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碰撞交融,讓微時代背景下的網絡群體事件成為當前社會階段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長期以來,社會各個階層習慣于把網絡群體事件視為國家與公民社會間的博弈,然而事件的最終結局并非只有“零和”。應該辯證地思考其衍生效果,從個體、社會、政治、文化等多個維度探究產生的根源,并以“正和博弈”作為研究視角和所要實現的最終效果,通過加強社會矛盾化解機制的創新和供給,建立多元主體治理模式,營造高質量的虛擬社會生態文明,構建具有包容性的網絡監督體系等途徑,使網絡群體事件趨于“正和”,促進虛擬社會乃至現實社會的和諧穩定。
關鍵詞:網絡政治;微時代;網絡群體事件;正和博弈;虛擬社會管理
中圖分類號:D03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9-055X(2015)03-0037-06
信息技術的發展變革推動著人類社會現代化進程的加速,微博、微信等基于移動互聯網的應用模式,打破了傳統的網絡信息傳播格局,信息的產生與消費不再把滿足社會共性需求當成是唯一目標,公民開始注重個性化的需求和體驗,人類社會進入了微時代。由于多種“微應用”的介入,人們的虛擬社會實踐活動日趨活躍,網絡群體事件正是在這種背景之下爆發頻率更高、影響范圍更大。雖然不同網絡群體事件的主體、起因和訴求存在較大差異,但社會各個階層習慣于把網絡群體事件視為不同利益主體間的博弈,部分網絡群體事件更是被當成了國家與公民社會間的博弈,并且用單向度思維判定博弈的結果為“零和”,然而“國家本位抑或社會本位都是將國家與社會二元對立、張力極化的思維模式之產物。”[1]“零和博弈”的結局并不理想,一方有所得就意味著另一方必有所失,在特定條件下,甚至會出現“共輸”的局面。與此相反,“正和博弈”則能夠在妥協中實現合作共贏,有效增加社會整體利益。為了順應時代的潮流和發展,需要破除二元對立的固化錯異思維,從“正和博弈”的視角出發對網絡群體事件進行多維解讀,促使虛擬與現實走向和諧互動。
一、(積極與消極:網絡群體事件衍生效果的辯證思考)[HJ5mm[HJ[HT
新型移動終端的大量普及,讓微時代的信息傳播更加貼近社會公眾的日常生活,傳播過程中的冗余環節被省略,人際間的溝通變得簡單直接,正如施拉姆所說,“‘大媒介和‘小個人的時代似乎正在走向終結。媒介終于不再是那么難以接近、高深莫測了。”[2]289-290得益于此,人們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熱情大幅提升,網絡群體事件參與群體的數量明顯增加,衍生出了積極與消極兩種截然不同的背反性效果。首先,日趨增強的影響力倒逼政府不斷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依托“微應用”的問政、施政措施持續涌現,公民參與社會公共事務的渠道、質量和機會都遠超從前。民間輿論場的巨大力量增加了政治透明度,民眾的意見得以更多地輸入到決策體系,許多社會熱點問題的處理能夠兼顧國家利益和公眾利益,力求在博弈中平衡多種利益關系。其次,網絡群體事件的產生與傳播,展現出了微時代背景下立體式全方位的社會監督效果,一些政府行為主體的失范、腐敗現象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遏制,部分違背價值底線和道德規范的行為受到了社會審判。從這個維度來看,網絡群體事件為負面社會情緒提供了宣泄出口,促使虛擬社會為現實社會減壓,避免了因不滿與怨憤的情緒積壓而導致社會走向崩潰和分裂的極化邊緣。美國學者羅伯特·杰克曼曾對此做出過精辟的描述,“精明的政治家都懂得,容忍在議會中和在報刊上對政府批評是一種防止造反的疫苗;自由抗議是一種安全閥,它讓蒸汽溢出,因為,如果蒸汽受到限制,就有可能把鍋爐炸毀。”[3]154網絡群體事件的宣泄效果的確增強了政權安全性,[JP3推動了社會問題的解決,增加了社會公眾對現行國體、政體的認可度和忠誠度。[JP
