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燃油供應商OW BUNKER的破產及其影響

中遠散貨運輸（集團）有限公司 張雪標

航運經濟與管理

議燃油供應商OW BUNKER的破產及其影響

中遠散貨運輸（集團）有限公司 張雪標

2014年底，全球最大的船用燃料油供應帝國OW Bunker宣告破產，在航運業界引起了巨大反響，給業界帶來了許多復雜的實務和法律問題。這些實務法律問題通常涉及多方法律主體和多個船用燃油供油合同，使船東或租家在實務操作中可能面臨來自OW Bunker和實際燃油供應商的雙重索賠風險，進而導致船舶或在船燃油遭受索賠人的扣押或留置。從OW Bunker破產的原因著手行文，著重分析OW Bunker破產后船東或租家面臨的風險情形，并按照未供燃油和已供燃油進行分類，并提出相應可能的應對措施。

破產程序；OW Bunker；扣押；供油商

2014年底燃油供應商OW Bunker巨頭轟然倒下宣告破產重組，究其破產原因則相對明確，但破產所帶來的后續影響則混亂復雜。

燃油供應商OW Bunker宣告破產后，不僅給燃油供應市場帶來了一片混亂，還給航運業界帶來了巨大震蕩，在船東、租家、實際供油商、OW Bunker之間引發了許多復雜的法律糾紛。燃油供應商OW Bunker 的破產重組程序影響廣泛且帶來的問題極其復雜。

一、OW Bunker緣何走向破產

2014年6月以后，布倫特油價由于多方原因持續下滑，從6月份的高點112美元/桶迅速跌到9月份的95美元/桶。在此期間由于燃油供應商OW Bunker參與了大量的石油衍生品交易并判斷失誤未進行平倉或做空，反而堅持看多，致使在去年9月份其損失總計已達2 450萬美元。到去年10月份布倫特油價加快下跌并一度跌破80美元/桶，其損失進一步加劇，11月份燃油供應商OW Bunker公司宣告其風險管理損失已達1.5億美元。

除了上述油價暴跌因素外，燃油供應商OW Bunker資金鏈問題以及信用風險問題也是導致其迅速滑向破產邊緣的內在誘因。

OW Bunker財務報告顯示，早在2011年其經營性現金流就已經為負11 870萬美元，投資性現金流為負450萬美元，籌資類現金流為負770萬美元，三項現金流量均為負值。2012年雖然出現短暫的好轉，但是在2013年再次轉為負值。

OW Bunker2014年第三季度財務報告顯示，報告期限內現金流量負值一直維持到破產前夕。其財務報告披露，負的現金流主要被用于資金周轉。可見，由于OW Bunker資產質量下降、盈利水平放緩、融資能力降低，導致經營性現金流、投資性現金流、籌資類現金流均為負值，從而暴露出該公司融資能力、支付能力、獲取現金流能力較差的經營風險。此外，2013年公司的資產負債率已高達87.37%，說明該公司財務風險相對較高，可能會帶來現金流不足時資金鏈斷裂，不能及時償債，從而導致企業破產的風險。雖然在2014年OW Bunker成功上市后股價攀升，資產負債率隨之相應降低，但根據其2014年第三季度財務報告計算，報告期內資產負債率仍高達86.23%，說明其經營風險依然很大，融資成本進一步加劇。

然而，就在石油衍生品造成巨額虧損的同時，OW Bunker新加坡子公司DOT遭遇了嚴重的欺詐事件，這導致該公司的負債攀升至7.5億美元，造成銀行不愿進一步授信等。諸多原因疊加致使OW Bunker迅速跌入了破產深淵。

二、燃油供應商OW Bunker破產給業界帶來的震蕩

OW Bunker宣告破產后曾一度引發了市場混亂，燃油買主紛紛急欲尋找其他供應源以填補交貨缺口，而其他企業可能面臨被倒賬的風險。OW Bunker倒下后，也曾一度推動指標船用燃料油跳漲近1.5%。然而，OW Bunker破產后更為嚴重的影響卻是給航運業界帶來的錯綜復雜的實務和法律問題。

OW Bunker破產后，在其作為燃油供應中間商的情況下，通常會存在船東或租家與OW Bunker簽訂的供油合同，也同時存在OW Bunker與實際供油商之間簽訂的供油合同。這致使與OW Bunker簽訂供油合同的船東或租家可能會面臨因同一事由在不同的法律環境下遭受復雜的法律風險與實務困難。

在處理未結賬款的過程中，如果船東確認OW Bunker并非實際燃油供應商，那么船東將面臨兩難境地：一方面未收到油款的實際燃油供應商，可以依據所謂的“物權保留條款”威脅扣押船舶或者燃油，或者以“侵占”為由提起侵權之訴。在某些司法管轄范圍內，實際供油商有權依照上述做法行使留置權，以確保應收賬款得到償付。同時，涉事船東除了面臨實際供油商的索賠外，也會面臨來自OW Bunker的破產清算人及其相關銀行等多方的索賠；對涉事租家而言如同船東一樣也會面臨來自實際供油商以及OW Bunker破產清算人等多方的索賠風險。具體而言，OW Bunker破產可能會導致船東或者承租人面臨以下風險情形：

