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程的學問

海山

歐洲的主流足球聯賽在8月將陸續開始2015-16賽季的角逐，球迷們最為在意的事情中，除了俱樂部的引援、新款的球衣外，自然還有新賽季的賽程。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無論對于爭冠還是保級球隊來說，在聯賽中有一個好的起始，都會讓球隊在未來征程中回旋的余地更大。進入聯賽收官階段，賽程安排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著冠軍歸屬和保級形勢。那么，聯賽的賽程是如何制定的？為什么有的比賽要在中午開球？主客場的先后順序是否有規律可循？

這些都不是俱樂部自己能決定的，賽程的安排也是一門學問。

在歐足聯最新的聯賽排名中，西班牙、英格蘭、德國與意大利聯賽占據著排名的第一到四位。在聯賽賽程的安排上，歐洲主流聯賽如西甲、德甲、意甲依然使用傳統的循環制。西甲與意甲各有20支球隊，第一輪的對陣雙方會在第二十輪重逢，只是主客場發生了變化，因為聯賽基本遵循著在第一循環后以相同順序再循環一次的規則。德甲有18支球隊，第一輪與第十八輪的對陣是相同的。當然，不同國家會根據地方特色作出適當調整，盡量使聯賽在公平競爭的條件下有序進行。

作為歐洲最為吸金的聯賽，英超在四大聯賽中開賽最早，新賽季的賽程在6月下旬就已經公布了。英超不按照傳統的循環制編排賽程，當前一賽季聯賽結束之后，英超官方會根據升降級情況更新聯賽球隊，并制定新的主客場安排計劃，隨后由計算機隨機搭配。

“賽程的制定有一套規則，從1982年開始就這么執行了。首先，我們會將上半程的19輪比賽分為5組，到了下半程，我們會打亂這5組的順序”，源訊（ATOS）公司負責這項工作的程序編輯員湯普森在接受英超官網采訪時說。源訊是一家從事IT服務和咨詢的公司，英超創立至今，賽程都由這家公司制定。

湯普森說：“我們的黃金法則就是任何5場比賽都必須以3主2客或是2主3客來進行，除非有足總杯比賽介入，否則一支隊伍連續在主場或客場出戰的場次絕不會超過兩場，而且每支球隊在聯賽的開局和結尾也不會連續出戰兩個主場或客場，因為當一支球隊在急需分數時連續遭遇兩個客場的話，這將很不公平。圣誕節賽程也有講究，如果節禮日想在自己的主場好好享受比賽，那么元旦那天球迷就只能到客場去支持自己的球隊了。與此同時，每支球隊在周六比賽日的次數及主客場情況，我們也會盡量做到合理與公平。”

當然，整個賽程表的安排也有不隨機的部分，這項繁瑣且復雜的工作從年初就已經開始準備了。英超官方會拿到英超聯賽的日程表，從中去除國際足聯、歐足聯的比賽日，剩下的日期就是可供安排英超聯賽以及聯賽杯的賽程。

每年3月份，英超聯盟都會征求各支球隊的意見，有哪些日子他們不希望在主場進行比賽，在哪些日子希望到哪個客場去比賽，以及他們不希望哪些球隊在節禮日前來挑戰。

通過觀察之前的賽程排序，聯盟可以了解到哪些安排已經滿足了球隊的要求，對于那些無法滿足的，聯盟會讓俱樂部自己做出取舍。“我們無法做到讓每一支球隊完全滿意，但平均每個賽季至少有85%的安排可以如球隊所愿”，湯普森說。

大部分球隊都有來自同城的死敵或者是相同地區的德比對手，比如曼聯和曼城，利物浦和埃弗頓等。來自倫敦的球隊更不用說，這里的情況更加復雜。“舉個例子，東倫敦的達根漢姆、西漢姆聯或是萊頓東方的球迷，肯定不愿意在自己主場比賽時看到另外兩支球隊也在主場比賽。不過，因為達根漢姆和萊頓東方新賽季都將征戰英乙，所以，身處英超的西漢姆聯無法做到每個主場都錯開另外兩支球隊的主場比賽日期”。

交通也是在安排賽程時需要重要考慮的問題。“我們會檢查是否有來自同一地區的多支球隊在同一天處在同一條路線上，盡可能避免在鐵路與公路的運輸過程中出現交集。在節禮日與新年大戰的賽程安排中，我們也會借助計算機，盡量將各支球隊的旅行距離降至最低”。