任何事物都存在截然相反的對立面,正如尼葛洛龐帝所說,“任何一種技術或文明的饋贈,都有其黑暗面。”[4]26微時代下的網絡群體事件,由于媒介工具的變化,其信源的覆蓋范圍大為增加,事件客體更為廣泛。即使是社會中原本被忽略的細微失范行為,也會被披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增加了社會風險的爆發幾率。許多沖突和行為被瞬間放大,有些網絡群體事件表現出極強的偶發性和突發性特征,超出了政府能夠及時應對的能力范疇。一方面,借助“微應用”簡化后的信息傳播方式,網絡群體事件的內部能量迅速擴散,吸引更多的參與主體不斷加入,民間輿論場的力量產生了過度聚集和膨脹,高漲的參與熱情使參與主體趨于狂熱和偏激,非理性情緒在不同群體間蔓延傳染,導致網絡群體事件的可控性大幅下降。政府的處置措施和意見表達,總是落后于網絡群體事件的發展變化,給社會公眾留下了被動應付、效率低下的負面印象,無形中降低了政府的公信力。另一方面,個性化的參與主體帶來了多樣化的意見表達,不加限制的信息流動使網絡群體事件在傳播中產生信息超量,受到“微應用”技術性的限制,參與主體接收到的是碎片化的局部信息,非常容易在二次傳播中造成信息失真。面對信息超量的沖擊,普通社會公眾無法有效地加以辨識,在“微應用”情感鏈的作用下,網絡群體事件中的網絡謠言、偏頗觀點擁有了更加廣泛的受眾群體,信息污染的擴散有所加劇,現實社會規范的框架作用被嚴重消解,網絡群體事件極易在特定條件下演變為虛擬社會秩序的破壞因素,進而影響到現實社會的安全與穩定。
二、(民粹主義與機會主義:網絡群體事件的局部表征)[HJ5mm[HJ[HT
中國目前的網民結構決定了平民大眾是虛擬社會中的絕對多數化群體,他們希望借助網絡的力量實現個體聲音的最大化,改變現實中的利益博弈格局,部分網絡群體事件因而出現民粹主義與機會主義的局部表征。微時代的網絡群體事件是大眾階層運用新型信息技術進行社會實踐活動的具體表現,承載了大眾階層的多種訴求,使本就受到沖擊的傳統社會等級關系加速解構。正如有些學者的闡述,“新的傳播技術瓦解了傳統的等級結構,新的權力關系正在形成;新的傳播要素改變了權力的性質,顛覆了基于現代社會關系的社會穩定觀;新的傳播動能促進了傳播(民主)精神的回歸,‘泛傳播與‘泛自由化同行……”[5]1精英階層同樣是網絡空間社會活動的參與者,微時代個性化的因素也滲透到了他們的思想當中,虛擬空間成為他們展示個性的舞臺。但是部分精英階層個體以夸張的炫富行為顯示階層的優越感,同時一些權威階層個體的言行與公眾利益的背離度越來越高,這些無不刺激到了大眾階層的敏感神經,導致許多網絡群體事件緣起于此。網絡群體事件蘊含著理想化的民主主義情結,維護弱勢群體利益是預設前提,反精英、反權威的民粹主義在網絡群體事件中徘徊,“零和博弈”傾向難以避免。剖析近年來影響力較大的“杭州飆車案”“鄧玉嬌案”“梁麗案”“動車出軌事件”“郭美美事件”“文物古跡刻名事件”“延安城管打人事件”“拋撒黃花菜事件”等網絡群體事件,都可以看到民粹主義的影子以及“微應用”發揮出的重要作用,微時代的網絡群體事件已經成為現實中階層沖突的延伸。
網絡群體事件反映出的階層沖突增加了“正和博弈”的實現難度,“零和博弈”成為主導性思維,無論是應對主體還是參與主體,都在網絡群體事件中表現出一定程度的機會主義傾向。“機會主義描述人們追求最大化滿足的短期行為。它不顧及這類行為對他人的影響。”[6]76政府作為網絡群體事件的應對主體,對微時代背景下公權力與私權利的新型關系認知不足,維穩、政績、考核等功利性因素,以及泛政治化思維在網絡群體事件的應對中屢見不鮮,推諉責任、被動應付、粗暴干預等機會主義行為時有顯現。追求短期利益最大化造成的二元對立,無疑會疏遠政府和公眾的關系,促使網絡群體事件朝著“零和博弈”的方向發展。處于利益博弈格局中的應對主體和參與主體,彼此間行為策略的價值取向相互影響,政府在網絡群體事件里表露出的機會主義傾向,無形中對虛擬社會公眾的網絡實踐活動起到了一定的負向催化作用。相對于微時代網絡群體事件自由化的快速傳播,體制內的多種因素約束了政府做出應對決策的速度,部分民眾抓住了政府奉行機會主義的應對心理,采取多種方式不斷擴大參與主體的數量規模,持續對政府施加壓力。機會主義行為策略使政府消極應對,社會公眾則認為這是力度不夠,尚未觸動決策層的結果,于是網絡群體事件的規模繼續升級。部分參與群體通過網絡群體事件逼迫政府妥協,他們由此實現甚至是超額完成了短期利益最大化目標。這種機會主義的實踐效果為大眾階層起到了示范作用,部分公眾會放棄常規的利益訴求表達方式,轉而選擇參與或主動發起網絡群體事件,進一步加劇了網絡群體事件的機會主義傾向。
