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溪
弱者并不是某個性別的代稱。它是一個人群的總稱,不分男女。
從安全感角度看,弱者是女人?
無論男女,大部分人都贊同這個理論:女人是天生的弱者,無論是職場還是婚姻。
婦女解放運動開展百年來,女性對自我的認知呈現出兩極分化趨勢:一頭是以女性社會精英為代表的女權和女性主義者,她們以高昂的姿態居于社會金字塔的尖端,與男性分享社會資源;一頭是數量更多的普通女性,她們仍把自己定位在“次于男性”的弱者地位。
作為中國首家婦女心理熱線,北京紅楓婦女熱線在開通20周年時對累年接到的共計約12.5萬個咨詢電話進行了整理分析。志愿者們希望能在分析結果中看到中國婚姻的變化,尤其希望看到女性咨詢者們呈現出更積極多元的生活態度。
這份希望落空了。
北京作為中國最開放的幾個城市之一,可北京女性的婚姻家庭觀竟然20年不曾發生任何變化。所有咨詢情感問題的女性,無論四五十歲還是二三十歲,咨詢師都能從電話里聽出哭哭啼啼的棄婦弱者形象。她們控訴伴侶的不忠,卻沒有任何改變現狀的勇氣和辦法。與之相比,反倒是那些受到指責的“小三”們更理直氣壯。咨詢師汪潔在紅楓熱線工作了8年,期間接到過多起“小三”的咨詢電話,對情感的抉擇她們顯然目標更明確,行事更干脆利落。
內心里,汪潔最樂意接受的咨詢是與女性工作有關的。中國女性的就業率居世界第一,經濟的獨立、社會地位的上升,足以打開她們的視野。但20年來,對于“工作”這一人生大事,咨詢電話的比例反而呈下降趨勢:從20年前的6.5%下降到最近的3.7%,如同印證“女人是情感的動物”的說法,婚姻和情感問題依舊占據長盛不衰話題的榜首。
“在中國婦女深層的意識里,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蓖魸嵔忉?。哪怕社會已經給了女性更多施展才智的機會,但大部分人仍然堅守著“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觀念,主要精力依然在丈夫和孩子身上,工作上但求無過。因此,和失業相比,婚姻解體、家庭拆散會讓女性更有“無立身之地”的無助感,保住婚姻和家庭自然成為生活中的頭等大事。
誰最害怕和依賴于婚姻,誰便是弱者。當女性的不安全感凌駕于男性之上的那天起,無論是在婚姻中還是婚姻解體后,她們都成了不折不扣的弱者。
但另一個聲音卻顛覆了傳統觀念,“男性才是真正的弱者。”
這有許多數據可以證明:80%的現代男性曾遭遇來自妻子的冷暴力行為,卻從不反抗;男性比女性的自殺率高三倍以上;男性的平均壽命比女性短8年;男性賺的錢更多,但可支配的錢遠不及女性;同樣都是一條命,男人戰死沙場被認為是應該的,但換作女性,引起的震驚將是駭人的……
所以美國性別研究派知名人物沃倫·法雷爾在代表作《男權的神話》一書中斬釘截鐵地提出:男性才是真弱者!無論生活還是婚姻,無論歷史還是當下。
男人之所以是男人,并普遍扮演著奴隸主、施虐者和強者的角色,并非“天賦人權”,而是生存需要的選擇:兩種性別分別扮演不同的角色,并從此固定。女性雖然拿到了“弱者”的劇本,但現實里她們往往只要權利而不承擔責任,尤其這百年來一邊因女權運動獲得了應有的權利,一邊繼續在暗中“霸占”著男性掌控社會帶來的紅利。
很多歷史現象,放在現代看極其不合理,可聯系歷史就非常有說服力。說女人是財產侮辱了女性?恰恰相反,這讓她們在歷史上得到前所未有的保護!直到19世紀,還流傳著“男人的生命被財產控制”的話。這意味著在財產面前,男人的生命居于從屬地位,只有擁有了財產,他們才能擁有“男人”的頭銜。同時,在社會壓力下,大部分男人必須把自己所擁有的財產交給妻子;而女人們,雖然離婚禁令讓她們失去了婚姻的自由,可同時也給予了另一種不勞而獲的特權——只要丈夫還有財產,她們就不會失去財產。
歷史赤裸裸地把男人的苦逼展現在我們面前。18世紀的美國,成千上萬的人以契約傭工的方式順利移民,90%以上的契約傭工都是男人,他們要在類似于奴隸的狀態中至少工作7年。而這些辛苦不過都是為了娶到老婆。還有什么比一個男人在尚未吃到她做的飯菜、穿上她洗干凈的衣服、享受與她共度的時光的情況下,就讓自己成為奴隸更能證明愛呢?
而當女人們控訴自己被剝奪了權利時,換個角度看,她們其實從未失去過權利。也許在經濟和政治領域都由男人掌權,但在日常生活中,家庭擁有和政府一樣強大的力量,而當家做主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她們在家庭結構中扮演著重要的決策角色。
有一個單詞,泄露了男人統治地位的真相?!罢煞颉保╤usband)這個詞衍生自德語的“房子”(house),源自古諾爾斯語中的“限制”(bound)或者“束縛”(bondage)。當婚姻對男人的限制遠大于女性時,它便真的是男人的墳墓、女人的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