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鬧鬼

楊守敬

夜宿“鬼旅館”

在希臘南部的克里特島上，有一處密林。密林中有一個長方形的古堡，是18世紀希臘貴族萊登王爵的城堡。1869年王爵去世后，城堡開始“鬧鬼”，惶惶不安的居民不斷外遷。20世紀50年代，王爵的后裔將空曠的城堡改建成“塔羅旅館”。由于古色古香，一度生意興隆。后來離旅館不足20米的一處密林開始“鬧鬼”，人稱“鬼林”。不少人說，真真切切看到過“鬼”，于是塔羅旅館成了“鬼旅館”，生意慢慢冷清。

近幾十年來，許多人跨洋過海，試圖解開謎團。希臘薩洛尼卡大學的學生佐達從小就愛聽鬼故事。2002年2月27日，他也來到塔羅旅館，在路上，他認識了一個叫米奇的同路人，米奇是雅典大學海島植物生理學的教授，也是來尋找“鬧鬼”之謎的答案的。

他們進了冷冷清清的旅館大堂。大堂布置一新，富有“鬼的氣氛”，墻上新畫了不少鬼魂、巫婆和骷髏，個個面目可憎。和其他酒店的前臺小姐不同，這家旅館的前臺竟是一個扮成巫婆的老婦人。兩人各自開好房間后就進房了。

佐達進入房間后，坐了一會兒，米奇來找他，約他去“鬼林”散步。樹林里小路縱橫，散發著宜人的清香。佐達說：“想不到‘鬼林這樣溫馨美妙。”米奇說：“這些樹都是一種稀有的海島植物—卡美蘭小桉樹，它們只生長在南歐一些海島上。這香味是它們剛開的花發出的。”

“鬼林”遇“鬼”

1小時后，他們回到旅館。當夜，佐達躺在床上睡不著，周圍越來越靜，突然，“當、當、當……”墻上一座古老的木制掛鐘敲響了，把他嚇了一跳。原來已經到夜里十二點了，佐達決定起身去“鬼林”看看。

夜里的“鬼林”陰森恐怖，沒有一個人。佐達走了一會兒，一陣冷颼颼的海風吹來，林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他冷得打了一個激靈。忽然，他聽到了歌聲，在這寂靜的樹林中顯得非常清晰，“是什么人深夜在這漆黑一團的樹林中唱歌，是人還是鬼？”佐達正想著，突然發現周圍的樹枝漸漸發出了一團團熒光，時而白，時而綠，飄忽不定。漸漸地，這光越來越多，最后連成一大片。佐達如同處于神秘的“熒光霧海”。一陣風吹來，他看到“霧海”中出現一個個面目猙獰的海魔，有的張牙舞爪，有的怒目圓瞪，飄飄幽幽向他飛來。

佐達再也無法冷靜了，轉身沿著小路拼命往回逃。可是一路上鬼怪絲毫沒減少，他又胡亂換了一個方向逃，鬼還是越來越多。佐達嚇得一下子癱倒了，就在這時，他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居然也發出了陣陣慘白的鬼光。“完了！”佐達心中哀鳴。

這時，有個人一聲尖叫，壓在他身上，“啊！”佐達也嚇得大叫起來。那人一下子彈起來，轉身就跑。佐達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驚愕地發現，周圍的熒光正在漸漸變淡，鬼怪也在慢慢減少，沒幾分鐘，就完全消失了……

神奇的小花

踉踉蹌蹌回到旅館后，佐達看到了同樣狼狽不堪的米奇，圍在他旁邊的還有前臺那個老婦人和另外一個男人，那男人說：“我叫阿爾維德，是塔羅旅館新來的總經理。”老婦人說：“我叫沃克絲，是前臺專門扮巫婆的。”

原來，就在佐達出門后不久，米奇也出發到“鬼林”探險。兩人出去很久都沒回來，沃克絲怕顧客出意外，便到“鬼林”去尋找。沃克絲說：“我進入鬼林后，突然鬧鬼，我怕極了，拼命往回跑，卻猝然發現地上躺著一個綠熒熒的鬼，我嚇得一下子跌倒，然后就聽到‘啊一聲，我更害怕了，馬上起身就跑。”佐達愣了一下，然后就笑了：“你看到的是我。”米奇這時說：“我是深夜睡不著，就到樹林里溜達，覺得風光特別迷人，就唱起了歌。后來，我也發現鬧鬼了。”佐達又笑了：“原來唱歌的是你。”大家都笑了。

可是樹林為什么會突然“鬧鬼”呢？佐達還是不解。“這正是我來這里想弄清的問題。”米奇教授說，說完他用手從身上捏下一些淡黃色的粉末。沃克絲與佐達也發現各自的頭上和身上也有這些粉末。米奇說這是卡美蘭小桉樹的花粉，他懷疑，那些熒光就是這些花粉在一定條件下發出的。

接著，他們查看了旅館保存的“鬧鬼”記錄，發現它們有幾個共同點—“鬧鬼”日期均為小桉樹剛開花的早春時節，時間都在午夜12點以后，“鬧鬼”前都會刮起一陣濕潤而冷寒的海風，隨即下起小雨。米奇與佐達很興奮，他們決定重現這些條件。可是米奇說：“這些記錄都沒有記下‘鬧鬼時林間的溫度與濕度，咱們只有試一試了。”

第二天，米奇和佐達選取了兩棵花苞未放的小桉樹做實驗。他們用高保溫的尼龍薄膜將樹封閉起來，并安置好能調節溫度與濕度的機器及噴水器、鼓風機和仿日光照明燈。他們用照明燈加強日照效果。到了午夜，他們在黑暗中不斷用鼓風機人工吹風，并不斷向樹噴水以模仿小雨效果，還不斷地調節薄膜內的溫度與濕度。

漸漸地，小桉樹的花苞展開了花瓣，可是“鬼”卻沒出現。米奇又將溫度和濕度的調節單位變小，然后不斷調試，當溫度調節為9.45攝氏度，濕度為千分之七百六十八時，小桉樹的樹冠慢慢發出了一團團時綠時白的幽光，它們隨風飄浮，不斷變幻，花粉飄到的地方也發出熒熒的幽光！米奇再將溫度升高0.5攝氏度后，熒光頓時減弱了許多。米奇說：“花粉在一定條件下發出熒光，風吹樹動，光不斷變幻，加上人的想象，它們就成了鬼怪。”隨后，經過多次化驗，米奇證實了“鬼林”土壤中含有大量的螢石，螢石中的熒光素被小桉樹吸收，到了開花的時節，當溫度和濕度達到那個特定值時，含有熒光素的花粉隨風飄蕩，就造成了“鬧鬼”現象。至此，“鬧鬼之謎”終于揭開了。

選自《科海故事博覽》2014.10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