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性乙型肝炎患者腎功能早期損害的橫斷面研究

韓雪，李菲，宋立文，劉建勇，宓余強△

臨床研究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腎功能早期損害的橫斷面研究

韓雪1，2，李菲2，宋立文2，劉建勇2，宓余強2△

目的 了解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腎功能早期損害情況及其影響因素。方法 收集就診于我院確診為慢性乙型肝炎且未經系統治療者的臨床資料，并以同期健康體檢者為對照，應用簡化腎臟病飲食調整工作組（MDRD）方程和慢性腎臟病流行病合作工作組（CKD-EPI）方程計算患者及健康對照者的腎小球濾過率（eGFR）。并對影響eGFR的因素進行分析。結果 簡化MDRD方程和CKD-EPI方程計算eGFR（M-eGFR、C-eGFR），528例慢性乙型肝炎患者中分別有88例（16.67%）和62例（11.74%）出現eGFR下降，較114例健康對照者中10例（8.77%）和6例（5.26%）的下降率高（χ2分別為4.518和4.156，P＜0.05）。多元線性回歸分析顯示，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年齡、乙肝表面抗原（HBsAg）和體質指數均是M-eGFR的影響因素；年齡、HBsAg、性別和血清白蛋白（Alb）水平是C-eGFR的影響因素；而患者的乙肝病毒載量（HBV-DNA）及乙肝e抗原（HBeAg）均不是M-eGFR或C-eGFR的影響因素。結論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可并發一定程度的腎功能早期損害，年齡和HBsAg水平是主要影響其腎功能的因素，臨床上應注意對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腎功能進行監測。

肝炎，乙型，慢性；腎小球濾過率；肝炎表面抗原，乙型；腎功能早期損害

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HBV）感染呈世界性流行，世界衛生組織最新發布，全球范圍內慢性HBV感染者超過2.4億［1］。2006年我國的慢性HBV感染者約9 300萬人，其中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約2 000萬例［2］。慢性乙型肝炎的治愈率低，多數患者需要長期的抗HBV治療，以延緩和阻止疾病進展。隨著核苷（酸）類似物藥物的長期應用，臨床上發現其中某些核苷（酸）類似物藥物致一些患者的腎小球濾過率（eGFR）水平下降，甚至導致腎功能不全的發生，這引起臨床肝病醫生對慢性乙型肝炎患者腎功能變化的關注。近年來國內外有報道，慢性乙型肝炎患者基線eGFR水平可能已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但是對下降程度和影響因素各報道說法不一，且尚缺乏樣本量大、入選和排除標準嚴格的臨床研究［3］。本研究對未經系統治療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eGFR做一橫斷面分析，以期進一步了解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腎功能水平與健康人群是否存在差異，并分析慢性乙型肝炎患者eGFR的影響因素。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收集2013年5月—2014年7月就診于我院確診為慢性乙型肝炎患者（慢乙肝組）528例的臨床資料，診斷符合《慢性乙型肝炎防治指南》［2］診斷標準。并同時符合以下納入標準：（1）既往有乙型肝炎病史或血清乙肝表面抗原（HBsAg）陽性超過6個月，現HBsAg和（或）HBV DNA仍為陽性。（2）既往（HBV感染以來）血清丙氨酸轉氨酶（ALT）持續或反復升高超過正常值上限（40 U/L）2倍以上，或肝組織學檢查有肝臟炎性病變，且除外脂肪肝以及乙醇、藥物損傷等因素。（3）本次就診前未接受過系統治療，未行抗HBV治療。（4）檢測前半年內未服用腎毒性藥物。排除標準：（1）年齡在18歲以下者。（2）慢性HBV攜帶者。（3）合并肝硬化、肝癌或其他臟器惡性腫瘤患者。（4）合并丙肝及其他嗜肝病毒感染者。（5）合并肝腎綜合征或乙肝相關性腎病患者。（6）合并糖尿病、高血壓、結締組織病等可能引起繼發性腎功能損害患者。（7）妊娠期、哺乳期慢性乙型肝炎患者。（8）合并慢性腎炎、腎病綜合征及其他原發性腎臟疾病患者。（9）雖無原發性腎臟疾病但本次尿檢測有陽性結果（尿蛋白、尿紅細胞、尿酮體等）或腎臟超聲檢查提示有器質性病變者。符合以上排除標準之一者即不可納入本研究。同時以我院職工同期健康體檢者114例為對照組，排除標準同上，納入標準包括：（1）ALT和天冬氨酸轉氨酶（AST）在正常范圍。（2）無HBV感染。

