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歷山大·阿列克謝耶夫 柯永亮
石器時代的革命
作為一個物種,現代人在4萬年前就已經出現了。但是,在這4萬年中,有3/4的時間他們過著如野獸一般的生活:發現獵物、捕捉獵物,然后殺死它們。直到公元前8000年至公元前2100年,不斷累積的經驗和有利的條件才促使一些現代人群體開始修建住宅,從事有利于生活的生產活動,結束了不停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游蕩的生活。就這樣,他們朝文明的方向邁出了一大步,實現了考古學家果爾頓·恰依爾德所說的新石器時代革命。

這樣的革命不像十月革命那樣一天就完成了,也不像工業革命花費了50年的時間,它持續了好幾千年之久。在這個過程中,始終籠罩著濃濃的迷霧——至少以歷史學的眼光來看是這樣的??梢钥隙?,在這一時期,石頭、木頭和骨頭制作的工具已經被廣泛使用。一批無名的、沒有高學歷的原始工程師制造了扁斧、鑿和弓箭,掌握了制陶技術;他們懂得挖空樹干制作獨木舟,甚至還創造了織機。但對整個歷史的文明進程而言,這仍然顯得微不足道。
我們知道的有關新石器時代革命的主要史料均來自考古學,而考古學家只能發現“實物”,發現不了其中的“實質”。英國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羅伯特·莫蒂默·惠勒爵士(1890-1976)十分中肯地指出,考古學家可以找到一個“大圓木桶”,卻發現不了曾住在里頭的第歐根尼。(譯者注:第歐根尼是古希臘犬儒學派哲學家,苦行主義身體力行者,居住在一只木桶內。此句有“物是人非”之意。)在通往文明的道路上,有一段非常漫長的歷程是我們不知道的,它不僅“歷史身份(個性)”不可知(它的個性必然存在,不過在這段時期最好稱為“史前個性”),而且其中的某些民族我們也難以了解到。我們知道的僅僅是被稱為考古文化的、由不明的人建造的村落遺址。隨著村落的出現,人群開始了定居和發展(這一過程有的地方經歷了幾十年,有的經歷了幾千年)。之后,這些村落消失了,考古學家至今沒有弄清其消亡的原因。我們只知道,經過非常漫長的時間,在穿越新石器時代革命的謎團之后,歷史上才出現了最為古老的國家的雛形。
這一過渡階段發生在地中海東部沿岸。為什么不是發生在美洲或澳大利亞呢?可能的原因是,早在4萬年前,可馴化的大型動物已經在澳大利亞消失,而在美洲的消失時間為大約1.2萬年前。有人推測,對農田灌溉而言,多林的密西西比河和亞馬孫河不及尼羅河、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方便,美洲和澳大利亞的居民要么極少修筑水渠,要么壓根兒不想從事這類艱苦而煩瑣的勞動;于是,他們將這些動物全部吃光,阻斷了自己通往未來文明的道路。
新石器時代革命,始于智人長久生活的地方——巴勒斯坦與土耳其東南部之間的土地。這是歷史的偶然還是必然呢?我們尚不得而知。我們只知道,這些地方的居民經歷了比從金字塔到埃菲爾鐵塔這段時間還要長久的時間,種植野菜,圈養牛羊,想必也有經商活動。
1萬年前,在柴奧尼亞(靠近現在土耳其的迪亞巴克爾?。┏霈F了一座規模宏大的城市化居住區:其西部建起了外表并不美觀的住房,以及摞滿了制作石頭工具時產生的廢料的街道;東部設有一個長方形的大廣場,由許多加工精細的整塊石頭圍著;從北起到廣場,三座用削平的大石頭砌成的樓房相互連接。這些樓房里儲存著數量驚人的貴重物品,顯然是從別處運來的,有精致的礦物水晶、石雕、貝殼、高質量的工具。還有幾堆人的骸骨,打磨過的石板和排水溝上面還粘著結塊的血跡,經檢測,確定為人的血跡。這些情景充分說明有權勢的祭司掌控著公共財富,并且以人作為祭品。