三、(個體與社會:網絡群體事件成因的根源探究)
(一)網絡群體事件的道德根源:普遍性的道德缺失[HT
虛擬社會不是道德真空的世界,傳統的社會道德同樣在虛擬空間中得到了傳承,每一位虛擬社會公民都將其內化為自身的道德底線。社會公眾無法對現實社會中的失德、失范行為展開深度批判,他們對客觀世界里的道德現狀充滿焦慮,虛擬社會提供了理想載體,“文化的傳承積淀激起了他們內心捍衛主流價值觀的責任感,以及通過對道德失范行為進行譴責所能夠獲得的成就感。”[7]于是社會公眾化身為“衛道者”,借助“微應用”信息快速傳播的優勢,召集具有相同或相近道德標準的民眾開展社會評判,獲取道義上的廣泛支持。但是虛擬社會需要傳統道德完成與之相適應的時間、空間對接,在網絡空間里建立起新的道德規范。虛擬社會公民普遍缺乏對新型道德關系的認知,道德相對主義盛行,人們陷入了普遍性的道德困境。許多虛擬社會公民明知自身的道德標準存在缺陷,可是為了占據輿論和道義上的主動權,不惜突破道德規范,通過人肉搜索、網絡通緝、網絡謠言等手段實施社會動員,從而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己方陣營,鞏固實施社會審批的群眾基礎。道德規范本就受到了虛擬性的嚴重消解,在這種情況下,虛擬社會公眾的道德自律意識更加淡漠,“更糟糕的是,一個人一旦加入一個群體,深陷于一群民眾之中,就可能變得過分暴躁、驚惶、熱情或者殘忍。他的行為舉止與道德良心相抵觸,與其他利益相違背。在這種情況下,他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8]33虛擬社會行為主體網絡道德理念的匱乏,導致他們不能客觀地辨識社會事物,非常容易被狂熱的群體行為裹挾,最終演變成為網絡群體事件。
(二)網絡群體事件的行為根源:解決問題方式的自我設計[HT
虛擬社會的高度繁榮極大地促進了公民社會的崛起,在社會轉型和微時代雙重因素的催化下,社會公眾對階層分化、社會結構矛盾、上升渠道受阻等深層次的社會問題有了更加深刻的討論和認識,公民的多種權利意識覺醒并日漸勃興。出于維護社會穩定的考慮,國家有意識地對信息傳播的過程進行了干預和過濾,社會個體的訴求表達受到了體制內的阻塞,絕大多數虛擬社會公民在現實中屬于“沉默的大多數”。為了尋求體制外的利益訴求表達渠道,破除現實因素的牽絆,人們利用微時代的媒介工具實現個人影響力的倍增,試圖用自我設計的方式推動問題得到解決。網絡信息傳播提高了社會公眾進行訴求表達的安全感,但是隨著手機實名制、微博實名制的落實,人們迫切地需要在“微應用”的訴求表達基礎上尋求群體的庇護,“在這樣的社會中,沉渣廢物到處都是。其中,聚集起來的個人被剝奪了他們所有的紐帶,以及他們由出身和職務所帶來的特權,社會不斷的變化使他們迷失了方向,他們給我們所謂人類星云的出現提供了不尋常的動力。他受到社會劇痛情緒和壓力的影響,被迫接受集體的模式并與之保持一致”。[8]33可以說,社會公眾在現實中難以解決的諸多問題,促使人們自我設計問題解決方式,并做出了尋求群體庇護的現實選擇,這是產生網絡群體事件的根本性原因。就表面現象而言,網絡群體事件反映出的是不同主體、不同階層間的利益博弈,實質上它是公民社會崛起中,基于微時代背景下權力與權利新型關系的構建過程,是民眾自我設計下的國家與公民社會分權。
(三)網絡群體事件的組織根源:無序化網絡結社的必然結果[HT
