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襦心
國經中心的徐洪才部長認為:“十三個五年計劃,可以粗線條分為改革開放前與改革開放后。改革開放后,大體上可以10年一分。上世紀80年代看廣東,90年代看浦東。本世紀頭十年我們分享了加入WTO、全球化的紅利;第二個十年經濟進入新常態。”
1921年7月,在嘉興南湖的一艘畫舫上,中國共產黨宣告成立。
1949年10月,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
成立只是開始,能否為人民帶來福祉,才是檢驗政黨的標準。而每一個五年計劃,就是一次經濟民生大考。

2014年7月13日,山西省太原市,晉源區太原化肥廠。
從1953年第一個五年計劃至今,我們已歷經12個五年計劃(規劃)。在整整一個甲子的歲月里,以五年為一段里程,從封閉、半封閉,走向對外開放、主動融入全球化;從計劃經濟、雙軌制,走入市場經濟;從幾乎沒有重工業,到高鐵核電走出去;從剛建國時積貧積弱,到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從完全沒有GDP概念,到經濟高速增長,如今進入“新常態”。這一路,摸著石頭過河,無前人經驗可效仿;這一路,從“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恣意生長,到逐步明白有所為有所不為,開始重視可持續發展;完成了“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亟待 “走向共同富裕”,追求公平公正。
說完這些宏大敘事,不由想起了兩個微觀生活中的小故事。一個是看來的,有人曾回憶說:“1988年臘月,我88歲的奶奶病危,臨終前最后一個愿望是想吃西瓜。寒冬臘月,上哪兒去找西瓜啊?功夫不負有心人,姑姑終于在市場上找到賣西瓜的。問攤主:這么冷的天,誰家地里結西瓜啊?攤主說:當地不結外地結啊。姑姑一咬牙,拿出月工資的十分之一買了半只西瓜。”據國家計委綜合司的數據,1988年全國職工平均貨幣工資為1746元,當時這半只西瓜的價錢就要高達14.5元。這種高價販賣外地產品的做法,在上世紀70、80年代可入“投機倒把”罪,嚴重者會判死刑。
第二個故事是聽朋友說的:“讀大學的時候,我每年暑假去上海看女朋友,要坐22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買的是站票,我的經驗是準備幾張報紙,往別人座位底下一鋪,能躺著舒服地睡一宿。”
每逢我跟4歲卻已經滿世界飛來飛去的“00后”兒子說這些往事,他都會眼睛瞪得溜圓,跟聽天方夜譚一樣。看,這才過去了多少年,滄海桑田。
如今我們正迎來第十三個五年計劃。10月29日,十八屆五中全會在北京閉幕,其主要議程,就是審議并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的建議》。
這是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后的第一個五年規劃,也是能否實現“兩個百年”戰略的關鍵節點。
“兩個百年戰略目標,第一個是要在建黨一百周年的時候(2021年),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貧困縣的帽子都要全部摘掉,十三五期間正是最后攻堅收官的5年。這也是中國能否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關鍵5年,為在建國一百年的時候(2049年)邁入中等發達國家行列奠定基礎。”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經濟研究部部長徐洪才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
在這樣一個承前啟后的分水嶺,不妨讓我們先來梳理下前12個五年計劃的得與失,這也是解密為何我們的生活會在短短60年里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關鍵脈絡。
“一五”:從典型的農業國家,跨入工業國家
1953年,在中國是一個特殊的年份。

太原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的重要工業基地之一。1953 年,“一五計劃”中,太原成為全國重點工業建設的五大城市之一,在蘇聯援建的156 項工業項目中,太原就有11 項。
大規模的土地改革基本完成,新中國實現了三年經濟恢復,大張旗鼓地開始了有計劃的經濟建設。
當年國慶活動中,最拉風的除了“拖拉機拖炮”和“卡秋莎火箭炮”,學生方隊中,還抬著許多煉鋼爐、水利發電站、石油煉油廠、飛機、機車、拖拉機的模型。
在領袖畫像方隊中,除了每次都會出現的馬、恩、列、斯畫像,蘇聯共產黨中央政治局全體領導人畫像也破天荒地全部出現,一共9人。用如此規模向“老大哥”致敬,這在我國國慶活動中還是唯一的一次。
而這兩個方隊,正代表了新中國第一個五年計劃的兩大關鍵詞:重工業+蘇聯。
為何當時會將重工業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
國民黨之所以會失敗,后期通貨膨脹太嚴重、民怨累積是核心之一。所謂得天下不是關鍵,關鍵是要安天下。如果經濟上沒有建樹,中國還是會再次出現亂像。
但問題是,怎么發展經濟。
這時候毛澤東與他的老朋友梁漱溟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沖突,沖突的核心就在于兩種路線的碰撞。梁漱溟是傳統的儒家知識分子,主張休養生息,不要重工略農。但在毛澤東看來,能否建成一個現代化工業強國,事關新生政權的生死存亡,“沒有工業便沒有鞏固的國防,便沒有人民的福利,便沒有國家的富強”。
本來經過洋務運動的舊中國,還是有一些工業的底子,只可惜經歷了三次損毀。第一次是日軍撤出中國之前有計劃、有目的的破壞。第二次是蘇聯人進軍東三省后,從自己國內帶來了3000多名技術人員,大拆工業設備,連夜運往蘇聯,致使許多工廠變成空殼。第三次是解放戰爭。經過這三次損毀,舊有的重工業算是被毀得差不多了,成為工業體系中最薄弱的一環。
1949年,中國工農業總產值為466億元,其中農業占了70%,工業僅占30%。而在這30%中,輕工業占了73.6%,重工業僅占26.4%。而早在1890年的時候,美國工業已經占到工農業總產值的80%,重工業與輕工業比翼齊飛。
另有一組數據也能看出當時中國工業的窘態。
1949年的時候,美國的發電量是3451億度,蘇聯783億度,中國僅有43.1億度。原油產量,美國24892萬噸,蘇聯3344萬噸,中國12.1萬噸。汽車產量,美國625.4萬輛,蘇聯27.6萬輛,中國0輛。
毛澤東曾感慨說:“現在我們能造什么?能造桌子椅子,能造茶碗茶壺,能種糧食,還能磨成面粉,還能造紙,但是,一輛汽車、一架飛機、一輛坦克、一輛拖拉機都不能造。”
奮起直追,搞經濟建設,必須有全面周密的規劃。為了把一個落后的農業國變為先進的工業國, 毛主席在1950年2月提出,要編五年計劃,以總理為首。大工業的藍圖鼓舞人心,但這一完全陌生的領域,也讓參與者不知該如何下手,自然而然的開始尋求蘇聯老大哥的幫助。
中央黨校教授謝春濤說:“進行全國范圍的、有計劃的、大規模經濟和文化建設,這畢竟是第一次,應該說是沒有經驗的。在當時的清況下,只能學習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的建設經驗。”
當時流傳著一個家喻戶曉的口號:“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而那時的蘇聯,已經用五年計劃,實現了經濟發展的奇跡。
在蘇聯1928年開始第一個五年計劃之前,西歐國家從未有過如此規模的國家指導經濟建設的中長期規劃。西方國家都在等著看蘇聯的笑話,認為這是“紅色夢想家的空想”。沒想到蘇聯第一個五年計劃順利完成,實現了從農業國到工業國的華麗轉身。此前它在大工業上也是一片空白,到1938年第二個五年計劃完成時變成了世界工業強國,工業產量躍居歐洲第一、世界第二。