后來,在柴奧尼亞發生了一起重大事件。這些濺著血的可怕房子因著火而倒塌,操場周圍的石柱被推倒或砸成塊,操場本身也成為垃圾場。后來,在居民點西部建起了新的小屋,其設施更為完善——可能在此期間就存在史前有計劃的社會行為。在這里,看不出任何階級差別的痕跡。
問題不難解釋,公元前8000年,在柴奧尼亞發生了一起附加在新石器時代革命上的、真正的社會主義的革命。
延伸閱讀
在考古學上,新石器時代是指石器時代的最后一個階段,是以使用磨制石器為標志的人類物質文明發展階段。一般認為,新石器時代有三個基本特征:①開始制造和使用磨制石器;②發明了陶器;③出現了原始農業、畜牧業和手工業。
西亞、北非和歐洲的新石器時代發展較早,考古研究也較深入。這里是農業起源的地區,以后又最早出現了金屬器具,最早進入文明時代,在世界文化史上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西亞最早進入新石器時代的是利凡特(今以色列、巴勒斯坦、黎巴嫩和敘利亞)、安納托利亞(今土耳其)和扎格羅斯山山前地區,即所謂農業起源的新月形地帶。這一地區為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冬季多雨潮濕,夏季炎熱干燥,有適于栽培的野生谷物和易于馴養的動物。從舊石器時代到中石器時代,這里的文化發展已有相當的基礎,因而成為最早出現農業和養畜業的地區。
公元前9000年至公元前8000年,這里便進入了原始新石器時期,有了農業和養畜業的萌芽;公元前8000年至公元前7000年,先后進入前陶新石器或無陶新石器時期,已種植小麥、大麥、扁豆和豌豆等,開始飼養綿羊和山羊,有的遺址還有豬骨。這個時期的典型遺址耶利哥遺址,已出現用土坯砌筑的半地穴式房屋,村外有石砌圍墻和壕溝,墻內有石砌的瞭望塔。這是世界上同類建筑中最早的。

公元前7000年至公元前6000年,西亞各地先后進入有陶新石器或發達的新石器時期。這時農業已有進一步的發展,有的地方已有灌溉農業。公元前6000年至公元前5000年,這里的一些遺址有了銅器(個別遺址中發掘出了用冷鍛法制造的銅扣針等,可早到公元前7500年左右),進入銅石并用時代。
小亞細亞曲折的文明進程
文明會傳染。一個地方產生了文明,就會滲透到周邊的地區。他們周邊的人首先會因為他們的模樣、舉止、不尋常的東西而感到詫異,然后便開始學習他們的舉止、打扮,使用他們的東西,甚至自己也開始制造這些東西。他們可以就此停下腳步,也可以繼續前行。
我們知道,借鑒別人的經驗更為重要,尤其是在向更高的階段前進時。然而,由于當時的村落是散落各地的,而且不論是馬還是驢都還未被馴化,因此能碰上外人的機會是很少的。如今我們一天之內見到的新鮮事物,可能要比新石器時代的人一輩子見到的還要多。因此,文明的傳播時間是十分漫長的。
再說,歷史的進程不像登臺階,雖然很慢但總在向上。準確地說,它的進程是個曲折的迷宮,而且里面隱藏著無數密室和死胡同,要辨認哪里是正確的道路是非常困難的。
公元前7300年至公元前6100年,大約在離柴奧尼亞西部700千米處,土耳其城市科尼亞內的加泰土丘上,出現了當時的一座大城市,遺留下來的廢墟面積為13公頃。在不同的時期里,這里常年居住著5000人至10000人。居民區就像巨大的蜂巢,呈階梯式豎在山丘上,住房一間挨著一間,屋頂上開著洞口,取代了門;屋頂密密地合攏在一起,起到了街道和操場的作用。食物和水從河的上游流入,建筑材料則沿著臺階和屋頂從下方往上拖。