1.2 測定指標和方法 記錄患者的人口學資料（性別、年齡、身高、體質量），計算患者的體質指數（body mass index，BMI）；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患者的肝腎功能，主要包括血清ALT（0～40 U/L）、血清白蛋白（Alb，35～50 g/L）、血肌酐（Scr， 17.7～107.0 μmol/L）、血尿素氮（BUN，1.7～8.3 mmol/L）等；用電化學發光法測定患者的HBsAg定量（0.05～52 000 IU/mL），乙肝e抗原（HBeAg）定性，試劑為羅氏原裝進口檢測試劑（Cobas e analyzers）；用PCR-熒光探針法測定患者的乙肝病毒載量（HBV-DNA，檢測下限為500拷貝/mL），試劑為乙型肝炎病毒核酸定量檢測試劑盒（Diagnostic Kit for Quantification of Hepatitis B Virus DNA）。同時記錄對照組的相應指標。

1.3 腎功能評估 根據研究對象的Scr水平、年齡、性別，分別使用簡化腎臟病飲食調整工作組（the modification of diet in renal disease study，MDRD）方程［4］和慢性腎臟病流行病合作工作組（the chronic kidney disease epidemiology collabora?tion，CKD-EPI）方程［5］估算患者的eGFR分別為M-eGFR和C-eGFR。根據美國腎臟基金會（NKF）制定的腎臟病生存質量指導（kidney disease outcome quality initiative，K/DOQI）［6］，eGFR＜90mL·min-1·1.73m-2為eGFR下降。將未達到K/DOQI慢性腎臟病分期標準的eGFR下降定為腎功能早期損害。

1.4 統計學方法 使用SPSS 19.0軟件分析。正態及近似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均數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慢乙肝組M-eGFR和C-eGFR的比較采用配對樣本t檢驗，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以M（P25，P75）表示，采用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例（%）表示，采用χ2檢驗，eGFR與主要參數的關系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逐步法）。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一般情況和臨床資料 慢乙肝組的男性比例、Scr水平高于對照組，年齡、Alb和BUN水平均低于對照組（P＜0.05或P＜0.01）。慢乙肝組lg HBV DNA均數為6.11±1.78；HBeAg陽性364例。慢乙肝組的M-eGFR和C-eGFR水平均低于對照組，M-eGFR、C-eGFR在2組內的數值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見表1。

Tab.1 Comparison of basic clinical feature between two groups表1 2組一般臨床資料的比較

2.2 eGRF分布情況 慢乙肝組分別有3例患者的Scr和1例患者的BUN高于正常水平，對照組有1例患者的BUN高于正常水平。兩種方程計算的eGRF（M-eGFR和C-eGFR）慢乙肝組出現下降（＜90 mL·min-1·1.73 m-2）分別為88例（16.67%）和62例（11.74%），高于對照組的10例（8.77%）和6例（5.26%），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χ2分別為4.518和4.156，均P＜0.05）。

2.3 多因素分析結果 將528例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年齡、性別（男=1，女=2）、BMI、HBsAg、HBeAg、HBV-DNA、Alb等變量分別與M-eGFR、C-eGFR做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HBsAg和BMI 是M-eGFR的影響因素，年齡、HBsAg、性別和Alb 是C-eGFR的影響因素，見表2、3。

Tab.2 Multivariat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isk factors for M-eGFR in Chronic Hepatitis B patients表2 慢乙肝組M-eGFR與相關因素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Tab.3 Multivariat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risk factors of C-eGFR in chronic hepatitis B patients表3 慢乙肝組C-eGFR與相關因素的多元線性回歸分析

3 討論

我國是HBV感染高發區，由于計劃免疫的普及，乙肝的垂直傳播已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但乙肝仍然是我國面臨的具有挑戰性的難題［7］。隨著慢性乙型肝炎患者長期抗HBV藥物的應用，核苷（酸）類似物藥物在抗HBV治療中的腎損害問題受到臨床研究者越來越多的關注。近年來也有報道，慢性HBV感染與腎功能早期損害存在某種關聯，慢性HBV感染者的基線eGFR水平可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3］。本研究表明，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腎功能早期損害率高于對照人群，從而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慢性HBV感染與腎功能早期損害的關聯性。

簡化MDRD方程較CKD-EPI方程計算所得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eGFR略低。有報道CKD-EPI方程更適用于計算中國慢性腎臟病患者的eGFR［8］，但哪種計算方程更適用于未達到慢性腎臟病診斷標準的腎功能早期損害者，尚需進一步觀察。

本研究表明，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年齡是M-eGFR和C-eGFR的最主要影響因素，隨著患者年齡的增大，eGFR逐漸降低，與劉成永等［9-10］的研究結論相似。有研究顯示，隨著年齡的增加，腎臟入球小動脈血管張力輕微增加、腎小球硬化比例顯著增加［11］；另外，母嬰傳播是我國HBV感染的最主要的原因，大多數慢性乙型肝炎患者在圍生期及嬰幼兒期即感染HBV［12］，故大部分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感染時間與其年齡相符。所以，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年齡對其腎功能的負性影響除由生理性退變因素導致外，是否與HBV的感染時間有關，有待于進一步研究。