（1）OW Bunker破產并不意味著其旗下所有子公司一并破產，如果燃油是由OW Bunker集團旗下某個尚未正式申請破產的子公司所供應，且該筆賬款尚未進行支付，除非在相關方之間存有明確的協議，約定了該筆燃油賬款以及相關費用的受償對象是OW Bunker還是其實際供油的子公司，否則船東在清償燃油賬款及相關費用時，如果不夠謹慎，將賬款等支付給了OW Bunker，那么將會導致實際燃油供應商針對船舶實施留置的嚴重后果，以及面臨實際燃油供應商的進一步索賠。這是因為，根據破產相關法律規定，對于未到期債權，破產公司也可以對該債權主張清償，該未到期賬款既屬于OW Bunker的破產債權又屬于其實際供油子公司的未到期債權，那么此時船東面臨OW Bunker及其實際供油子公司的雙重主張償付的風險。

（2）如果燃油已經交付，OW Bunker作為供油中間商的情形，船東或租家尚未向OW Bunker支付相關費用，大多數情況下，船長會簽發包含有供應標準條款的燃油交貨單（提貨單）。這種交貨單一般包含有留置條款的內容，該條款是否有效取決于不同的情形。但實際燃油供應商可能會為了保障未支付的燃油賬款，而直接向船舶要求賠償。那么船東可能會面臨難以決定向哪方支付賬款的困境，是OW Bunker還是實際燃油供應商？似乎無論哪種選擇，都可能面臨法律訴訟的風險。

（3）如果船東已經向OW Bunker旗下某破產子公司支付了這筆賬款，而實際燃油供應商卻沒有收到，那么船東或承租人會面臨什么樣的法律處境？如果船東與OW Bunker旗下某破產子公司簽訂燃油供應協議，且已經支付了相關賬款，但是實際燃油供應商卻沒有收到這筆賬款，那么船東可能已經丟失這一筆錢了。因此，船東應當向破產管理人進行債權申報。假設實際供應商并未獲得相關賬款，船東可能面臨再次支付給供應商再向OW Bunker旗下某破產子公司追回這部分賬款的窘境。

三、應對OW Bunker破產風險的措施

對于已供燃油，如果實際供油商要求船東或租家對其直接付款，船東或租家為避免OW Bunker以及實際供油商雙重索賠的風險，則應：與OW Bunker和實際供應商進行三方磋商，努力達成一個具體應該向誰支付的協議；在等待OW Bunker與實際供應商解決爭議期間內，可以將相關賬款支付至第三方保管賬戶；如果協議無法達成，船東或租家需查實是否可將賬款支付至法院，又或者采取其他任何可優先適用的法律救濟。

根據與OW Bunker往來的相關郵件，推測OW Bunker似乎在郵件中同意船東或租家直接向實際供油商進行支付，此時船東或租家仍不可以貿然直接向實際供油商支付，需要認真審核合同條款，確定OW Bunker公司作為中間商的可能性以及相關的權利義務。

OW集團某公司的同意直接付款給第三方的保證并不能約束處于同一燃油供應合同鏈條下的其他OW公司或者非OW公司的合同供應商。如果向第三方供應商直接付款，要想消滅OW及相關利益方在此問題上的索賠權，則必須在與OW公司所達成的協議中作出清楚而明確的規定。

對于未供燃油，如果供油合同在燃油供應商破產后才開始生效，那么最大的問題在于船東或租家應如何終止合同。此舉不僅會引起因拒絕遵照指示裝載燃油所帶來的經濟風險和糾紛，還將不可避免地產生有關合同供油商是否具備法律主體地位的爭議。如果在交易過程中并非所有的合同供油商都破產（以OW Bunker為例），那么直接終止合同可能會面臨違約風險。比較穩妥的做法是，根據合同履行是否會受到阻礙等不同情形采取相應措施。破產清算人應當事先確認合同供油商是否有能力繼續履行合同，或給出明確承諾：燃油將由實際供油商直接提供，抑或提出可行的替代性方案。

四、總結

由于OW Bunker破產所涉及的問題錯綜復雜，再加上各地法律規定以及船東、租家所簽訂的燃油供應合同各不相同，目前對如何應對OW Bunker破產帶來的諸多法律風險以及實務上如何操作沒有統一可行的方案。破產程序仍在繼續，情形也不斷變化，船東或租家在應對潛在的風險時應及時征求專業律師或者協會的意見，尋求規避風險的對策。

如有可能，船東或租家可以事先盡量采取規避風險的措施，諸如確認實際供油商已經購買了適當的信用險，船東或租家應確悉船長所簽蓋的燃油交付收據上載有“無留置權”字樣的措辭，船東在燃油交付收據上可加注“solely for the charterers' account”字樣等。毫無疑問，船東或租家與任何OW Bunker關聯的公司在簽訂合同時都應加倍謹慎，三思而后行。

10.16176/j.cnki.21-1284.2015.09.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