死人通常被埋在房屋的地下。通過對保存完好的骸骨的檢測,考古學家可以判斷出死者的年齡、死亡原因、性別和飲食特點等。通過檢測,考古學家的面前浮現出一幅幅幾千年前的悲慘情景:一個被牛弄傷的獵人因壞疽和骨瘍而死;一位少女腿部骨折,死時17歲;一位母親和她12歲的兒子被倒塌的屋頂活活砸死……
統一的建筑結構、殯葬禮儀、家具、器具和衣著——這一切都告訴我們,這里不曾有過貧富的差距。在加泰土丘,兒童的死亡率較低,居民的平均壽命是同時代其他大部分地區的3倍。在這里,沒有任何戰爭殺人行為和故意致殘人的現象,男人和女人從事一樣的工作,一起狩獵,一同帶孩子。顯然,這些都與自由經濟理論相抵觸。不過,這并沒有影響到加泰土丘的居民制造出與原始社會相適應的產品,他們用黑曜巖磨出的鏡子比幾千年之后的羅馬奴隸用金屬制造的鏡子還要光亮。
雖然我們對這一地區其他居民點的情況知之甚少,但是同樣沒有發現嚴格的等級。不過,我們很難稱它為原始共產主義社會。要知道,這里所說的,不是游蕩的、穿著獸皮衣服對付猛犸的狩獵情景,而是農業經濟發展的文明社會的萌芽。因此,我們可以在柴奧尼亞和加泰土丘看到合乎規律的社會發展形態。
我們很難對古代小亞細亞發生的事做出評判。毫無疑問,居民點曾在這里出現,但是,柴奧尼亞和加泰土丘的城郭在公元前7000年至公元前6000年消失了。馬克思主義者可以將這一史實視為進步:雖然平等的社會關系因為普遍的貴族統治而改變,但在公元前三四千年,技術的發展使得銅器可以在更大范圍內得到使用。于是,這里的居民開始相互爭斗:他們在居住點周圍筑起厚厚的圍墻,內裝許多武器(現在,我們還可以看到火燒的痕跡)。在小亞細亞半島的西部,晚些時候出現了更大的居住點。公元前4000年,這里出現了大的宮殿;公元前3000年則出現了著名的特洛伊城,位于恰納卡萊南部,北臨達達尼爾海峽。
兩河流域的文明概貌
在柴奧尼亞的東南方,流淌著近似平行的兩大河流——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后來,希臘人稱這塊土地為美索不達米亞一兩河流域。
在公元前7000年,蘇巴列亞部落的居民就從扎格羅斯山區——伊朗高原西南部——的褶皺山脈下來了。經考古學家確認,位于兩河流域南部奧貝德小丘上的一些雄偉的寺廟,是他們在2000年之后才修建的。在頭戴尖頂盔、臉罩穿山甲模樣的面具的祭司領導下,奧貝德的蘇巴列亞人最早利用底格里斯河泛濫形成的池水,在兩河流域松軟的土地上挖掘灌溉渠,引水灌溉農田。他們很早就掌握了銅的熔化技術,雖然晚于柴奧尼亞。他們制造出了已知最古老的盔甲,還配有皮革肩帶,上面縫著銅號牌。根據出土的盔甲和居民點周圍的城墻判斷,當時這里的生活已經不再安逸了。
再晚一些,奧貝德里斯式的居民點遍布了小亞細亞的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下游。公元前6000年后期,在兩河流域下游的沼澤地,奧貝德人與蘇美爾人見面了。盡管有關蘇美爾人的情況我們知之甚少,但還是比奧貝德人多一些,畢竟當時的蘇美爾人已經創造并使用文字了。
從巴爾干山到埃及,最先開始的新石器時代革命源于各種形狀——圓柱體、立方體、圓筒棱錐——的黏土制品的普遍使用。因為有了這些,他們可以對牛羊、裝谷物的容器數量進行計算。這些放置在黏土封套內的黏土制品,簡直就是無文字時代的信件。蘇美爾人確實在這方面立下了豐功偉績——他們想到利用楔形記號代替復雜圖案刻在黏土上。

然而,當時的楔形文字僅僅用在日常生活管理方面,因此,最初的蘇美爾歷史我們仍然一無所知。我們僅僅知道,曾經定居兩河流域下游的他們開始建造新的居民點,并且將以前的居民點占為己有,取代了早先北方的主人。
