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掘金卵子冷凍？

“我覺得這是全世界唯一的后悔藥。”日前，徐靜蕾在微博中透露，兩年前她曾在美國洛杉磯的一家醫院冷凍了自己的9顆卵子。緊接著曝出，明星林志玲、葉璇都曾冷凍卵子。毫無例外，她們均是大齡的未婚女性，冷凍卵子能夠保存“生殖力”，或許是不婚或晚婚的最后一根“稻草”。

實際上，包括不孕家庭、失獨家庭、女性癌癥患者群體、高齡女性等眾多群體都希望通過這一手段保留自己在未來擁有后代的權利。而隨著試管嬰兒技術的不斷成熟，卵子冷凍在國內的市場需求也正在放大。

本刊記者 張翠翠

市場價5年2萬元，但濟南不支持“未婚凍卵”

聽聞徐靜蕾“冷凍卵子”后，秦培玉為高齡不婚找到了“救命稻草”：37歲大齡的秦培玉仍在等待自己的“白馬王子”，而家人甚至自己最擔心的就是，大齡的生育風險明顯增加，卵子的質量隨年齡的增加正下降，“也許冷凍卵子可以免除后顧之憂，無需著急為了結婚而結婚。”

秦培玉開始上網查閱有關“冷凍卵子”的信息，她失望地發現，國內未婚女性并不能“凍卵”。“法律有明確規定，必須持有三證，即結婚證、身份證、準生證，且患有不孕不育癥的夫婦才可以接受輔助生殖技術診療。”秦培玉告訴記者，目前國內對卵子冷凍并無明確規定，只有上海市衛計委2013年出臺了相關規定，在下列兩種情況下考慮冷凍卵子：一是有不孕病史及助孕指征的夫婦，在取卵日丈夫取精失敗并不接受供精的特殊情況下；二是希望保留生育能力的癌癥患者，在手術和化療之前可先進行卵子冷凍。

“目前卵子冷凍手術僅針對不孕不育的家庭，大都是丈夫的精子質量不好，凍卵用于日后人工受精。”省中醫生殖中心主任連方告訴記者，目前院內還未接受過癌癥患者來院冷凍卵子。“卵子冷凍只是第一步，其中還牽涉到保存、解凍，以及日后的人工受精、試管嬰兒等。”連方告訴記者，這其中花費巨大。

據連方介紹，在國內，卵子冷凍費用最昂貴的部分是促排卵藥物的使用和前期的完善檢查，這個過程費用大約7000到8000元；快速冷凍卵子按照次數收費，無論冷凍單個卵子細胞還是20個以上，一次收費1200元；解凍費為800元，同樣不限個數。解凍后的胚胎植入宮腔操作需要1200元。至于將冷凍卵子放置在零下196℃的液氮罐內，每月收費110元，一年1320元。

國際臨床上的慣例是冷凍卵子保存5年，費用約在7000元左右。這意味著，在國內“卵子冷凍”前前后后需要兩萬元。

既然國內無法為未婚女性提供凍卵服務，秦培玉只好將目光轉向國外。據提供卵子冷凍服務的美孕醫療亞太地區總裁何秦宇表示，“目前在我們這里做過卵子冷凍的客人，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未婚，還有的就是一些年齡偏大的女性以及一些癌癥病人。”

據他介紹，在美國進行卵子冷凍的市場量約是國內的百倍，但是價格高于國內，目前美國卵子冷凍的操作價格普遍在1萬美元（約6.3萬元人民幣）左右，而每年的保管費用為500美元（3200元人民幣）上下。

當掘金正規軍遇上“卵子黑市”

基于冷凍卵子的市場需求，國內存活著大量專業醫療機構掘金其中。以何秦宇投資的美孕醫療集團為例，該公司的總部及實驗室在美國，亞太地區總部位于中國香港，國內機構主要承擔的是宣傳以及中介職能。“我們所有的手術都不是在國內完成的，因為國內需要有試管牌照才可以，美國的實驗室可以為客戶進行手術，我們協助客戶聯系其他醫院進行手術也可以。”

“我們在國外有投資自己的實驗室，對于國內有卵子冷凍需求的客戶，我們可以幫她們安排去美國手術的整個行程，當然這個價格并不便宜，但最近幾年客戶量上升很快。”何秦宇告知記者，算上中介費，手術中的住宿與飲食等費用，到美國凍卵至少需要10萬元。

