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戲舞臺上包公之戲談

林春紅 （福建省莆仙戲劇院有限公司 351100）

在中國實行封建統治、經濟制度的社會狀態下，歷史上的清官可謂是屈指可數，不是那么漫長的年代沒有發憤做清官的人，而是當時官場那個大染缸玷污了一切欲想潔白的人，因而民眾所需要的清官戲就漸漸在舞臺上應運而生，鐵面無私的包公便是其中典型一員。這類清官戲或以史為據，或取材小說，或加工于民間傳說，或純屬虛構。不過其舞臺形象、人物塑造都有著共同的品質：忠君愛國、清心直道，囊空如洗、廉潔奉公，言出法隨、執法不阿，不畏權勢、為民請命，鞠躬盡瘁、忘卻生死，感人心脾、名垂青史。他們雖然與歷史上的清官本人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系，但已非現實中清官的真實寫照，而是社會底層無窮苦難百姓的意愿化身，寄托著“王法本無親，善惡總有報”的無奈控訴和美好希望。

莆仙戲舞臺上的包公即包拯，字希仁，宋廬州合肥人。其年少即以孝聞名，性直敦厚。仁宗天圣五年中進士。先任大理評事，后出任建昌知縣，因父母年老不愿隨往，他立即辭官，其孝心受到官吏稱頌。幾年后，父母相續辭世，他才踏入仕途。先任天長知縣，后升為端州知州。兩任后，其剛正清廉之名已傳遍天下。因此調京任殿中丞，后歷任監察御史、三司戶部副使，天章閣待制，知諫院，還曾多次任地方官，如轉運使。皇祐四年，因彈劾外戚張堯佐觸犯仁宗，離京任河北都轉運使，加龍圖閣直學士虛銜，后人稱為 “包龍圖”“包學士”。四年后，再調京任開封府知府。后又升為右諫議大夫、三司使，及相當副宰相的樞密副使。可謂仕途平暢，權傾朝野，連皇帝都對他敬重有加。其人物造型更是獨樹一幟，為腦門中央畫半個紅日，寓意其明鏡高懸，秉公斷案。左右丹鳳眼、外加泰山白眉中勾七星連環，左右腮幫各書“日、月”二字，以黑白兩主色構成，象征他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是非分明，可日斷陽，夜審陰，清明法治，執法如山，可謂名副其實的“包青天”。