在新石器時代,敘利亞草原上游蕩著說閃族語的部落(在阿拉伯國家以及埃塞俄比亞和從它脫離出來的厄立特里亞,至今還有人說這種語言)。當草原枯萎時,他們中的一些人就開始往東南方移動,順底格里斯河和幼發拉底河而下,遷居到兩河流域。公元前3000年中期,兩河流域的居民說兩種完全不同的語言——蘇美爾語和東閃族語,但是用最古老文字書寫的只有蘇美爾語。
在這段時期,蘇美爾人和閃族人接觸較多,但是并沒有引起大規模的沖突:因為地廣人稀,空閑的土地為大家共有。隨著居民點的逐漸增多,居民們順著河流修筑了無數個各自獨立的灌溉系統,系統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個政治聯合體。希臘語中將其稱為“Hom(行?。?,已具備早期國家的特征。
這段時期,以氏族聚居為主要形式形成了許多居民區。在這些居民區內,群體成員整個這段時期都在修建、清理和維護灌溉渠。如此大規模的、復雜而艱巨的共同勞動,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權的存在,是不可能實現的。他們面臨著這樣的選擇:要么像過去那樣過著饑寒交迫的生活,要么強迫自己去從事高強度的強制性勞動。
兩河流域的居民就像《圣經》里的以掃(以撒和利百加所生的長子,為暫時的溫飽而出賣名分),舍棄自由來換取溫飽。這可不是短時間的事,而是長達幾十年甚至幾百年。不同的行省都面臨著這樣或那樣的選擇,最后就出現了我們平時經常能碰到的局面:有利于群體的倡導,難免遭到固執己見、不愿順從大眾的少數人的強烈反抗。這種局面催生了我們稱之為國家的社會體制,處在權力頂端的便是祭司。
古人需要祭司并非出于拯救自己靈魂(很晚他們才想到這點——這是深層次的微妙的事)的目的,而是為了祈求神靈在具體事項中給予幫助。在當時,他們對神靈的要求僅僅是希望在捕獵和捕魚中能有好的收獲。祭司的威望也不是建立在物質層面,在涉及興修灌溉系統、豐收和群體之間的交易時,祭司便按照諺語所說的“依靠上帝,別自作主張”,承擔起了相應的解答責任。
他們在公共寺廟里積累了大量的物品,以應對戰爭或災年,同時也是為了與其他社團進行交換、維持寺廟工作人員的生活、舉辦祭禮儀式。重要的祭司負責管理這些物品,在蘇美爾社會里,這些祭司被稱為“愛恩”(意為“先生”或“頭頭”)或“恩西”(“主要建設者”)。農夫和手工藝者要向寺廟進貢自己的產品,來換取土地、勞動工具和產品的配給。
兩河流域的行省不能算是奴隸制國家。當然,在這些行省內確實合法存在著奴隸——就像直到20世紀都還有地方存在著奴隸一樣。在那里,雇傭勞動同樣存在,但是不能與資本主義等同。普通的村社社員半自愿半強迫的勞動是社團基本的生產力量。你不能將他們視為奴隸,因為他們并不為個別的地主勞動,而是為國家勞動??枴ゑR克思用了一個術語來表示這種經濟方式——落后的生產方式。
至于政治結構,行省并無任何現代君主制的色彩,也沒有任何民主國家的特點,這讓我們聯想到古埃拉多斯(古希臘人對其國家的自稱)。在古埃拉多斯,國家和司法的職責由全體市民輪流或抓鬮執行,這種制度被視為民主制度。在這個意義上,行省最接近于現代西方的民主,這些國家的總統或內閣首相擁有很大的權力,與各種政黨、大公司財團、公選制和獨立法院等強大勢力并存。在行省里,主要的祭司平時負責指揮工作,而當行省與行省之間出現爭奪財富的矛盾時,還是得由軍事首領盧伽爾(蘇美爾語意為“大人物”、“指揮官”)出面調停。但是,軍事首領的人選不是繼承的,而是選舉產生的。“愛恩”、“恩西”和盧伽爾無權廢除氏族元老的權力,氏族元老似乎擁有超脫的地位。人民大會依然存在,但它只在危急關頭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通常,召開人民大會只是個提供免費宴席的借口,只是領導者——對他們的決議能獲得“全體人民的贊同”而感到高興的領導者——擺設的皆大歡喜的筵席。
