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似的群山》的敘事技巧

⊙劉琳［哈爾濱師范大學，哈爾濱 150025］

《白象似的群山》的敘事技巧

⊙劉琳［哈爾濱師范大學，哈爾濱 150025］

《白象似的群山》是著名作家海明威的短篇代表作之一，小說中沒有跌宕起伏的情節設置以及性格鮮明的人物形象，雖筆墨不多，但意味深長，令讀者回味無窮。本文將從敘事學的角度來探析《白象似的群山》中的敘事技巧。

一、外聚焦視角——戲劇式或攝像式視角

文本開篇描述了這樣的畫面：遠處的“埃布羅河河谷的那一邊，白色的山岡起伏連綿”的風景和近處的“這一邊，白地一片，沒有樹木，車站在陽光下兩條鐵路線中間。緊靠著車站的一邊，是一幢籠罩在悶熱的陰影中的房屋，一串串竹珠子變成的門簾掛在酒吧間敞開著的門口擋蒼蠅”景象，畫面最終定格在小說的兩位主人公身上“那個美國人和那個跟他一道的姑娘，坐在那幢房屋外面陰涼處的一張桌子旁邊”。因此，筆者認為作者通過這樣由遠及近的畫面描寫不僅向讀者交代了故事發生的時間、地點、人物等要素，而且使讀者像看電影中的鏡頭似的看見了“遠處的群山、河谷”“近處的車站、酒吧”以及坐在桌子旁的男女主人公等畫面。緊接著男女主人公以做手術為話題展開了對話：

“那實在是一種非常簡便的手術，吉格，”男人說，“甚至算不上一個手術。”

姑娘注視著桌腿下的地面。

“我知道你不會在乎的，吉格。真的沒有什么大不了。只要用空氣一吸就行了。”

姑娘沒有作聲。

“我陪你去，而且一直待在你身邊。他們只要注入空氣，然后就一切都正常了。”

“那以后咱們怎么辦？”

“以后咱們就好了，就像從前那樣。”

“你怎么會這么想呢？”

“因為使我們煩心的就只有眼下這一件事兒，使我們一直不開心的就只有這一件事兒。”

姑娘看著珠簾子，伸手抓起兩串珠子。

“那你以為咱們今后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再沒有什么煩惱事了。”

“我知道咱們會幸福的。你不必害怕。我認識許多人，都做過這種手術。”

“我也認識許多人做過這種手術，”姑娘說，“手術以后他們都照樣過得很開心。”

“好吧，”男人說，“如果你不想做，你不必勉強。如果你不想做的話，我不會勉強你。不過我知道這種手術是很便當的。”

閱讀上面的文本我們不難發現，作者通過記錄人物之間的大段對話來反映男女主人公的內心活動，兩人討論著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事情，即：到底要做什么手術，同時，作者還描述了“姑娘注視著桌腿下的地面、姑娘沒有作聲，姑娘看著珠簾子，伸手抓起兩串珠子”等一系列動作。筆者認為，敘述者在小說中起到了一個攝像機的作用，從開篇就由遠及近地記錄和切換“鏡頭”畫面，然后記錄男女主人公的對白聲音。由畫面到聲音記錄的轉換，敘述者隱藏在故事背后，以第三方的存在平視著、觀察著男女主人公，對故事只做客觀記錄，不評價，不參與，讓男女主人公自我呈現和發展。整篇小說筆墨不多，既沒有刻畫鮮活的人物形象，也沒有深入描寫人物的內心世界，敘述者始終處于故事之外，以客觀冷靜的態度展現故事的原貌，放棄了敘述的主觀色彩，這樣給讀者以真實的感受，同時也為讀者對小說的理解上留有足夠的想象空間和懸念。因此，海明威在《白象似的群山》這部作品中，為我們展現了敘事者處于故事之外冷靜旁觀的獨特敘事視角。

二、省略

《白象似的群山》不僅省略了人物的身份、故事背景，而且省略了故事時間及情節的來龍去脈，根據熱奈特敘事時間的理論，當故事時間或者故事的某些時間沒有在敘述中得到展現，就出現了省略。海明威在談及人物創作時曾說過：“如果一位散文家對于他想寫的東西心中有數，那么他可以省略他所知道的東西。讀者呢，只要作者寫得真實會強烈地感覺到作者所省略的地方，好像作者已經寫出來似的。”在《白象似的群山》中，作者巧妙地運用了省略的敘事策略，促使讀者從故事中推測出某一段故事時間。例如：在文本中，男女主人公曾多次提及關于手術的問題，小說直到結束，也沒有說明這個手術到底是什么手術，但讀者通過男女主人公的對話可以推測出這個手術應該是墮胎手術，省略故事時間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故事情節。即使海明威直接從男女主人公討論手術這一場景開始描寫，讀者也能夠強烈地感受到作者其實已經寫出來了男女主人公之前發生的故事，在文本的結尾處作者寫道：“他拎起兩只沉重的旅行包，繞過車站把它們送到另一條路軌處。他順著鐵軌朝火車開來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見火車。他走回來的時候，穿過酒吧間，看見候車的人們都在喝酒。他在柜臺上喝了一杯茴香酒，同時打量著周圍的人。他們都在寧安地等候著列車到來。他撩開珠簾子走了出來。她正坐在桌子旁邊，對他投來一個微笑。”從這段文本中我們不難推斷出：現在發生故事的時間是他們旅途中轉站休息的時候，作者沒有明確說明兩位主人公究竟從哪兒來，要到哪兒去，也沒有交代故事之后的發展，這一切的想象空間都留給了讀者。

三、總結

海明威在《白象似的群山》中，以外聚焦的敘事視角，攝像式地記錄了一個又一個畫面和聲音“鏡頭”，為我們展現了敘事者處于故事之外客觀冷靜的敘事態度。同時，在敘事時間和敘事情節上的省略，使讀者只能從故事事件時序中推斷出故事是發生在男女主人公旅途中轉休息的時候，這個時間點之前和之后的故事情節作者都選擇了省略敘述，這樣的敘事技巧既能使讀者更關注男女主人公內心活動的變化，又給讀者創造了充分地閱讀和想象的空間。因此，海明威的這部作品在敘事技巧方面，為我們做了很好的典范！

作者：劉琳，哈爾濱師范大學文學院2014級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

編輯：康慧E-mail:kanghuixx@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