虛擬社會的寬松氛圍使社會公眾享受到了高度自由的結社權利,具有相同階層定位、身份屬性、價值取向、情感認同的個體,以“微應用”為途徑相互發現并逐漸聚集,形成了不同類型的網絡社群和網絡社團。在當前的社會階段和社會背景下,注定了由網絡結社而成的群體或組織,必然代表著特定利益群體,其意見表達往往是帶有強勢特征的群體性利益傾向輸出。有相當部分的網絡結社行為是圍繞熱點性突發事件展開的,個體價值的內在實現需求和利益訴求的外在實現預期在此時達到了高度契合。受到微時代個體價值彰顯的驅動,一方面群體組織的內部成員希望自身的觀點能夠獲得他人的贊同,另一方面網絡社群或網絡社團也希望成為意見領袖,使熱點性突發事件的發展走向符合群體內部利益標準。當網絡中出現來自于其他群體的不同意見,就會引發不同利益群體間的觀點博弈,“心生厭惡或有反對意見,如果發生在孤立個人身上,不會有什么力量,若是群體中的個人,卻能立刻變得勃然大怒”。[9]67為了贏得公眾意見表達的權威地位,他們對熱點性突發事件深度挖掘,用多種方式爭取更加廣泛的輿論支持,推動著事件的持續發酵。在這一過程中,群體極化、集體不負責任、集體無意識等群體性的負面心理狀態將集中涌現,公共輿論趨于同質化,部分個體甚至采取商業化的炒作手段偽造民意,誤導組織與群體的觀點走向。由于網絡社群和網絡社團自身的組織結構非常松散,對此缺乏足夠的甄別和引導能力,導致偏激、狂熱、非理性等情緒迅速蔓延,促使熱點性突發事件演變為網絡群體事件。
(四)網絡群體事件的文化根源:多元網絡文化的激烈沖突[HT
網絡群體事件的出現不但有其社會根源,而且還有著不可忽視的文化根源。虛擬社會是開放性的公共領域,多元網絡文化匯集于此,不同的文化理念代表著不同的價值取向和行為規范,于是精英文化與草根文化、主流文化與大眾文化、物質文化與精神文化產生了激烈沖突,而各種“微應用”則制造出了更為頻繁的沖突機遇。多元的網絡文化沖突為虛擬社會帶來了多種異質社會思潮,社會公眾面臨著現實價值觀的重新思考和選擇性重塑,立場與價值觀迥異的不同社會群體相互對抗,推動文化沖突向社會沖突演變,網絡群體事件由此產生。這種因文化沖突造成的理念變革,已經全面滲透到了微時代社會公眾的訴求表達,縱觀近年來發生的網絡群體事件,都能夠觀察到社會公眾價值觀的流變,由此可見,網絡群體事件產生的文化根源與社會根源緊密相聯。塞繆爾·亨廷頓對網絡中文化沖突的后果嚴重性有著深刻論述,他說:“在這個新的世界里,最普遍的、最重要的和危險的沖突不是社會階級之間、富人和窮人之間,或其他以經濟來劃分的集團之間的沖突,而是屬于不同文化實體的人民之間的沖突。”[10]7在微時代的社會環境中,大眾階層用娛樂化的心態對待這場多元網絡文化沖突,他們以戲謔化的“惡搞”網絡文化形式來表達自身的價值取向,深受后現代主義和文化民粹主義的影響。他們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網絡群體事件本身,興趣點更多地是放在了網絡群體事件衍生出的流行用語、流行文體和惡搞橋段,一些網絡群體事件正是在這種文化氛圍中不經意地產生并傳播。
四、(困境與破局:網絡群體事件走向“正和博弈”的路徑選擇)[HJ5mm[HJ[HT
[HT4"F(一)加強社會矛盾化解機制的創新和供給[HT
現實中的社會矛盾和利益沖突是產生網絡群體事件的根本原因,尤其反映出了大眾階層無法克服的現實困境,他們在矛盾沖突和利益訴求中面臨著“非得即失”的現實選擇,“零和博弈”也就成為常態化思維模式。把化解現實社會矛盾作為應對網絡群體事件的根本著力點,既順應了公民社會發展的時代潮流,也讓社會公眾感受到了國家和政府實現“正和博弈”效應的理性自覺。以促進網絡群體事件良性發展為目的所進行的社會矛盾化解機制創新和供給,需要兼顧社會轉型和微時代背景的雙重因素,根據時代特征審視、思考社會矛盾的演進變化,有針對性地實施機制建設。國家應從法制層面入手,破除既得利益集團對調整現行分配制度的阻礙,協調不同階層的利益關系,提高對大眾階層的反哺力度,在不同階層的利益博弈中實現張力平衡,達成和諧的利益共享格局。并致力于從制度層面不斷完善社會保障體系,確保社會公眾的權利和權益得以全面實現,為底層社會大眾創造更多向上流動的機會。社會公眾基于現實困境的訴求表達亦應受到更多重視,單向度的表達渠道已經不適應微時代的信息交流模式。政府需要以技術革新推動民意表達渠道的創新,用長效化、實效化、高效化的雙向溝通方式建立起利益訴求反饋機制,在積極化解社會矛盾的同時,給長期積累的負面社會情緒提供一種宣泄途徑,讓網絡空間為現實社會減壓,而不是成為激化社會矛盾的引爆器,推動多元博弈主體走向共贏,從根本上盡量避免網絡群體事件走入“零和博弈”的誤區。