但是在戰爭中,各行省的首領就出現了,這時他們的行省長官掌握了像皇帝一樣的實權。公元前2336年至公元前2311年,兩河流域下游一個叫魯加扎加西(意“杰出指揮官”)的人,以某種形式在烏姆和烏魯克同時成了“恩西”和盧伽爾。他征服了鄰近的行省,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國家。不過,推翻魯加扎加西統治的閃族城邦、阿卡德的薩爾貢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帝國(也許沒有人認為它可以等同于埃及的法老王國)。在歷史上,薩爾貢第一次建立起常設軍隊、官僚機構和包含各行省經濟在內的國家統一經濟。薩爾貢后裔的權勢持續了很長時間,以致整個兩河流域的中部地區被稱為阿卡德,當地的閃語變種也被稱為阿卡德語。
會師尼羅河
在薩爾貢建立他的政權之前,隨著長期穩定的發展,一些政體已經在尼羅河谷出現了。
地面冰川的融化導致地中海的水位明顯上漲,尼羅河的入??谔幮纬闪司薮蟮娜切蔚屯荩虼蠛5膶拸V低地上布滿了尼羅河大大小小的支流。后來,希臘人稱這一地區為德爾塔(希臘字母△,其形為三角形)。尼羅河年年泛濫,肥沃的淤泥鋪滿了兩岸。于是,來自枯萎草原的游牧居民逐漸往德爾塔地區聚集:西方是撒哈拉居民,東方是從事畜牧業的閃族巴列斯基部落。
公元前8000年,在尼羅河的中、上游,就已經有了深膚色的非洲人建立的固定居民點,他們是東非撒尼恩斯人最早的直系祖先。他們利用樹條、黏土和草席搭建住房,墓穴里不僅保存著親人的骸骨,還有牛、羊、豬以及與胡狼少有區別的狗的骸骨。他們首先馴化了貓,用以抓老鼠保護谷物。在公元前5000年,這一地區的居民已經能夠制造黏土器皿,熔化從遙遠的西奈半島運來的銅,并且建起了灌溉渠系統。公元前4000年,他們利用尼羅河水,以基本灌溉系統為基礎形成了大約40個擁有城市中心和當地神廟的行省,之后各行省逐漸融合成兩大帝國:一個在北方,在德爾塔,首都為別爾·烏阿召特(希臘語為布頓);另一個在南方,首都為涅赫(約拉科波爾)。在公元前3100年至公元前3000年,首領維爾赫涅果·耶基伯達統一了所有尼羅河河谷的行省,成立了一個統一的國家。
在這個年代,埃及的象形文字還處在發育階段。通過生活于大約公元前3000年的祭司馬涅托(也有人認為他是埃及最為古老的歷史學家)的著作和之后判讀出來的文字以及考古挖掘,我們都沒能獲取任何具體的有關行省聯合起來的記錄,只能靠想象和推斷。
根據人類世界的知識和歷史類比,我們推測:聯合體出現前曾發生過一連串的、漫長的戰爭,相互傾軋和王朝聯姻,后來,其中最老謀深算、最殘忍的統治者占據了上風。
真實情況又如何呢?我們一無所知,似乎永遠是個謎。根據祭司馬涅托的記載,第一位統一埃及的法老(法老為希臘語,源于古埃及“別爾奧”,意為“大住宅”,也有皇宮之意)叫米涅斯。他在上下埃及的結合處建都,被埃及人稱為米涅弗爾、西庫-伯達或伊布-赫茨,而希臘人稱之為米姆菲斯。根據馬涅托的記載,米涅斯參加了多次戰爭,死在一次企圖捕獲河馬的狩獵中。
埃及經濟是當地埃及人建立起來的,也是他們(不是奴隸,肯定也不是外星人)修建起復雜的灌溉系統和雄偉的金字塔。這個時期的埃及人還掌握了不同巖石的選擇和加工方式,他們加工的石頭器皿,有的竟能壁薄如紙!雖然在車輪和陶器的制作上古埃及人比蘇美爾人要晚許多,但是埃及法老能夠調動起千千萬萬的民眾,為自己修建宮殿、寺廟和金字塔,尤其是金字塔,當時動用了10萬人,工期長達二三十年,并且讓臣民信服法老的偉大。這一點,當時又有哪個民族和國家能做到呢?
