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溫度計里的那1克汞

中青

大家都注意過溫度計中的液體吧，它有著相當漂亮的顏色，即使在常溫下，也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這就是金屬汞，人們通常稱作“水銀”。如果含汞體溫計被打破，這種被稱作“水銀”的液態金屬，就會像小水滴一樣散落在地。這些泄漏的汞滴會在地面上迅速蒸發，但這并不意味著它們消失了。相反，它們只是更加隱蔽地鉆進了衣柜、地板和地毯等地方。

一支標準的水銀體溫計含1克汞。這些數量的汞全部蒸發后，可以使一間15平方米大、3米高的房間內的汞濃度達到22.2毫克/立方米。而普通人在汞濃度為1～3毫克/立方米的房間里，只需兩個小時就可能導致頭痛、發燒、腹部絞痛、呼吸困難等癥狀。不僅如此，中毒者的呼吸道和肺組織很可能會受到損傷，甚至因呼吸衰竭而死亡。

1克汞的旅程

“每次有人問體溫計打碎了怎么辦，我都不知該怎么回答。”北京師范大學環境歷史學博士毛達說。他曾經是北京地球村的志愿者，多年來，這個非官方組織一直在致力于宣傳汞污染的危害。

事實上，不少醫護人員對此也是一無所知。北京一家醫院曾經做過調查，發現大多數醫護人員不知道如何處理體溫計和血壓計的汞泄漏。有些護士甚至認為“汞滴很好玩”，曾經用手觸摸過；還有人認為“不用處理”。

而專家們給出的建議則很難在普通家庭中實現：撒硫磺，使其形成形態穩定的硫化汞；或是用注射器將汞滴吸起，再用水封存。而在一次“環境健康與醫療汞管理研討會”上，醫院代表給出了一種更加實在的方法：掃起來倒進下水道，開窗通風。

可是，這些辦法并不會使那些泄漏的汞消失，它們只是進入了一個更加復雜的循環系統。

體溫計里的1克汞可能會開始一段這樣的旅程——

變成汞蒸汽進入大氣，由于存在期為一年左右，它完全有機會漂洋過海，作一次半球旅行。亞歐大陸上的1克汞可能會隨大氣流向北美地區，并在一些“敏感的湖泊”沉降。

湖泊內一些吸收無機汞的細菌在代謝過程中將其轉變為甲基汞，這是一種毒性更強的化合物。甲基汞被浮游生物食用后正式進入食物鏈：它先后進入更高級的魚、以魚為食的海獺等高級動物體內。在這個生物富集過程中，甲基汞被不斷“放大”。

汞垃圾去往何處

科學家至今沒有找到針對汞污染的有效修復方法。在以銅仁汞礦著稱的貴州省，有傳聞當地人害怕中毒到了不喝當地水、不吃當地菜的程度。也正是在這個并不怎么吃魚的地方，科學家發現，由于水稻果實特別喜歡富集甲基汞，致使當地人體內汞含量超標。

比起小礦區里土法煉汞使工人長期在汞蒸氣下暴露，食物內的甲基汞更為可怕，因為它對大腦和中樞神經的損害是不可逆的。

和魚類相比，水稻中的甲基汞含量要低5～10倍，盡管現在還沒有看出甲基汞水稻的危害，但心血管健康和兒童智商到底有沒有受到影響，這些都是隱性的。

環境中的汞仍在一刻不停地流動著。《健康加拿大》的消費指南提醒人們：鯊魚、旗魚、金槍魚僅應“偶爾食用”，孕婦、育齡期婦女和兒童“不應超過每月一餐”。另外，有一本雜志甚至告訴讀者，海產干貨的毒性“高于新鮮魚類30倍”。

這些毒素，可能就是源于一支在幾千公里外被打碎了的水銀體溫計。

編輯/申冬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