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黨哺育下成長的小鬼班（節選）

黃永光

我出生于廣寧縣坑口鎮上帶坑頭村。讀過三年私塾，后因家窮輟學。為了生活，十三歲替地主放牛，生活極為艱難。

兩次從軍

1947年的一天，共產黨領導的游擊隊，來到了我們村，發動群眾清算村中的惡霸，打開地主惡霸的糧倉，濟貧扶困。不久，游擊隊再次來到了我們村，召開幾次群眾大會，領導群眾減租減息，反對國民黨的“三征”政策。從此，我漸漸認識到，共產黨的游擊隊是真正為窮人翻身的部隊，這使我十分向往。

一天，探得游擊隊進駐附近村莊。我瞞著家人，偷偷地跑到陳禹（陳奇略）部隊駐地，我向陳隊長要求道：“我要參加部隊，因為你們是為窮人打天下的部隊，我也是窮佬仔呀！參加部隊是為窮人翻身啰。”陳隊長問道：“你今年幾歲啦？”我說：“快十四歲啦！”“依你說法，你今年只有十三歲，未夠十四歲，你年紀又小又矮，怎能扛槍打仗啊？你再過兩年長大了再來吧！”盡管我再三要求，但都不頂用。就這樣，我第一次參軍告吹了。

不久，只有十多人的武工隊進駐我家。我壯著膽子，向武工隊馮隊長提出要求參加部隊。由于我反復向馮隊長表示決心：保證不怕苦，不怕打仗。又說我是窮孩子，窮人就應該為窮人翻身出一份力。我的誠實表態，感動了馮隊長，他說：“好呀！歡迎你參加部隊。”從此，我在武工隊當勤務員。不久，部隊實行大整編，恰巧我被編到曾經不肯收我的陳奇略部隊。我偶然碰見陳奇略政委說：“政委，你還記得我這個年紀小又矮的小鬼嗎？”“喔，想起來了，你這個小鬼，雖然人仔小小，但意志堅強啊，歡迎你加入我們這個部隊。”我被編入這個大部隊當戰士，但與以往可不同了，行軍、打仗、成家常便飯。我漸漸學會了點門道，也參加了幾次戰斗，膽子也越來越大了。

當上小鬼班長

1949年春，我直屬二團挺進新區，自離開廣寧后，一直挺進到湖南宜章縣笆籬堡。我部隨即打開當地三個有稻谷十多萬廳的糧倉濟貧，把稻谷分給貧苦農民，群眾奔走相告，非常高興。

這時，部隊領導把分散在各連隊的小鬼集中起來，編成一個班，稱為“小鬼班”，這個小鬼班最大的十六歲，我才十四歲，是全班最小最矮的一個。領導宣布，提拔我為小鬼班班長。小鬼班的任務較艱巨：部隊行軍時當尖兵，打仗時負責突擊，領導指到哪，我們就打到哪，作戰很勇敢。平時除負責送情報外，還利用戰斗空隙，學習文化、政治和軍事技術。提高了政治覺悟，增強了戰斗熱情。在開展“紅黑點”新式練兵活動中，我們小鬼班還向成年班挑戰，看誰紅點最多、表現最佳。經連隊評選結果，我們小鬼班獲得第一名。

一天，我到連部匯報情況，發現桌上放著兒本《黨員須知》手冊。我問道：“指導員，這些《黨員須知》是不是發給班長的？”林指導員答道：“不是發給班長的，而是發給黨員的。”我要求說：“既然我只是個班長，不是共產黨員，現在我要求加入共產黨行嗎？”“黨員是部隊中先進分子，雖然你打仗勇敢、學習努力，但你年紀太小，要有十八歲才有資格入黨哩。”林指導員耐心地向我解釋。我說：“現在我不夠資格入黨，發一本《黨員須知》讓我學習可以嗎！”在我死纏爛要下，指導員終于送我一本。此后，我常以《黨員須知》的要求約束我的言行舉止。林指導員非常愛護我們這班小鬼，在生活上和政治思想上關懷和哺育我們，并有意識地讓我們在風頭浪尖上摔打。過了一年多，我終于如愿以償被批準成為共產黨員了。

