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有情

◎ 宓 月

每次聽人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就要為草木抱不平。

前不久，我從西雙版納帶回來一些石斛。原本想，這些在熱帶、亞熱帶原始森林里依附于樹干巖石生長的石斛，雖然無需土壤，但要在家里成活，我并沒抱太大期望。因為愛，我還是興致勃勃地“犧牲”了一個辦公桌木質抽屜，在里面放了一些石塊，把石斛綁在一根木棒上橫放在上面。每天早晨，我把抽屜放在陽臺上，晚上端回室內，天涼了就關緊窗戶，讓抽屜里的石斛呆在溫暖的家里。先生笑我不是在養花草而是在養寵物。一周之后，我驚喜地發現那些像干枝枯藤的石斛居然冒出了十多顆新芽，還長出了一朵淡黃色的花。我禁不住望了望書桌旁繁茂的米蘭。剛把這盆米蘭買回家時，我很糾結如何養它。既怕施化肥污染僅有的一點土壤，又怕霧霾破壞它的健康。為了它的營養，我甚至想去鄉下撿農家肥，請遠方的朋友郵寄草原上的干牛糞。我定期給米蘭澆水，把落葉撿回花盆，偶爾把它捧進陽光里。為米蘭做了這點小事，它卻為我盛開了無數的綠葉花朵，每天給我送來綿綿不絕的清香。

老人們常說，家中花草繁盛，家庭才會興旺。每當看到這些草木在家里搖曳多姿地開花出葉時，我就相信草木不僅有生命、有感覺，也有感情，只是我們能不能感覺到。你愛它懂它，它便會以自己的方式來愛你懂你，就像相親相愛的兩個人。

在我的故鄉，無論春夏秋冬，總有花開果熟。季節更替，不用去翻日歷，只看這些花草樹木就行了。從最初的櫻花，而后的梨花、桃花、碗豆花，再晚一些的南瓜花、牽牛花……即使霜雪寒凍，菊花臘梅也隨處可見。當桂花飄香時，我喜歡仰天望月，皓月是太空盛開的牡丹。江南水鄉的美麗富饒，就因為這些有情有意的草木。草木有情，天地不老。

治病救人的藥、美容養顏的化妝品保健品大多從草木里提取，蘋果、香蕉、草莓等水果是草木的結果，人類自古以來都逐草木而居。草木養育了我們，也養育了無數生命。“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春風化雨。草木知威。草木讓我們詩意地棲居。如果大地上沒有草木，就是沙漠；城市里沒有草木，就是荒涼；生活中沒有草木，就是荒蕪。可每當看到有人在樹干上刻名留念、肆意踐踏花草時，我就覺得草木有情而人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