此前曾有中介機構介紹說，這些國內的服務機構，首先要幫助有潛在需要的家庭確定需求，并估算成本，在確定合作后，這些機構負責溝通美國的醫療機構、保險公司、代孕中介公司、精子庫、卵子庫等多方，需要的話還可安排全程陪送，解決衣食住行各個方面的規劃。

如此利益驅動下，也催生了包括體檢、取卵、代孕等多環節在內的黑色產業鏈。據調查，國內存活著很多家由中介操控的“卵子黑市”，主要瞄準北京高校，針對北大清華等名校的女生，卵子出價數萬元。

記者曾在網上選擇了一家名為“陽光代孕網”的北京中介公司，對外的宣傳更像是一個慈善機構，“幫助全國各地不孕不育家庭，同時也幫很多家境困難的女大學生”。

在記者表達了捐卵的意愿后，負責人李塵（化名）通過QQ告訴記者，公司成立已有7年，為客戶提供一條龍服務，包括代孕、捐卵、聯系醫院外，還協助親子鑒定以及辦理出生證等。

“你應該知道目前國內做這個是違法的，所以我們不簽合同，但要求保密。如果被選中，支付5000元營養費。”他進一步透露，卵子取出后采用人工方法讓卵細胞和精子在體外受精，并進行早期胚胎發育，隨后植入女方客戶或代孕者體內，“國內這方面管得比較嚴，一般都在私立醫院或是國外的醫院操作。”

記者在見過客戶后私下進行聯系，其透露支付給該中介的費用在10萬元以上，其中8000元為中介費，4萬到8萬為支付給捐卵志愿者的補償，1萬左右支付給醫院。如果還需代孕服務，還需再多支付20萬余元，分別給代孕媽媽、醫院和中介。

實際上，捐卵者得到的費用很少，如以上李塵透露的只給5000元。但從事捐卵、代孕等中介服務8年的王超（化名）說，“中介支付的費用遠不止這些，由于是違規操作，醫院這塊風險較大，醫院、醫生、護士，凡是知情的都需要打點，有醫生做這個，一年收入幾百萬。”王超透露，客戶中意在校女大學生，“越是名牌大學，卵子的價格越高”。

專家稱“凍卵”并非保育法寶

徐靜蕾將“冷凍卵子”比作“世界上唯一的后悔藥”，同時也表示唯一的遺憾是找到這味藥有點晚，“因為年齡大了，我前后折騰做了三個月，其實還是有一層層損耗的風險”。

連方教授也表示，女性取卵從促排卵到取卵要經歷多種風險。比如，促排卵藥物易使多卵泡發育導致女性卵巢過度刺激，引發腹水、胸水，嚴重者需住院治療。雖然取卵手術是一個“微創”的小手術，但是也會有出血、感染的可能性，也可能傷害卵巢功能，危害女性健康。

針對健康的未婚女性來說，“凍卵”雖得以保存，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女性生殖力，但專家表示，鑒于冷凍卵子獲得的有效胚胎率遠低于新鮮卵子，卵子冷凍后對子代的影響尚無定論，就目前來說，一顆解凍的卵子成功受孕的平均概率僅為20%-30%。

由此看來，卵子冷凍并不是保育法寶。

自1986年世界上首名慢速冷凍卵子寶寶誕生起，目前全世界靠凍卵技術出生的孩子只有200多例，國內不足20例。目前，國內各醫院開展的冷凍卵子技術，均是“試管嬰兒”的輔助醫療手段，用來解決不孕不育問題，至于未婚女性的生殖保存可能性有多大，尚無準確定論。

卵子質量、冷凍和解凍技術是影響冷凍卵子成功率的關鍵要素。目前已明確的最顯著的影響因素是年齡，女性在35歲以后，卵子質量會直線下降，到40歲后，大部分的卵子會發生染色體異常。“年輕女性的卵子染色體異常率可能在20%以下，四十二三歲以后，她的卵子異常率可能會增加到90%以上，因此，年輕時冷凍卵子才有價值。”連方說。

卵子冷凍保存與解凍的成敗，不單取決于卵子品質的好壞，還要看冷凍過程有無失誤。

最新的卵子冷凍技術—玻璃化冷凍技術成熟應用到臨床不過是近兩三年的事。而專家介紹，冷凍卵子和胚胎保存一樣，主要是防止外界其他因素會對卵子造成影響，所以一般冷凍保存處都比較隱秘，不能隨便進出。另外，會有監控設備保證每個液氮罐里的液氮一直處于恒定，不會因為液氮泄漏等因素造成卵子的損壞。

值得注意的是，在目前的方法下卵子到底冷凍多長時間為佳、最安全，學界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