在如此強大的統治者的統治下,一代一代的埃及人幾乎已經習慣將他們的統治者視為神,并且自認為是優越的人民。雖然如此,埃及依然不斷地發生人民起義,依然陷入長期的混亂。在考古發掘中,研究人員發現了用各行省地方語言記載的信奉地方神的文件,以及在急劇動蕩的時期,他們的領導人為了爭取霸主地位而爭權奪利的記載。
古代歐洲的崛起
在最先進入新石器時代的土耳其東南部,公元前3000年就出現了中央集權國家。而此時的歐洲還沒有發展到這種程度。
150年前,一位自學成才的考古學家索菲亞·頓爾瑪(1832年至1899年)在對羅馬尼亞特蘭西瓦尼亞中西部胡內多阿拉縣的挖掘中,發現了一些類似蘇美爾人的遺物,其中競有楔形文字的黏土板!頓爾瑪建了個展館,并出版了一本書,證明匈牙利文與蘇美爾文為同源語言。不過,這種猜想的根據不夠充分,當時就有人認為她發現的古物是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的。
就在頓爾瑪的發現后不久,有人對此做出這樣的解釋:美索不達米亞的楔形文字黏土板不知通過什么方法,被人帶到巴爾干山,埋在時代比它還早的考古層里。但是,我們很清楚,在新石器革命時代,就像著名的學者瑪尼亞·吉姆布達斯(1921年至1997年)指出的那樣,古歐洲并不比近東落后很多。
從歐洲克羅馬農人分化出的單獨人種,其遺骸就是今天也能判別出來。古歐洲的人種歷史非常復雜混亂,這里僅提出一點就足以說明:北方地區的居民以淺色皮膚、淡黃色頭發、藍灰色眼睛為主,這是北歐人種;而南方居住的是大部分為黑發、扁桃核狀的黑色眼裂的地中海人。其特征介于兩者之間的,就是克羅馬農人。
巴爾干半島的地中海更接近文明發祥地。很早以來,愛琴海就與巴爾干山脈、小亞細亞以及它們之間的許多島嶼連在一起,就是乘最簡陋的小船完成相互間的來往也不成問題。在愛琴海內,進行貿易和思想交流要比在其他地方都快得多。
在希臘的塞薩利(或稱塞薩利亞,位于希臘中部),與人居住的巖洞接鄰的小丘上,早在公元前7000年至公元前6000年,就出現了磚瓦小木房構成的居民點。在塞斯克羅,每個居民點大約有3000名居民,形成了一個個小鎮,絲毫不比柴奧尼亞遜色。在希臘中部的勒耳那大澤周圍,至少在公元前5000年就住滿了人。稍晚時候來到這里的希臘人將這個地方視為通往陰府的入口,傳說是勒耳那大蛇出沒的地方。從基克拉澤斯群島上采掘的稀有黑曜巖,在地中海東部到處可見。公元前7000年,保加利亞的瓦爾納就有人類定居,公元前4000年,其居民點就建起了兩層結構的住房和寺廟,四周圍著堅固的城墻,是一個開采鹽的大中心點。此外,在瓦爾納的一處古墓里,考古學家還發現了許多高級的黃金制品、黑曜巖、陶器和硅。
公元前4000年的前半期,防御堅固的土坯房遍布整個希臘境內,甚至在塞爾維亞、保加利亞、匈牙利和羅馬尼亞都能見到。其實這里也存在楔形文字,類似晚些時代的所謂蘇美爾文字。這種文字目前尚未被破譯。
離巴爾干較遠的地方,其發展就慢些。在歐洲西部萊茵河流域的荒野邊區,還保存著食人的習俗。雖然如此,從第聶伯河到塞納河的河畔上,在公元前6000年至公元前5000年,就分布著無數以農業或畜牧業為主的居民點,一個居民點大約有100人。他們用涂抹了黏土的樹條筑成小屋。在南布格流域(烏克蘭),出現了總面積達到400公頃的城市群,居民人口達到了2萬!從技術工藝來看,在巴爾干、喀爾巴阡地區,冶金業、織造業和陶瓷業的發展情況與小亞細亞的兩河流域不相上下,其中的冶金工藝甚至比兩河流域還要先進。對已經完全開化的古歐洲來說,唯一欠缺的就是武器,軍事技術完全是由別的民族在發展。
