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我一張完美畢業照

王語嫣

每到六月份，微博、朋友圈上鋪天蓋地的都是各種曬畢業照的狀態，再或者就是畢業照應當這樣拍的攻略文。看到這個我就來氣，因為我當年拍畢業照的時候都沒有這些指導啊，導致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幾次畢業照都很糟糕，本來我很溫柔善良的，最后拍出來的都是什么鬼！

按照時間順序，先說說我的小學畢業照。照片上第一排中間偏左的位置，那個皮膚黑黑的女生，就是我了。12歲的我穿著一件白色連帽衫，盤起了發髻，很整潔高挑，可抬頭一看臉，竟然是閉著眼睛的！一個好的攝影師的技術果然如此精湛，他能準確地抓住你眨眼的瞬間，把它定格成你一輩子的“陰影”。攝影師你告訴我，為什么畢業照有人閉眼睛你還執意要選這張，還洗成56份分發到每個人手中？！老師向我們介紹你時明明說了，特別邀請了專業的攝影師給大家拍畢業照。

初中畢業照沒有拍？還是拍了被我弄丟了？我忘記了……反正暫時無從考證，所以此處略過，直接進入高中畢業照的順序。那時臨近高考，班里的藝術生們都在校外忙碌于各自的領域，全日制在校的同學大概只有二十幾個，于是，高中畢業照片里的人稀稀拉拉參差不齊勉強站了四排。我仍然被排在第一排偏左的位置，不知為啥，這個位置好像特別為我量身打造的一樣，從小到大的畢業照我都是站在這里。因為對小學那張閉著眼睛的畢業照片耿耿于懷好幾年，這次終于讓我逮到機會一雪前恥了，所以我把雙眼瞪得溜圓，盯著照相機，閃光燈閃起來也巋然不動，生怕我一眨眼攝影師再把我拍成一個睡著的人。照片發下來，迫不及待地在照片中找到了我，這次我倒是睜著眼睛的，可那表情就像在和誰賭氣一樣，目露兇光，眼里藏刀說的就是這個狀態吧。多年以后再次翻看這張照片的老同學，請千萬別誤會，其實我一點也不兇。我還想說，如果能重來，我要選閉眼。

大學有兩次全院合照的機會。一次是大一開學軍訓，一次是大四畢業留念。先來說說軍訓那張集體合影吧。整個文學院將近兩百人，一水兒整齊的軍裝、軍帽，按照大小個兒排排站，挎著黑色照相機包的攝影師呈半蹲姿勢，一腳在前一腳在后，咔嚓幾聲拍完了。拿到照片一瞅，上面綠壓壓一片，如果不是長臉寬臉所占面積不一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兒好嗎？！總算找到我自己了，第三排最左邊那個！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嗎？好像是我。好吧，就當那是我好了。

再來說說我人生中最后一張畢業合影吧。位置當然還是第一排偏左，我的專屬站位。照片上的我表情自然，沒有閉眼睛，更沒有瞪眼睛，神態平和。可是，前后左右的同學都穿的院里的黑色或白色的畢業文化衫是怎么回事？！只有我穿了自己千挑萬選的一件杏色衣服！在那一片區域顯得很突兀。后來問室友才得知，拍照前一天有幾個同學約好了拍畢業照時穿文化衫，拍出來黑白相間很好看。結果攝影師調位置的時候按照個子排的位，又把我安插在我的固定站位上，直接忽略掉了那一小撮想站在一起的人的小創意。就這樣，我人生中最后一次集體合影也注定無法彌補我想擁有一張完美的畢業照的遺憾了。

走出學校三年了，像這樣到畢業季的時候，我還是愿意翻開相冊，拿著畢業照和名字簿，把他們的臉和名字一一對上，腦海里回想著和他們每一個人的交集，暗自希望他們看到那個略顯突兀的我時也會想到和我一起做的傻傻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