(二)營造高質量的虛擬社會生態文明
虛擬社會生態文明作為人類社會的第二生態文明體系,其質量優劣對虛擬社會的整體環境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也直接決定著網絡群體事件最終能否走向“正和博弈”。完善的法制體系是衡量生態文明質量的主要指標,因此,政府應根據信息技術的革新、媒介工具的變化,不斷調整和完善虛擬社會的他律體系,用健全的法制體系遏制網絡空間中網絡暴力、網絡謠言等負面信息的傳播,防止網絡群體事件產生扭曲和異化。針對虛擬社會中普遍性的道德困境,以及網絡群體事件主體在實踐中出現的道德矮化,應從網絡文化建設入手,用蘊含高尚道德品質的健康網絡文化壓制低俗網絡文化的生存空間,加速主流文化、民族文化、傳統道德文化與網絡文化的時代對接和空間對接。采用“微應用”的方式在潛移默化中完成道德教育,在虛擬社會中逐步樹立起符合主流價值觀的道德規范,以文化自覺促進道德自覺,以道德自覺實現行為自覺。促使虛擬社會公眾自覺擔負起社會責任,在各種社會實踐活動中真正成為高尚道德品質的踐行者與維護者。面對普通大眾階層網絡素養不足的現狀,政府應提供足夠的基礎性訓練,包括參政議政、意見表達、民主協商等多個方面的具體內容,使其與微時代背景下日漸繁榮的新型公共領域相適應,培養出高素質的網絡行為群體。幫助社會公眾在實踐中走向成熟,在博弈中學會總體權衡,在理性反思中自覺檢視并校正自身的網絡行為,用相對客觀的標準來評判當前階段的社會現象,滿足構建虛擬社會生態文明的實際需要。
(三)建立多元主體治理模式
無論是網絡群體事件博弈主體的政府、市場還是公民社會,任何一方試圖單方面主導事件的發展走向,都不利于矛盾沖突的解決,只會造成“多重失靈”的混亂局面。網絡語境中話語權的格局轉換,已經揭示了構建微時代背景下權利與權力新型關系的必要性,在網絡群體事件中建立多元主體參與的共同治理模式,是有效平衡多重利益關系、促使不同博弈主體形成良性合作互動關系的重要途徑。政府需要適應虛擬社會去中心化特征帶來的權力分散和權力弱化,合理滿足微時代虛擬社會個體的自我治理需求,主動搭建不同類型的公共參與平臺,拓展社會公眾參與社會管理體系和參與社會公共服務體系的渠道。憑借這些公共參與渠道,社會公眾的意見能夠有效地輸入到社會管理和決策體系當中,普通社會個體的價值將通過合法途徑得到體現,與微時代的個性化因素不謀而合。社會公眾會明顯感受到在有序、理性狀態下進行意見表達的有效性,那種依靠網絡群體事件對政府施加輿論壓力的負向極化行徑,將會受到社會公眾主動摒棄。這種模式對政府吸納民意、提升公共決策的民主性和科學性同樣有效,在此過程中,政府的合法性、權威性、公信力非但不會受損,反而會得到提升。正如邁克爾·羅斯金指出的,“權威是指特定的領導人贏得服從的能力。……權威所強調的也是一種社會心理過程”[11]8與此同時,應充分發揮虛擬社會非政府組織的作用,建立起互信的合作伙伴關系,對社會活動中發現的各種潛在社會風險及時做出預警,并在網絡群體事件里輔助政府協調不同博弈主體的關系,最大限度地降低網絡群體事件的爆發幾率。
(四)構建具有包容性的網絡監督體系
微時代背景下的監督權利擁有自由且充分的發揮空間,社會公眾熱衷于扮演社會監督員的角色,對社會中的各種失范現象加以批判,構建起了民間力量主導的網絡監督體系。但是不僅政府對來自大眾階層的網絡監督缺乏包容,而且社會公眾在網絡監督實踐活動中同樣缺乏包容,參與網絡監督的主體和客體雖有不同,可是他們都把網絡監督當作是博弈工具,導致彼此間相互對立。尤其是目前的網絡監督體系處于非制度化生存狀態,社會公眾的監督行為通常表現為自發性的無序,監督活動容易變成情緒宣泄型的網絡群體事件。自從包容性發展的價值理念被提出以來,其蘊含的機會平等、權利保障、成果共享等核心思想,受到了不同社會階層的廣泛認可。因此,構建具有包容性的網絡監督體系,是推動網絡群體事件走向“正和博弈”的有效手段。政府應放棄追逐短期利益,摒棄功利性因素主導下的政府行為,從制度層面明確網絡監督的身份地位,變被動應對網絡監督為主動運用,把民間力量主導的網絡監督與政府主導的體制內監督并軌使用,引導社會公眾合理、合法、有序地參與網絡監督。在此基礎上,通過各種新型媒介不斷拓寬網絡監督渠道,積極健全完善與之相配套的受理機制和反饋機制,使公權力在自我約束中與私權利并行不悖。社會公眾應意識到,行使監督權利不是為了制造對立沖突,根本目的是要推動問題的解決。這種包容并不代表妥協,而是要在平等對待、公平正義的原則下去遏制社會中的失范現象,促進社會整體環境良性發展。只有這樣,公民的權利才能得到切實保障,多元博弈主體才能在和諧的氛圍中合作共贏。