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歐洲東部的先進文化相繼消亡,曾經創造過泰爾捷里文字的巴爾干居民點,以及南布格的超級大城市也逐漸消失了?;死瓭伤谷簫u和希臘中心被一片廢墟覆蓋,大約在公元前18世紀,勒耳那大澤周圍處于一片火海之中。究其原因,可能有兩種:氣候的變化或印歐民族的入侵。
當今世界印歐語十分流行,從意大利、西班牙到印度和孟加拉國,從德國、瑞典、英國到利托夫科和俄羅斯,都在使用它。這些國家的語言都是從它們共同的祖先語言那里演變而來的。在遠古時代,一些部落之間完全沒有血緣關系,卻都在講這種祖先語言。我們稱這些部落的居民為印歐人,雖然在那個時代他們遠沒有遷居到印度或歐洲。那么,他們最初的居民點位于何處呢?眾說紛紜,無一定論。不過,所有的爭論都歸結到這一點:他們是英勇善戰的游牧民族、畜牧業專家,他們駕駛有輪子的車子遷移,騎在馬背上作戰,廣泛應用戰車——這是新石器時代最要命的武器。
印歐人從烏拉爾遷居到庫班河和喀爾巴阡山,特別是遷居到沒有防御的芬蘭烏戈爾語系民族的北方。在公元前5000年末期,他們開始滲透到巴爾干山脈和小亞細亞。但是,他們大量出現在歐洲是在公元前2500年。權威的俄羅斯語言學家和人類學家維亞切斯拉夫·弗謝沃羅頓維奇·伊萬洛夫在不久前接受記者采訪時,言簡意賅地闡明了他的觀點:“他們是一群極端的種族滅絕的犯人,屠殺所有的人,婦女和兒童也不能幸免?!?/p>
到達歐洲后,印歐人一分為二:在北方,他們與淺發的北歐居民融為一體,強迫北歐人使用他們的語言,這種語言逐漸演變成巴爾提(克什米爾)語、斯拉夫語和德語;另外一支則沿著多瑙河的上流繼續走到了歐洲西部的盡頭,與地中海人和“純”克羅馬農人融合。在這些印歐人中,克爾特人的表現尤其突出,他們裸著刺有花紋的身體,瘋狂喊叫或吹著號角,讓敵人聞風喪膽。他們分布在俄羅斯至比雷埃斯(希臘)半島,公元前1000年中期出現在愛爾蘭。
外來民族的體貌特征與古歐洲的原住民差異不大,因此他們的遺傳基因也沒有明顯的表現。北歐人依然是淺色毛發和淺色皮膚,南方人則呈現出黑色的頭發。就文明程度(或蒙昧程度)而言,外來的征服者與中歐或北歐居民也沒有什么明顯不同。但是,在埃及世界,其文化程度的區別就十分強烈了。
延伸閱讀
荷馬頌揚的特洛伊(土耳其語為“特魯瓦”),為離達達尼爾(恰納卡萊)海峽不遠的愛琴海畔的古代居民建造。在土耳其,這個地方就像希沙立克山丘一樣眾所周知。這里被重重的歷史沉積所覆蓋。照片是特洛伊1號遺址,屬于早期的西方安納托利亞文明(位于土耳其),也就是屬于小亞細亞西岸早期青銅器時代一次新石時代(指新石器時代和銅器時代之間的過渡時期),大約在公元前3000年。
古代黑曜石的箭頭。用黑曜石制作的武器,其邊緣十分銳利。
古巴比倫時代的文字黏土板,記載了薩爾貢出生和登基的情況。現藏于巴黎羅孚宮。
圖布姆一舒魯帕克(美索不達米亞河下游)出土的刻有楔形文字的黏土板。
古埃及文書雕塑,在他的緊身裙上,手上是正打開一半的卷軸。
恰塔爾休于塔樓送葬儀式的繪制圖。
根據推測修復的土耳其城堡的模型,在希沙立克山丘挖掘的基礎上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