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失地問題”不可輕視
近年來,全國很多地方政府以罕見的熱情進行“撤村并居”和“農地流轉”行動,一些地方政府的目標很明確:讓農民“上樓”,等到騰出的宅基地復墾后,再換取同等面積的城市建設用地指標,這樣既可以獲得城鄉土地之間的級差收益,又可以突破宏觀調控下緊縮“地根”的限制,從而完成GDP的發展目標。在此過程中,侵犯農民合法權益的現象時有發生。
城市化是大勢所趨。中國“三農”問題解決的關鍵不在農村內部,而在農村之外,即“三農”問題最終要通過城市化得到解決。我國的城市化建設在當前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過去我們曾認為農村問題要通過發展小城鎮、建設新農村或農村社區來解決,現在已經證明,這種戰略是不成功的,其成本遠高于發展大中城市。目前,只有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的部分小城鎮因為承擔了大城市的特定服務功能,提供了就業崗位,才對外來人口有吸引力,而絕大部分小城鎮則無法承擔此功能。既然如此,怎么能放任一些地方大力發展“農民社區”?為此,必須大力發展大中城市,走以城市群為主體形態的城市化道路。我個人認為,我國農村問題的解決完全可以跨越農村社區這個階段。
目前,很多人對發展大城市特別是對“城市病”有恐懼心理,這是不必要的。許多國家在城市化進程中均不同程度地出現過“大城市病”。隨著時間的推移,發達國家的“大城市病”絕大多數已經得到了有效緩解,事實證明,特大型城市或者大城市并不意味著有“大城市病”。世界公認的最有效率的城市是巴黎、東京、首爾、紐約等特大型城市,這些城市應當成為我們追求的榜樣。我國目前面臨著日益嚴重的“大城市病”困擾。在節日期間,北京、廈門、成都、濟南等地均頻繁出現“堵城”現象,“堵城”頻繁出現是因為北京的車和居民太多了嗎?東京的機動車保有量早已超過800萬輛,紐約更多,可是這些城市并沒有發生類似北京這樣的嚴重堵車,他們是如何解決交通問題的呢?我們應該反思并改進城市管理水平。
城市化的完整含義應該是農業人口轉為非農業人口,進城就業的農民在城市定居,并享有城市居民享有的一切,而不應該是身份上屬于農民,職業上屬于工人;也不應該是工作地域上屬于城市,職業上還是農民;更不應該是大規模、長期化、一代接一代地流動就業。我們宣稱現在北京市的常住人口已經超過1 900萬,實際上包括了相當多的郊區農民和外來務工人員,其收入水平、消費模式無法等同于城市戶籍居民。
此外,之所以外來人口成為一些中心城市人口增長的主要動力,根源在于城鄉二元經濟模式和地區經濟差異過大,而不是寬松的戶籍管理制度所導致的人口自由流動。有研究表明,我國地區收入差距的基尼系數從1992年的0.15擴大到2007年的0.21,在這種情況下,一些城市特別是中心城市在經濟社會發展中“鶴立雞群”,形成了極大的城市集聚效應。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辦法除了大城市自身需要大力加強城市管理能力和公共服務基礎設施建設之外,還是要大力推進城市化,盡快縮小地區之間的發展差距,實現國民經濟的平衡發展。
事實證明,要解決農民的“失地問題”,必須讓農民自己來決定怎樣利用土地,讓農民自發地創造出各種流轉土地的新制度。畢竟,盡管一些農民的主業已經轉向第二、第三產業,但土地對很多農民的保障作用仍然是不可替代的。在一些農民沒有穩定就業門路和收入來源的情況下,強行讓其脫離土地極有可能導致大量“流民”出現,而因為土地問題導致農民群體的不滿與抗爭將會凸顯,最終影響農村社會與經濟的穩定。
毫無疑問,我們應適時促進土地流轉,推進城市化。但如果條件不具備就強行將土地與農民剝離,這對于缺乏就業技能的農民而言,后果可想而知。在現行土地產權制度下,中央與農民的利益是共同的。讓農民離開土地必須遵照農民自愿原則。巨額資本涌入農村有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情況,甚至有可能出現強迫農民流轉土地的現象,中央政府應該發揮作用,監督各地政府出臺土地流轉制度,用一切方法來保障農民能夠充分、有效地擁有自己對土地的合法權利,使農民可以抗衡一些地方政府和資本不合理的流轉安排。例如,農業規模經營的核心目的應是促進農村與農民的發展,土地應該被流轉到生產者手里,而不是投資者手中,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新型農業現代化;建立以農民利益為核心的、“多贏”的土地權益分配制度,但由于該制度的建立涉及土地產權、勞動力轉移、社會保障等各方面,所以還應鼓勵不同地方政府因地制宜,加快土地流轉相關地方性法規建設,從而構建一套完善的保護農民權益的制度體系。●
王世奇 河南省商丘市寧陵縣西關 476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