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苔蘚

潘昀

每當春天來臨，下過一兩場小雨后，暗黑的小巷中的泥土里、青石板上、墻壁上便會冒出綠綠的小植物，踏上去滑滑的，那便是苔蘚。

上午，雨停了。我和爸媽去爺爺家吃飯。一路上，雨還有些余意，“滴滴答答”地下著。鄉村小路兩旁是金黃的油菜花田，散發著沁人的香味。轉眼間，路的前面出現了一條小巷，穿過小巷就到爺爺家了。小巷窄窄的，深深的。中間人過往得多，顯得比較低矮，所以一下雨，就形成了一條小水溝。我們踮起腳尖，有時側著身子靠著墻根，有時蹦跳著往前走。

可是一走近巷口，我就發現水溝兩旁、墻壁上長滿了苔蘚。這是去爺爺家的必經之路，想退回另走他路，那就得繞道兩三里路，因此，只得強行通過。爸爸第一個走了過去，小心翼翼地尋找著、踩踏著沒有苔蘚或苔蘚少的地方跳躍著前進。我也走了過去，學著爸爸的樣子，一會兒從這兒跳到那兒，從那兒跳到這兒，像在鋼琴琴鍵上彈奏著歡快的曲子一般。我心中正洋溢著得意，突然，一腳踩到一塊大的苔蘚上，身子向后傾斜，一頭栽進了中間的水溝。老爸哭笑不得，和老媽一起把我扶起來，我生著悶氣，卻不敢發作，怕不小心再次跌倒。

好不容易到了爺爺家，我的氣才發泄出來——一屁股坐在搖椅上，摸著腦袋埋怨：“那苔蘚真是太害人了，真差點兒把我摔死。”媽媽卻說：“都是你太不小心了，才會踩到它的。”“我現在就要把它除掉。”我一起身拿著鏟子去了。

我一到那兒，拿起鏟子瘋狂地鏟了起來，從水溝的這一邊鏟到了那一邊。“啊，終于鏟完了。”我邊自我安慰地說，邊拭去臉上和額上的汗珠。可是，水溝兩旁依稀可見的苔蘚的根還在，我并沒有在意，然后，蹦跳著回家吃飯了。

吃飯時，雨漸漸地大了，開始“噼里啪啦”地下了起來。飯后，雨慢慢傾斜，飄進了爺爺家的客廳里，下了兩個多小時。最后天漸漸放晴了，陽光也照射了下來。

我和爸媽徒步回家，再次來到這條小巷。“天吶，這是怎么回事？”我驚訝地叫道。小巷中的苔蘚竟然又長了出來，而且比原來更加翠綠，更加繁茂，一群疊著一群，一簇壓著一簇，柔順、有序，沒有一丁點兒混亂。可是，這只過了一小會兒時間呀！苔蘚為什么會長出來？而且是極其短暫的時間內？難道是因為我沒有把它鏟干凈，還留下了它的根，所以根吸收了水分，它才再次展現出它不屈的生命？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我在心里反復說著。

（指導老師：郭春根 鮑聚紅）

★老師評語

文章描寫細膩，真切自然，富有生活情趣，表現了苔蘚不屈的生命力，讓我們想起唐代詩人白居易《賦得古原草送別》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并幻化出了“鏟子鏟不盡，苔蘚雨潤生”的畫面。篇末“我”的驚異的心理描寫，展現了苔蘚長勢“鋪天蓋地”的景象，亮明了文章的主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