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聯2》：失望大于驚喜

文/晨曦

《復聯2》：失望大于驚喜

文/晨曦

對于漫威來講，這樣的挑戰既是技術上的，又是商業上的。考慮到他們宏大的漫威宇宙計劃，新的形象是為以后的計劃積攢人氣，而舊人物的新發展，以及他們之間的矛盾張力，又是為內戰這一萬眾期待題材的鋪墊。群戲寫得好不好，雖然其實不影響這一部電影的票房，卻關乎整部電影的質量，以及電影史上最具野心的龐大計劃的順利實施。

對于這一點，我本來是不擔心的，因為喬斯·韋登在首部中所表現出的寫群戲的能力，在大片中幾乎無有出其右者。但實在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在《復聯2》里，他們嚴重失手了。簡單來說，《復聯1》做得有多好，《復聯2》做得就有多差。

先從反派說起，復聯的一號反派是洛基，反派魅力的第一個方面就是要夠厲害，才會讓觀眾起了同仇敵愾之情。洛基一出場就直取神盾局基地，之后的每一步也基本是具有戰略目標，且都基本實現了的。即使被抓，也是在他的計劃之中。那場讓人類跪下的戲，就很好地展現了人物的目的和可憎。反派魅力的第二個層面是具有層次，這點上洛基本人有多風騷自然不必提，而即使觀眾不了解他與托爾的相愛相殺前史，卻也能在一些細節里有所感受得到，比如托爾的經典臺詞：“He's my brother...He's adopted”，既有笑點，又把兩人的復雜關系表現了出來。這也是第一部做得最出色的地方：把人物關系穿插在搞笑或者動作場面這兩大娛樂性最強點上，相得益彰。

反觀《復聯2》，本來是漫威原著里非常牛逼的反派，電影里把創造者改成了鋼鐵俠，這并沒有問題，甚至又為人物的張力埋下了線索。但奧創本人的魅力則非常有限，上述兩點中，首先對于復聯的挑戰性不夠，他設定上非常強，可以在互聯網上予取予求，但與復聯的對抗上卻并沒有體現出優勢，反而幾乎每一步都被復聯掌握。直面的打斗上，他也只能靠機器人的人海戰術。復聯的兩次受創，第一次是由于猩紅女巫，第二次是內部的綠巨人，都跟反派的強大無關。奧創為什么不趁你病要你命？電影里用一句“與其讓他們像英雄一樣死，不如讓他們痛苦”來敷衍解決，這是劇作上嚴重的偷懶。而人物層次上，他的動機就是簡單的要救地球先滅人類，直腸子一個，與幻視的交流也毫無火花。當然，這與幻視這個形象的極端扁平也有關系。

再來看數都數不過來的復聯內部人員，前作的優勢是逐個出場，可以隨著劇情的發展來塑造人物，比如托爾、鋼鐵俠、美國隊長的大亂戰，把人物不同的性格、目標都帶了出來，從而也就把推動力自然過渡到了如何團結起來一致對外。而《復聯2》則延續了這一思路，變成了團結-分裂-團結的三段式。只是這次并沒能做到前作的經濟緊湊，動作戲與文戲基本是分開的，動作戲就只管打，文戲則負責解釋這些轉變。但文戲又不敢多拍，那么就一定顯得鋪墊不夠。分裂的原因是眾人被女巫植入心魔，都委頓了起來，但這為什么就讓他們分裂了呢？劇情突兀地給鷹眼安排了家庭，讓復聯在他家療傷再重新團結，但這段冗長的文戲并沒有體現出他們為什么不能團結起來對敵，他們現在存在的根本分歧到底是什么。雖然劇情上真的是讓每個人各行其是，但在人物關系上并沒有發展變化。哦，也許寡婦跟綠巨人的愛情是一部分吧，但這跟鷹眼的家庭戲一樣，并沒有與主線劇情產生有機的聯系和交纏。或者說其實他們其實并不是分裂，所以最后也談不上再度團結。

新加入的三個角色也非常失敗，快銀和女巫浪子浪女回頭的契機是看到了奧創的真實邪惡計劃（順便說再次體現反派無能），這個設計不能說不合理，只是一下子棄暗投明顯得太過簡單。主創可能也意識到這一點，在最后的大戰安排了快銀救人而死，好像要說畢竟人類大愛才最有號召力。但放在這里，更顯得生硬敷衍。幻視則是一個謎，一個沒有謎面也沒有謎底的謎，大家都在想他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啊，他到底有什么樣的能力？可無論正面側面，都沒有體現他內心的劇情，我們只知道他現在是站在好人這邊的。

即使在技術層面，《復聯2》動作場面的可看性也比前作差了很遠。以最后一場大戰做比較，前作的外星人軍團是多兵種聯合作戰立體進攻的，相對的，復聯分工、打法也不同。而且整個紐約從公路到高樓，從空地到空中都是戰場，配合上精巧設計的調度，以及張弛有致的節奏，充滿了酣暢感。而奧創最后大戰所面對的對手，還是早已在前面看膩了的鋼鐵洪流，連CG模型都跟鋼鐵俠差不多，一次次的復制粘貼，這不是敷衍是什么。而且打的過程就是，這些機器人被鋼鐵俠一炮打碎，被美國隊長一盾打碎，被雷神一錘打碎，被鷹眼一箭射碎，被猩紅女巫一波震碎，被快銀穿過—還是碎……這就造成了打斗場面讓觀眾嚴重的審美疲勞。調度上也顯得混亂，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除了偶爾穿插的幾個笑點體現了喬斯·韋登的水準之外，真的就是《變形金剛》的水平。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全面退步？很顯然，無論是劇本還是場面設計，都是慢工出細活，不多下功夫，自然沒有好的品質。漫威打造龐大帝國的策略是大干快上，多點開花，所以在這部戲里所體現出的敷衍態度幾乎是必然的，畢竟在票房不會受損的情況下，迅速地推出新片，以及繼續拓寬整個漫威宇宙才是他們的戰略目標。只是對于那些滿懷期待的影迷而言，期待之下可能會心靈受創吧。

群戲難寫，對于一個爆米花電影來說，如果人物眾多，更是需要清晰而富有張力的人物形象。人物成立了，才會使故事顯得流暢合理，也使得那些特效滿天飛的動作場面不至于空洞愚蠢。而故事本身的復雜性和深度其實并不重要，在一個簡單的故事里提供鮮明的主角形象和簡單卻強烈的張力，才能讓故事配合感官刺激，發揮出最好的娛樂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