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南
摘要:俄羅斯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是二十世紀獲得榮譽最多的音樂家之一,是現代音樂的傳奇人物。他一生經歷了三個不同的音樂流派:原始主義、新古典主義和序列主義,被世人稱為音樂界中的畢加索。
關鍵詞:斯特拉文斯基 鋼琴獨奏
鋼琴獨奏這種形式在斯特拉文斯基創作的音樂作品中并不算是特別出彩,但這件樂器在他富有創造性的音樂生涯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斯特拉文斯基曾在一些不同的場合親自登臺演奏,二十世紀初,他公演過門德爾松g小調鋼琴協奏曲;之后與小提琴家薩穆埃爾·杜什金的合作等等。就像他同時代的作曲家一樣,斯特拉文斯基幼年便開始學習鋼琴演奏,或許也幻想著成為一位鋼琴巨匠,但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對于演奏技巧的掌握永遠達不到拉赫瑪尼諾夫和普羅科菲耶夫的高度。“我總是在彈琴。”他在烏克蘭的叔叔家過暑假時寫給家里的信里說道:“我發誓我一直很努力用心練琴,直到迪米特里叔叔回來,他看上去很累而且看樣子覺得我的練琴對他是一種煎熬。”(1899年6月) “他不想聽我彈拉赫瑪尼諾夫,他說對我來說有點太難了。”(1900年)逐漸的,斯特拉文斯基對于鋼琴有了新的認識。“對于室內樂來說(鋼琴)很有用,一種不錯的消遣方式”(1907年,給作曲導師里姆斯-基科薩科夫的信中)也正是在那時候,鋼琴扮演了了斯特拉文斯基音樂生涯中的另一個角色,一件作曲的工具。
“靈感涂鴉”,雖然當時的老師和學生們對于即興演奏和作曲的態度就是這么的不屑,但斯特拉文斯基在1910年左右用鋼琴所譜寫的作品(兩首鋼琴與交響樂隊的作品。1910年9月)所展現出來的獨特的個性和風格引起了廣泛的注意。俄羅斯芭蕾舞團的創始人迪亞希列夫(Serge Diaghilev)推薦他為一部新的芭蕾舞劇配樂,這就是后來著名的《彼得魯什卡》。這些管弦樂的配樂后來也以鋼琴獨奏版本的形式保存和流傳下來,被賦予了《彼得魯什卡的三個片段》的標題。作品一開始,被稱為《俄羅斯舞曲》,盡管最終的成品可以被稱為一個和諧的調性,但幾乎所有的素材都不是通過抽象思維得來的,它所呈現的是雙手在鋼琴白鍵區域幾乎所有的音的集合;第二段,“Chez Petrushka”里著名的混合C大調和升F大調琶音,習慣性的被錯誤的解讀為復調的初現。事實上,這只是斯特拉文斯基諸多雙色組合(黑鍵與白鍵)例子的第一次展現,將其在鋼琴上演奏時就能明顯的表現出來。斯特拉文斯基在近30年后所著的Poetics of Music(以一位不存在的作家Roland-Manuel之名所寫)中解釋了一切:“在我寫作中我突然被一些未曾預料的東西所困惑,這些前所未見的元素讓我震撼,我用一些音符來記錄它,在適當的場合讓它展現……這些意外驚喜吊起了作曲家的胃口,給他的工作一個新的方向,(他)就像動物刨地一樣漫無目的的即興作曲,我們去挖掘所期望的愉悅之感,被自身的感知力所引領,忽然間,我們被一個未知物所阻擋。它帶給我們驚詫,震撼,讓我們的創造力無比的豐饒。” 1935年,在聽了魯賓斯坦演奏了《彼得魯什卡》之后他說道“顯然一臺鋼琴無法與交響樂隊匹敵,但如果你忘掉這是一首改編作品而將它作為一首獨立的鋼琴作品來看待,他在我的作品中肯定會是閃光的那一顆明星。”
斯特拉文斯基的舞劇音樂作品和大部分的交響樂作品都有鋼琴版本傳世,大部分鋼琴版本是應劇院排練所需的縮編版,正式的改編版本則要等上許久。雙鋼琴版本的《春之祭》是唯一一部出版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作品(1912年6月在音樂評論家拉羅伊(Louis Laloy)家里的一個私人聚會上由斯特拉文斯基本人和德彪西一起首演,那時整個芭蕾舞劇甚至還為完成)。《木管交響樂》的鋼琴譜比總譜要早四分之一個世紀完成。《伊底帕斯王》在1928年就出版了鋼琴與聲樂的縮減版,而正式的總譜直到1948年才面世。《士兵的故事》1924年完成,最終被改編成了一種極具創造力的表演形式,包含朗誦,音樂與舞蹈。定稿的總譜里并沒有鋼琴的部分,但斯特拉文斯基用其中的素材寫了一部鋼琴三重奏小品,其中的模擬打擊樂引起了當時鋼琴家們的注目,熱議的焦點就是鋼琴是否應該嘗試去模仿其他樂器效果。為其編劇的瑞士小說作家拉繆斯(C.F.Ramuz)這樣寫道“作曲家在他的鋼琴上制造出想榔頭敲擊金屬一般的噪音,你很難想象那種機械般打擊的節奏能被稱之為音樂。即使我確信那個正在演奏的人確實正在迸發靈感,他的確是個偉大的音樂家。”但實際上《士兵的故事》里的音樂并不總是那么的吵鬧,有很多舒緩和輕盈的素材。同時,這部作品還體現了斯特拉文斯基獨有的蜂巢型的作曲技法,有一些簡單的音樂形象重復出現,有時增加一些音符,有時減少,還有時值上的變化。這極度精簡了音樂的材料,這些不斷重復的元素,可以被視為一種戲劇化的實驗,就像小孩子所哼唱的簡單而幼稚的音樂片段。但是這種看似可笑的技法卻使得作品更讓人記憶深刻,即使整部作品中不同樂器的獨特音色已經被作曲家縮減到相對來說較為單調的鋼琴獨奏版本。
如今,斯特拉文斯基的這種和聲結構已經廣為熟知,鋼琴與他的創意思維之間的有機聯系已經愈發重要。在《彼得魯什卡》中我們已經能從鋼琴這種包含有于打擊樂元素的樂器演奏中感受到整個交響樂團龐大編制的聲響,這好比從簡陋的點陣打印機里拿出絢麗多彩的照片一般神奇。在20世紀早期,鋼琴對斯特拉文斯基的思維過程有著巨大的影響。任何人都能從使用四架鋼琴所演奏出來的洪亮音響效果而令人驚艷的Les Noces(婚禮)中發現不屬于那個時代的嶄新的審美概念。斯特拉文斯基在《鋼琴與木管協奏曲》(1923-1924),《鋼琴奏鳴曲》(1924)表現出對 “絕對的平均,絕對的客觀以及絕對的機械”之聲的追求。這也體現在他對于自動演奏鋼琴——一種能賦予音樂特定聲部絕對機械化的樂器的癡迷,盡管這種“新玩意兒”在他的創作生涯中只是如流星一般的閃現。斯特拉文斯基從來沒有完全拋棄他對于強硬而具有顆粒性的偏愛,這種顆粒性極強的演奏手法在《詩篇交響曲》和《三個樂章交響曲》中得以完美的體現,鋼琴又一次像在《彼得魯什卡》中一樣扮演了無可替代的角色。當作曲家開始使用12音體系后,這種強硬的觸鍵特性更像是與起源于柏遼茲和斯托克豪森的序列主義的一種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