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策力
聽說有人提出一個名詞——“不完全職業體育”,意思是有時候符合職業體育原則,有時候不符合。從常識而言,這讓人很難理解,比如有人時而歇斯底里,時而溫文爾雅,這可能該叫間歇性精神病,而不是叫間歇性正常人。
但真正的職業體育之刻板,有時候也令人瞠目。2010年2月亞足聯正式發函至阿德萊德聯隊,告知其主教練維德瑪必須拿到澳大利亞足協和亞足聯A級證書,方有資格注冊成為亞冠聯賽俱樂部主教練。阿德萊德2008年就打入了亞冠總決賽,兩年后還在被亞足聯教育其主教練“不合格”。
如果在非職業體育和職業體育之間還存在一個進化階段,其特征肯定類似中國體育圈。
15年來,張繼科為魯能在乒超聯賽中拿下多個冠軍,但最近他和俱樂部鬧翻。其父張傳銘道破,“魯能與繼科遲遲未簽的是一份獎金合同。如果俱樂部不簽這份獎金合同,繼科打比賽無論輸贏都沒有獎金,只能拿到底薪。”原來,張繼科和魯能俱樂部之間,還橫亙著一份不為人知的“獎金合同”。
按照乒超聯賽運動員注冊、交流實施辦法中薪酬一欄的說明,運動員每個賽季的薪酬總額由基本工資、成績獎金、賽季獎金三部分組成。其中,基本工資系運動員的基本收入,成績獎金由總出場費和總勝場獎兩部分組成。張繼科這樣的特級運動員,出場費為每場1萬元,贏球獎金3.5萬元。
導致張繼科罷賽的不是基本工資,也不是成績獎金,而是賽季獎金這一項。
運動員的收入構成是三項,并沒有說過因此必須簽多個合同。張繼科事件事實上存在類似于足球圈“陰陽合同”的情況。中國足協曾明確規定,所有合同都必須向足協報備。當初劉健拿出的兩份合同,訂立陰陽合同事實基本成立。在這種合同中,青年球員是任由俱樂部宰割,但凡重要的核心球員,當紅時刻兩份合同甚至可能借機匿稅,若稱當初完全“不知情”也是有點說不過去的。
以張繼科這樣的特級運動員為例,僅按底薪與成績獎金兩項相加,單賽季理論上最多可以進賬230萬元。若再加上屬于球員與俱樂部單獨協商范疇的賽季獎金,收入更巨,知情人透露有可能達到500萬元以上。乒超管理部門究竟收到的是哪份合同,人們不得而知。乒羽中心主任劉曉農表示,雙方在2012年就簽定了4年合同,所以不存在合同問題,只是在薪酬補充協議方面“存在爭議”。
15年“老魯能戰士”不復當年,于是“分類”合同很難維系平衡,魯能和張繼科之事走向前臺。乒羽中心迅速作出處理,認為張繼科因傷缺席,沒有按規定履行報告程序,違反了相關規定,魯能俱樂部沒有及時上交張繼科因傷不能到達現場的報告,因此對雙方各罰款5萬元。
魯能領隊孫奎明對于未簽獎金合同的解釋前后矛盾、漏洞百出,幾乎讓俱樂部淪為笑柄。但和張繼科的這場PK,俱樂部顯然還占有優勢。因為“乒羽中心責成雙方盡快在獎金合同上達成協議”,既沒有時間限制,也沒有其他具體舉措,幾乎可以讓魯能繼續“忽略”。據說,張繼科用請戰表明了和解,到目前為止,好像魯能并未接招。
合同對于職業體育之重要,不但維系著個人和俱樂部的正常關系,而且對所有圈內份子起著不可或缺的約束。當年乒超聯賽球會陜西銀河501萬元拍下馬琳,吃不下,又囫圇吐出來。可見,乒超的職業化一直走得艱難。在沒有合同、沒有規則的背景下,體育圈甚至連一些協會的承諾也是不可靠的。閻世鐸就公開承認,在與教育部門合作的幾年中,只有一件令他感到遺憾和歉意的事——中國足協曾經提出在2001年全國大學生聯賽正式啟動后的3年內,通過與教育部合作尋求社會贊助,每年向聯賽提供300萬元資助的允諾未能“全部”兌現。事實上,究竟兌現了多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