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誠勿擾

方冰

一日早朝，宋真宗在大殿上召見新科狀元徐若謙，可是吉時已過卻仍然不見徐若謙的身影，隨后執事太監稟報，新科狀元徐若謙昨日被人打傷，下不了床，不宜面圣。

宋真宗一驚，究竟是誰這么大膽，他命人把徐若謙用擔架抬到大殿。徐若謙剛到大殿上，百官就一片嘩然，只見他身上纏滿了厚厚的紗布。

“徐卿家，你究竟因何會遭人毒打至此，告訴朕，朕必定會為你作主。”宋真宗義正詞嚴地說。

徐若謙委屈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昨日是發榜的日子，汴梁城內人山人海，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發榜嘍”，霎時，無數個身影一齊奔向城門口，數十萬人屏氣凝神，準備見證奇跡的時刻。

榜單一發，就有兩撥人爭著搶著要徐若謙和他們走，后來因為爭執不下，他們干脆大打出手，徐若謙原本想勸和，不想那群人根本不理會，還誤傷了他。

“真是一群無法無天的暴徒。”宋真宗怒道，他當即下令要人捉拿那些暴徒歸案。

這時，參政王欽若和樞密院事陳堯叟一齊跪下低聲說：“微臣有罪，還請皇上降罪。”

“兩位愛卿，你們何罪之有啊？”宋真宗疑惑地問道。

王欽若和陳堯叟分別解釋了他們的罪過。兩家因為一同看中徐若謙，才會發生爭執而誤傷徐若謙的。

宋真宗也十分體諒王欽若和陳堯叟，因為每年發榜的時候，都會有官宦人家挑選狀元為乘龍快婿，只是不曾像今年鬧成這樣，可是徐若謙只有一個，即使他想做回月老，也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做。

宋真宗正左右為難，這時陳堯叟稟奏：“皇上，何不舉辦一屆相親大會，好成全世上的癡男怨女。”他一說，百官頓時群起反對，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婚娶大事怎能兒戲。

百官在大殿上各抒己見，突然一個士卒稟報：“稟皇上，適才有一卷黃帛從天而降，屬下不敢妄動，因此特來稟告。”

“莫非是天書？”陳堯叟說。早在景德五年，就有天降天書的先例，宋真宗趕緊率領百官去恭迎天書，兵卒小心翼翼地把黃帛交到他的手中，上面寫著：龍飛九天，鳳凰涅，興我天朝，龍鳳合鳴。

天書的意思不就是說要大宋興盛就要鼓勵婚娶嗎？宋真宗當即宣布要舉辦一屆相親大會，因為有天書坐鎮，百官也都沒有反對。

第二天，一場聲勢浩大的相親大會就在全國展開了，參會男女只要兩情相悅，最終成親的，朝廷就會對他們免稅一年作為褒獎。

此舉一出，全國上下都掀起了一股相親潮，各州縣的俊男靚女紛紛報名參加，朝中大臣的子女也都蠢蠢欲動。

轉眼已經過了數月的時間，宋真宗詢問相親大會的進展情況，沒想到一些大臣立即抱怨說：“有些大臣的公子小姐占著大會的席位，卻久久不肯牽手。”

宰相王旦也啟奏說：“皇上，相親大會已實施數月，可是成效甚微，既然已經遵照天書的指示，不如至此就算了吧。”

宋真宗猶豫不決，陳堯叟啟奏說：“對于官宦子女，可以給他們數月的時間尋找心儀的對象。如果逾期沒有找到的，皇上大可從民間挑選優秀的男女指婚給他們，這樣一來，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宋真宗一聽立即采納了陳堯叟的建議，各官宦人家一聽逾期后，皇上將指婚，頓時都慌了起來，開始著手尋找門當戶對的人家。

可是還是有不少人一心想要一步登天或飛上枝頭當鳳凰，甚至有的女子在相親現場說出“寧愿坐在馬車里哭也不愿坐在推車上笑”的話，整個相親現場都彌漫著一股權勢、金錢的氣味。

在此情形下，王欽若啟奏說：“臣對這種拜金思想深惡痛絕，之前我家閨女在閨閣中一直無人提親，現在參加了相親大會，我府上從早到晚都有提親的人，更有甚者還有人主動提出要當上門女婿。”

這種歪風邪氣不可助長，宋真宗當即下令，全國范圍內到了婚娶年齡的，無論男女都由官府指婚，為了保證政策的順利實施，宋真宗決定先從朝臣這里做個榜樣。

王旦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可是王欽若和陳堯叟卻說皇上英明，并承諾王家和陳家的婚事全由皇上做主。宋真宗下旨把王欽若的女兒許配給京畿賣肉的張浦，把陳堯叟的女兒許配給京畿寶芝堂藥鋪李掌柜的兒子李四。

隨后，宋真宗干脆一口氣把朝臣所有已到婚娶年齡，但未成婚的公子小姐指婚給了京畿的平民百姓，群臣雖然不滿，但也都敢怒不敢言。

這日，王欽若和陳堯叟偷偷地去拜見宋真宗。此時宋真宗正和數十個美女在嬉戲，王欽若說：“恭喜皇上，又得許多佳人在側，同時也解決了朝臣政治聯姻的弊病。”

宋真宗說：“多虧了你給朕獻出天書顯靈的妙計，否則王旦絕對不會輕易答應舉辦相親大會。”

陳堯叟接著說：“還是皇上英明，就怪那些亂臣賊子為了擴充自己的實力，竟然通過政治聯姻的方式，皇上這一招可是徹底打破了他們的聯姻夢，同時還在相親大會中挑選出了這么多的美人。”

王欽若和陳堯叟歌贊宋真宗一番后，就退出了大殿，一齊來到了錦繡酒樓，進到錦繡酒樓的時候，包房里已經坐下了幾個人，分別是賣肉的張浦，藥鋪的李四，還有王欽若的女兒，以及陳堯叟的女兒。

王欽若和陳堯叟一入座，張浦和李四敬酒道：“多謝兩位叔父，如果沒有你們，我們也不能親上加親，侄子先敬兩位叔父一杯。”

王欽若對陳堯叟說道：“陳兄，李四是我二哥的大兒子，他家的藥鋪是京畿最大的，光是分店就有許多家，你家女兒嫁給李四，李四一定會對她好的。”

陳堯叟也笑著對王欽若說：“王兄，客氣了，張浦是我妹妹的二兒子，他家的肉鋪也是京畿獨一無二的，全國的豬肉大多都是張浦家供應的，你家閨女跟了他，保準和以前一樣豐滿，如果瘦一斤的話，就來找我算賬。”

頓時，錦繡酒樓里笑聲一片，酒席將散，陳堯叟伏在王欽若的耳邊說：“王兄，咱們兩個親上加親，這叫強強聯合，咱們兩個只要把皇上哄開心了，還愁我們以后沒有好日子過嗎？”

王欽若和陳堯叟又是一陣壞笑。此時，宋真宗和數十位美女正在嬉戲，一位美女伏在宋真宗的膝上說：“聽說，王參政和陳院事的女兒雖然一個體胖，一個體弱，但都是美人坯子，皇上為何不把她們召入宮中，陪伴在皇上身邊呢？”

宋真宗笑著說：“還是美人體貼，就聽美人的……”

選自《今古傳奇故事版》2015.3上

（趙雷 圖）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