現在舞臺上常演的《秦香蓮》《包公出世》《包公審門鬼》《包公賣三鍘》《包公認母》《狐貍救包公》《真假包公》《智審郭槐》《爭帥風波》《包公戲娘娘》《錯斬狄龍》等莆仙戲傳統劇目，都從不同角度勾勒出其手持尚方寶劍，三口御賜龍頭、虎頭、狗頭鍘刀，上斬皇親國戚，下治貪官污吏，甚至于還能到陰曹地府治事，夢斷鬼判的這么一個傳奇人物。例如：《智斬趙王》中寫包拯一日出巡，見兩公差扛黃菜葉一大筐過其前，疑有詐，命搜之竟得一少男，遍體鱗傷，奄奄待斃。忽有老者擊鼓鳴冤，進堂見尸大慟，詰之，始悉垂危者乃其家主師馬都也。先是都因嫂劉氏被趙王強搶，兄師官受索妻被殺。劉不受污，撞壁自盡。趙復燒殺官受父母。受兒端寶，適被老仆攜之外出，聞訊，急往報都，都同仆擬至開封控趙，誤闖太監孫文儀道，狀詞被搜出，孫系奉趙命往捕都者，遂杖之斃后，藏尸于筐，將沉江也。包恐趙、孫不服罪，乃偽奏帝謂已病危，保趙王代職，孫為縣丞；旋又奏身故。帝即命趙、孫往開封赴任。兩人至，即迫包妻遷家移柩，忽見包從靈帷內出，兩人至是方悟中計，包即升堂請出原告師馬都，與之對證，遂把趙、孫斬首，然后上殿請罪。《陳州糶米》中寫包公為了解除百姓的災難，微服私訪。在去陳州路上，巧遇賣唱女王粉蓮，王粉蓮讓莊稼佬模樣的包公為她趕驢，包公為了查訪貪官的罪行，不顧年邁體弱，天熱路遠，竟為其趕驢，一路之上，了解到貪官小衙內、楊金吾的許多情況。《陰差陽錯》中寫范中禹入京考試，金榜未放，偕妻石玉蓮與子乘花黑兩驢往萬金山，留玉蓮及幼子在路旁，自入谷中，訪岳母及妻舅石雄。有虎銜范子去，二驢嚇跑，玉蓮驚呼，適威烈侯葛登云至，見女美貌，搶入府中。范子中途為石雄所救，帶返其家。仲禹尋妻入葛府，被毆身死，棄尸野外。仲禹已中會元，但報差遍尋不見，幸中途獲仲禹之尸，救其復生。商人屈伸帶款往購杉木，中途遇黑驢，乘之。夜宿客店，為店家李保夫妻謀殺，并棄其尸。葛登云向玉蓮迫婚，不遂，殺之，將尸寄于香火庵。屈伸、玉蓮魂往陰府控訴，閻王命鬼卒帶二人返陽，但魂魄錯投其尸。黑花二驢攔包拯道，包知有冤，命將二驢隨行，引出一起人眾，追查案情。但男女已互易，無從審判，遂往陰府請教閻王。得寶鏡，使二魂復投原尸，乃誘登云過府審之，又將李保捕捉歸案，各繩之以法。《飛龍入宋》中寫狄青奉旨平服西遼，殺遼邦駙馬黑利，取珍珠烈火旗，得勝班師。飛龍公主為報夫仇，喬扮男裝，混進中原，投于龐太師府中。太師本與狄青有隙，想籍此暗害狄青，因與楊韜同謀，將飛龍冒為楊女鳳嬌，奏請太后為媒，配與狄青。新婚之夜，飛龍殷勤將狄青灌醉，折毀神箭金面殼，欲殺狄青，孰料反為狄青所殺。龐、楊二奸以狄青無故殺女，有辱君王等語奏仁宗。帝大怒，將狄青囚入天牢，候秋處斬。適包拯陜西賑濟回朝，審明此案，釋放狄青，斬除奸臣楊韜。《包公鍘侄》中寫包拯奉旨陳州放糧，嫂嫂王鳳英命子包勉餞行。長亭之上，有人告包勉貪贓枉法，罪證昭彰。包拯為伸民冤，按律鍘侄，后回府向嫂嫂賠禮。王鳳英痛及母子之情，悲傷至極，怒斥包拯忘恩負義，欲殺之以泄憤。包拯細陳情由，明之以理，終得王鳳英諒解。《鐵卷丹書》中寫魯齋郎先祖為宋朝開國功臣，家有先皇所賜鐵劵丹書：“逢魯不審，逢魯不斬”。開封縣令張貴因審魯，被貶為庶民。張貴妻弟李光新婚之日，新娘王桂蘭被魯賊所搶，李母雙眼被打瞎。張貴代寫狀詞，由李光向包拯控告。包公將魯拘捕，欲繩以法，遭刑部尚書趙茍欽阻撓，仁宗皇帝下令釋魯。魯將張妻截肢斷臂，棄于南衙。包公深感“鐵劵丹書”遺患，決心破“劵”，冒欺君之罪，將魯改名“魚齊即”，獲得御批，鍘了魯賊。以上所列舉的劇目一般都以圖財害命、貪色奸殺、陷害忠良、權豪欺人等不同案件為主線，通過包拯的刑斷、鬼斷、智斷、查勘、私訪等審案方式，酣暢淋漓地展現了在封建社會里，作為一個清官，能夠為人昭雪冤案，絕非易事，往往會受到惡霸豪強、權豪勢要、皇親國戚、奸佞邪黨、貪官污吏的重重阻撓破壞，以致使其鋃鐺入獄，遭受毒刑拷打，面臨殺身之禍。倘若沒有不畏艱難、聰明才智、舍生忘死的斗爭精神，便難以昭雪冤案，祛邪扶正，伸張正義。

總而言之，包公戲的基礎是包公的確實存在。社會黑暗吏治腐敗是包公戲產生的根本原因。這些包公戲，肯定了包公作為推動社會發展的重要性，生動形象地總結了歷史的經驗教訓，鼓舞了觀眾和讀者反抗邪惡勢力的斗志和信心，其歷史作用是應該給予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