“ 激活”美國政治體制大有裨益。但在我看來,在這一領域走得更遠的共和黨人卻將要因此承受更多的“ 改革陣痛”。
在美國的政治文化中,總統職位通常被視為任何新人都可挑戰的目標,“沒有準備便是最好的準備”。但問題是,要“裸考”到怎么樣的程度才能算“真裸”呢?
在一場大選之中,選民通常會從如下幾個角度去選擇投給哪一位候選人:黨派、意識形態、總民調以及經驗。但被大家所經常忽略的便是新鮮度——這個要素正在本次的大選中占據越來越重要的比例。
在2003年的時候,一位名叫約翰·麥康奈爾的資深選舉團隊經理人提出了一個有名的所謂“14年法則”。這個法則指出,盡管在大眾看來,在當選總統之前長期任職過州長或是參議員是必經之路,但實際上大眾或許高估了從政經驗在總統選舉中的重要性。比如在20世紀以來的所有當選總統中,沒有哪一位的早前政治生涯超出過14年。
在過去的兩次大選中,經驗不多的政治新人毫無疑問吸引到了更多的注意力。選民們似乎青睞于那些任期不長的州長或是參議員來擔當三軍統帥的重任。比如現任總統奧巴馬2008年入主白宮之前只擔任了約3年的聯邦參議員職務;而2012年共和黨的總統候選人米特·羅姆尼在此之前也只擔任了一屆州長。
有趣的是,不同從政經驗在面臨大選考驗時也展示出了不同的含金量。當選民們在過去幾十年熱衷于將聯邦參議員或地方州長提拔成總統之時,他們似乎并不太青睞任何在眾議院任職的眾議員。盡管聯邦眾議院仍然是美國國家系統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從1880年以及1932年至今,這個立法機構中就沒有誕生過任何一位總統或是副總統。至于地方市長、州一級的立法議員或是其他類型的從政經驗就更加不吃香了——即便像是紐約市長這樣顯赫的職位也無法在總統選舉中抗衡任何一位州長,盡管前者的知名度和能力很可能要高于后者。
那么對于那些毫無政治經驗的局外人而言,他們又將如何逆襲?
歷史告訴我們,想要以“零經驗”上位也并非不可能。第一種情況是以剛剛立下顯赫戰功的軍事領導人的身份參選(比如華盛頓、格蘭特或是艾森豪威爾);第二種情況則是你的名字是塔夫脫或是胡佛(前者由羅斯福“欽點”上臺,后者則是制造了大蕭條的爭議人物)。但自從艾森豪威爾以來,沒有任何一位“雙非候選人”(即沒有擔任過聯邦參議員或是地方州長)問鼎過美國總統的大位。無論你是披薩大亨、出版巨頭、外科醫生、五百強的CEO甚至是北約的總指揮,沒戲就是沒戲。
因此,當你認真看過今年的選舉形勢,你就會發現目前排名靠前的5位民主黨人和16位共和黨人是多么的“非主流”——比如毫無政府公職經驗的“局外人”(拜拜了,本·卡森、卡莉·菲奧莉娜以及唐納德·特朗普);任職太久打破“14年法則”的“老油條”(拜拜了,杰布·布什、林肯·查菲、希拉里·克林頓等7人)。這樣一篩選完畢,陣營里就只剩下3位民主黨人以及8位共和黨人了。
最詭異的是,盡管兩邊黨內各自呼聲最高的希拉里(2000年當選為紐約州聯邦參議員)以及布什(1998年當選為佛羅里達州州長)都已經被“14年法則”給排除在外,但他們各自背后的龐大勢力卻最有可能確保他們能夠笑到最后。這意味著,美國人不但將要在明年目睹最戲劇性的“王朝對決”,他們還將選出一個打破“14年法則”的總統。
當然,14這個數字并非具有什么魔法。它只是一條用以避免候選人“太多經驗”和“太少經驗”之間的“金線”。畢竟公職經驗太多意味著候選人將沒有挑戰現有體制的決心和意志,而經驗太少則無法擔當像美國總統這樣的重任。
這一看似巧合但卻隱藏著相當邏輯與智慧的“中庸法則”,現在看來將要被極端的意識形態所打破。至少在共和黨的一側,我們已經見識到了三位“局外人”(特朗普、卡森和菲奧莉娜)以及一位“老油條”(布什)輪流分配民調前四位的巨大威力。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這一現象并非突然來襲。至少從1996年開始,更有經驗的候選人就已經開始在選舉中輸給較少經驗的候選人了。可能的解釋是,伴隨著民眾對美國政府以及政治體制失望度的不斷上升,選民們越發中意“局外人”。
對共和黨選民來說尤其如此,因為自從1980年以來,共和黨就傾向于更多次青睞于“局外人”。這意味著今年這位逆勢崛起、口無遮攔、毫無從政經驗、說不出任何實際有用政策的超級富翁候選人或許還真是“天命所歸”。
有人指出“新人出沒”這一現象對“激活”美國政治體制大有裨益。但在我看來,在這一領域走得更遠的共和黨人卻將要因此承受更多的“改革陣痛”。除了像特朗普這樣熱衷于“自我炒作”的形象給黨派帶來的長久形象損傷以外,共和黨還正在失去2016年獲勝的可能性。
比如,“局外人”們正在一股腦地把共和黨主流派往極端方向驅趕,我們甚至無法預見明年獲得黨內提名的人是不是將要被迫同意特朗普提出的“邊境長城論”。現如今看來,大部分共和黨選民是按照特朗普的指引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