五、結語
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碰撞交融,讓微時代背景下的網絡群體事件成為當前社會階段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但是正如尼古拉·尼葛洛龐帝所說:“數字科技可以變成一股把人們吸引到一個更加和諧的世界之中的自然動力”[4]9,事件的最終結局并非只有“零和”,運用合理的思維和正確的方法進行解讀與應對,能夠使網絡群體事件趨于“正和”,促進虛擬社會乃至現實社會的和諧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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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BZUnderthecontextofmicroage,thecollisionandintegrationofinstrumentalrationalityandvaluerationalitymakeInternetmassincidentsbecomerealisticquestionswhichmustbefacedbythecurrentsociety.Foralongtime,allsocialclassesareusedtoregardInternetmassincidentsasthegamblingbetweenanationanditscitizens.However,thefinalresultsofthoseincidentsarenotalways“zerosum”.Thederivationeffectsofthoseincidentsshouldbeconsidereddialectically,andtherootsofthemshouldbeexploredfrommultidimensionsincludingindividual,society,politics,cultureetc.Atthesametime,the“positivesumgame”oughttobetakenasthestudyperspectiveaswellasthefinalexpectedresult.Throughapproachessuchasstrengtheningtheinnovationandsupplyingofsocialcontradictionresolvingmechanism,establishingmultisubjectgovernancemode,buildinghighqualityecologicalcivilizationofthevirtualsocietyandconstructinginclusivenetworksupervisionsystem,Internetmassincidentscouldbeforcedtoa“positivesum”status,andthustheharmonyandstabilityofboththevirtualsocietyandtherealsocietycouldbepromoted.
HZKeywords:BZInternetpolitics;Microage;Internetmassincidents;Positivesumgame;Managementofvirtualsocie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