意大利聯賽雖然維持著賽程的循環制，但在賽程安排時也要考慮一些特殊因素。首先，有歷史淵源、容易出事的比賽不安排在晚間，例如曾爆發過多次球迷騷亂的西西里德比、羅馬對陣那不勒斯，還有歷史上積怨頗深的佛羅倫薩與尤文圖斯的比賽。為了在特定時間將球場讓給城里的傳統節日和體育盛事，一些球隊在特定輪次只能踢客場。

此外，意甲曾經還秉持這樣一些規則。例如，AC米蘭、國際米蘭、羅馬、拉齊奧與尤文圖斯這5支球隊為種子隊，不在首輪和末輪相碰。聯賽首輪和末輪不出現同城之戰，四大德比每輪比賽最多出現一場，米蘭和羅馬德比的主客場順序需和上賽季相反。

隨著那不勒斯等球隊的崛起，足協取消了種子隊的設定，沒有了強弱的潛意識劃分，這讓編排的隨機性更大。從上賽季的賽程可以看出，由于取消種子隊，幾乎每輪都有焦點大戰，例如第一輪就出現了AC米蘭與拉齊奧的碰撞。意大利足協會將焦點場次的開球時間錯開，使收視率得到保障。

雖然足協在賽程安排上已盡到最大努力，爭端仍時有發生。

最著名的改賽程事件發生在2011-12賽季意甲第三十七輪。那輪聯賽，萬眾矚目的米蘭德比被放在晚場的20點45分進行，這個決定引發了尤文圖斯俱樂部的抗議。當時已接近聯賽尾聲，冠軍呼之欲出，尤文圖斯與AC米蘭比分迫近，他們認為較晚進行的AC米蘭可能會從提前知曉的結果受益。

《米蘭體育報》建議將尤文圖斯和卡利亞里的比賽也安排到晚場，和米蘭德比同時進行。但轉播商天空體育強烈反對，他們認為這不僅會打亂原有的轉播安排，尤文圖斯的奪冠關鍵戰和米蘭德比同時進行還會讓觀眾分流。職業聯盟還需要考慮如果比賽時間變動，很多球迷將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行程，甚至取消計劃。不過，尤文圖斯最終還是得償所愿，順利將比賽延期到與米蘭德比同時開始。

負責英超賽程編輯的湯普森說：“一個完整的足球賽季包括頂級聯賽在內，一共會有超過2000場比賽要踢，最理想的解決方案是把這些比賽全部安排在周六下午3點進行，但這是無法實現的。必須在各支球隊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而且不能帶有一絲傾向性。”

2011年11月6日，皇馬在聯賽中7比1狂勝奧薩蘇納隊。這是西甲歷史上第一次在當地時間中午12點，也就是在北京時間晚上7點開球。

西班牙足協這么做的目的顯然是商業推廣。在這以前，西甲絕大部分比賽的開球時間都與亞洲地區、尤其是東亞地區球迷的看球時間存在沖突。西班牙當地的比賽進行之際，亞洲往往已是深夜甚至第二天凌晨。

在這方面，英超顯然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中英的時差一般在8小時，夏令時是7小時，由于傳統的英超比賽就是在下午進行，這對于亞洲球迷，特別是中國人來說十分合理：周末忙過一天，回到家洗個澡，躺在床上看球，然后直接睡覺。英超也曾為中國球迷關心的比賽精心安排過時間。2005-06賽季，由于埃弗頓和曼城兩隊陣中都有中國球員登場，比賽被安排在當地時間上午11點30開球，也就是北京時間的傍晚6點半。

2011年，西甲在海外轉播收入僅為2億歐元，國內轉播收入達到6億歐元，而英超的轉播費用高達22億歐元，這一數據排名歐洲第一，幾乎是西甲的三倍。西甲聯盟希望今后轉播收入能夠邁過10億歐元，而重視亞洲市場就等同于影響力和轉播收入的激增。在這方面，英超早已借此賺得盆滿缽滿，西甲聯盟的目標便是向英超看齊。西甲聯賽委員會總經理羅卡說：“我們的目標是成為亞洲地區最受歡迎的聯賽之一，為此，我們修改了電視轉播時間。我們必須這么做，否則無法吸引亞洲觀眾。”對于西甲聯盟此舉，向來重視亞洲市場的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早已公開表示支持，而且已經用行動響應。在2014-15賽季，皇馬有多場比賽在當地時間下午4點進行，國家德比甚至提前至當地時間下午6點。

不過，對于西班牙本土球迷來說，迎合亞洲市場、調整開球時間恐怕會讓他們感到郁悶。近半個世紀以來，習慣做“夜貓子”的西班牙人更愿意在晚上觀看西甲比賽，晚上10點開球曾一度成為西甲的保留節目。不過，為了開拓亞洲市場，西班牙球迷只好頂著太陽去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