本研究發現，慢性乙型肝炎患者（除外慢性HBV攜帶者）的HBsAg是其eGFR（M-eGFR和C-eGFR）的影響因素，HBsAg水平越高的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eGFR水平越低。有觀點認為慢性乙型肝炎患者eGFR下降的可能的機制是，HBV感染人體后通過免疫機制損傷肝細胞的同時也直接或間接對腎臟產生免疫損傷，其循環和（或）原位免疫復合物沉積于腎小球濾過膜并造成損傷，從而影響腎小球濾過功能［13］。本研究中HBsAg與患者腎功能的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支持該觀點。HBV感染時，HBV可在腎組織內表達，腎組織免疫組化染色HBsAg和HBcAg陽性率高，同時亦存在輕重不等的病理形態改變。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腎功能早期損傷還可能存在其他尚不清楚的機制，有待于進一步的臨床與實驗室研究。

本研究還發現，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性別是其C-eGFR的影響因素，女性患者的C-eGFR較男性患者高，這與易富等［10］報道男性HBV感染者比女性HBV感染者更容易發生腎功能損害的結論一致。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BMI、Alb水平可能是其腎功能（M-eGFR或C-eGFR）的影響因素。BMI對慢性乙型肝炎患者腎功能的負性影響可能與高BMI水平致高動脈僵硬度發生率［14］從而影響腎小球濾過有關。而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Alb水平對腎功能的負性影響機制尚不清楚，需進一步的研究。本研究還表明，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HBV-DNA、HBeAg不是其腎功能水平（M-eGFR或C-eGFR）的影響因素（P＞ 0.05）。這與劉成永等［9］報道HBV-DNA含量越高對腎臟的致病作用越強的結論不一致。

慢性乙型肝炎患者可能并發一定程度的腎功能早期損害，在慢性乙型肝炎的診療過程中應重視對患者腎功能的監測，尤其對年齡較大和（或）HBsAg高水平的患者。Scr、BUN是臨床上最常用的腎功能評價指標，但是Scr在腎小球濾過功能下降到正常的1/2時、BUN在有效腎單位受損達到60%～70%時才明顯上升，且兩者都易受飲食、年齡、性別及多種疾病的影響，而eGFR是較Scr、BUN更為敏感的腎功能早期損害評估指標［15］，臨床上除注意監測慢性乙型肝炎患者的Scr、BUN等常用腎功能指標之外，還應常規計算其eGFR，以盡早發現腎功能早期損害。在后續的抗HBV治療中，eGFR還可能作為選用抗HBV藥物的考慮因素之一，以最大程度地避免腎功能的進一步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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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03收稿 2015-01-20修回）

（本文編輯 魏杰）

Cross-section study of early renal damage in patients with chronic hepatitis B

HAN Xue1，2，LI Fei2，SONG Liwen2，LIU Jianyong2，MI Yuqiang2Δ
1 Graduate School of Tianjin Medical University，Tianjin 300070，China；2 Tianjin Second People's Hospital，Tianjin Medical Research of Liver Disease
△Corresponding Author E-mail：yuqiangmi@163.com

Objective To investigate early renal damage of chronic hepatitis B（CHB）patients and the risk factors related to their renal function.Methods CHB patients who visited the second people's hospital but did not receive systemic treatment were enrolled in our study.Those who visited for general check-up with no hepatic findings during the same period were selected as control group.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GFR）of all the participants were estimated by simplified MDRD equation and CKDEPI equation（designated as M-eGFR and C-eGFR respectively）.Influence factors of eGFR were statistically analyzed.Results In the total 528 cases in CHB group，88（16.67%）and 62（11.74%）suffered declined M-eGFR and C-eGFR respectively.By contrast，10（8.77%）and 6（5.26%）cases in the total 114 cases in control group present declined M-eGFR and C-eGFR ac?cordingly.Percentages of renal function impairment，estimated by both M-eGFR and C-eGFR，were higher in the CHB group than those in control group.The difference was statistically significant（χ2=4.518，P＜0.05；χ2=4.156，P＜0.05）.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indicated that age，HBsAg and body mass index（BMI）were risk factors of M-eGFR while age，HBsAg，gender and serum albumin were risk factors of C-eGFR.On the other hand，HBV-DNA and HBeAg were not risk factors for M-eGFR or C-eGFR.Conclusion HBV infection can lead to early renal damage.Age and HBsAg are main risk factors of renal function impairment.Therefore，renal function should be scrutinized in CHB patients.

hepatitis B，chronic；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hepatitis B surface antigens；early renal damage

R512.6+2

A

10.11958/j.issn.0253-9896.2015.04.011

國家十二五科技重大專項基金資助項目（2012ZX10005004）

1天津醫科大學研究生院（郵編300070）；2天津市第二人民醫院，天津市肝病醫學研究所

韓雪（1989），女，碩士在讀，主要從事病毒性肝炎的基礎與臨床研究

△E-mail:yuqiangmi6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