出水巖戰斗

1949年10月上旬，我連江支隊司令部及一、二、八團共1000余人，從乳源縣思坪向韶關進發。途中路過乳源出水巖石山時，遭到國民黨乳源縣縣長廖仲民率領的地方反動武裝的襲擊。

經偵察，知道敵縣長率領地方反動武裝100余人，據守在約200米高的石山上，側面那座300多米高的石山，敵人沒有布防。在這兩座石山的峭壁下有一條狹長的小路，這是南通乳源縣城的必經之路，敵稱其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地。

為了盡快消滅這些敵人，我向中隊長請戰：“張伯，把鏟除石山上敵人的任務，交給我們小鬼班吧！”

“光仔，我們想到一起了。”中隊長張浩說：“敵人據守的石山易守難攻，又不宜動用過多的兵力，現派你們小鬼班，沿峭壁迂回到敵側后奇襲敵人。有什么困難嗎？”“沒有，請張伯放心，保證完成任務。”我表明了決心。

當天下午，小鬼班摸到敵人占據的石山下。這山又高又險，懸崖峭壁上全是像鋸齒般鋒利的石灰石。小鬼們忍著石峰刺痛，勇猛攀登，當爬到距山頂敵人只有50米時，分成兩組：一組由副班長高清帶領3人，向敵人正面佯攻;一組由我帶領4個小鬼迂回到敵側后奇襲敵人。當佯攻小組向正面敵人發起攻擊時，敵錯把我佯攻小組視為主攻部隊，便把其兵力集中到正面頑抗。由我帶領的4人小組神不知鬼不覺地爬到了石山頂上，距敵只有20米。此刻，我們不露聲色的繼續向敵人迫近，以便近距離消滅敵人。就在這緊要關頭，一敵軍官發現了我們，他驚恐地吆喝道：“共軍從背后上來啦，弟兄們轉過來打呀！”

“啪啪！啪啪！”還沒等敵人轉過身來，我們那憤怒的子彈已射向敵群。隨著我們的槍聲，有的敵人已倒下。敵人遭到我突如其來的襲擊，驚慌失措，一片混亂。

“弟兄們，不要亂，得獎的機會到了，機槍給我打呀！”敵軍官吆喝道。敵人的機槍向我小鬼班亂射，并不斷的向我投擲手榴彈。“轟隆，轟隆！”敵人的手榴彈在我們身邊炸響。但有幾個擲過來的手榴彈不響。我撿起沒響的手榴一看，發現沒有拉弦，是敵人在慌亂中亂扔的。我和榮仔各自拉開一個沒響的手榴彈導火線，同時向著敵群猛投過去。“轟！轟！”兩個手榴彈在敵人陣中爆炸了，隨著手榴彈兩聲巨響，敵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沖呀！”我趁敵慌亂，隨即發出沖鋒號令，我們幾個小鬼勇敢向前沖，勢不可擋。有一個敵兵膽戰心驚地說：“他們都是些小家伙不怕死，弟兄們快跑哇，再不跑就沒命了！”敵人爭先恐后、連爬帶滾向山下逃竄。我小鬼們窮追不舍，不停的向敵背部猛射，把敵人從石山頂追到山腳后，再追擊了二三里路。部隊領導為了速赴韶關接受新任務，命令暫停追擊，于是勝利收兵。

這次戰斗，是一次以少勝多的戰例。小鬼班9人擊潰敵100余人.其中斃傷敵15人，繳獲長槍10多支，我部無一傷亡。

敵人把其石山險要視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神話，卻被小鬼班改寫為“百夫當關、九夫攻開”的佳話。

小鬼班參加過多次戰斗。1950年8月18日，北江軍分區存韶關市召開“北江軍分區英雄模范代表大會”，我代表小鬼班出席了英模代表大會。并被大會評選我為北江軍分區甲等戰斗英雄，受到大會表彰和獎勵。

小鬼班之所以取得如此驕人的成績，是黨長期哺育的結果。我們這班小鬼都是窮人出身，他們年紀小小，是黨的哺育，使小鬼們思想純潔，沒有雜念。他們唯一的信念是：緊跟黨走，黨指到哪，就走到哪、打到哪。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就是為窮人翻身和解放全中國而奮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