興辦“深圳經濟特區”,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第一個突破YRe7dajU2+btjvGlYsKtyQdW+aBMvUYr2zvHYbsSsqw=口。
為了向蘇聯學習,早在1949年劉少奇率領中共代表團訪蘇時,就帶回了200余名蘇聯專家。1952年,周恩來、陳云率中國政府代表團去蘇聯和斯大林商談援助我國進行經濟建設的具體方案,雙方經過了長達9 個月的協商。據說斯大林看過我們自己編制的“一五計劃”后潑了一瓢冷水:“工業總產值每年遞增20%,太高了,應降到15%或14%。計劃不能打得太滿,要留有余地,以應付意外困難。”而蘇聯專家們聽到“一五計劃”中國要修1萬公里鐵路之后,連珠炮地發問你們的鐵路器材哪兒來?需要多少機車,多少車皮,這些機車、車皮誰維修?每個車站都要有上水設備,風、水、煤、電、氣,這一套東西怎么解決?問得中國代表目瞪口呆。蘇聯計劃委員會有14個副主席,后來每個人都給中國代表們上了一課。顯然我們在重工業的經驗上過于稚嫩。周恩來希望蘇聯能再派專家800名,并提供各種工業標準和技術資料。據說從1950年到1953年期間,蘇聯專家帶來的各種科學文獻和技術資料,總重高達600噸。
盡管各方為了“一五計劃”投入了大量心血,但畢竟這是中國史上第一次,從提出到最后的通過,足足花了五個年頭,也形成了我國歷史上一個具有獨家特色的五年計劃:一邊計劃,一邊實行。計劃的主要任務有兩點,一是集中力量發展重工業,建立國家工業化和國防現代化的初步基礎;二是提出了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的任務。一五計劃掀起了工業化建設的高潮。
1950年,新中國自己設計建造的第一個重型機器廠,在山西太原城外破土動工。
1953年7月15日,一汽在長春荒原上舉行了奠基儀式,中國汽車工業的發展拉開了序幕。

繁華的深圳港。
1956年提前一年完成了各項主要指標,全國工業總產值平均每年遞增18%。規定的1957年工業總產值為536.6億元,1956年實際完成703.6億元,建立了社會主義工業化的初步基礎。
毋庸諱言,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蘇聯的援建起了“外掛”的作用。在一五期間實際施工的900余個大中型項目中,蘇聯援建了156個項目,包括國防兵器、航空航天、冶金機械、化工能源等領域,共投入3000多名蘇聯顧問和專家。但當時中國工人的奮斗精神,也成為不可或缺的一環。據說日軍戰敗撤離東北之前,曾在高爐里熔化鋼水,將高爐變成鐵疙瘩。而老一輩工人們硬是用原始工具把鋼塊給鑿掉,一點一點地把高爐又給修復了,這一次輪到蘇聯專家目瞪口呆。
在1956年,除了工業改造,農業、工商業也分別完成了“改造”,標志著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在中國的確立,公有制經濟在國民經濟中占居了主導地位。
很顯然,農村合作化過于粗放的方式與對速度的追求,給中國農業的發展留下了明顯的后遺癥。但縱觀整個上世紀50年代的中國,人們對新中國的信心、對未來的美好憧憬、艱苦奮斗為國奉獻的精神,至今都成為那個時代獨有的亮色,也令許多人懷念無比。
“六五”-“七五”:看廣東
“一五計劃”是計劃經濟時期完成情況最好的一個五年計劃,但隨后大躍進、人民公社化運動、三年最嚴重的自然災害、“文化大革命”接踵而來,整個中國大地都陷入低谷,計劃完成情況無需再談。
國經中心的徐洪才部長認為:“十三個五年計劃,可以粗線條分為改革開放前與改革開放后。改革開放后,大體上可以10年一分。上世紀80年代看廣東,90年代看浦東。本世紀頭十年我們分享了加入WTO、全球化的紅利;第二個十年經濟進入新常態。”
現在我們就先來“看廣東”。興辦“經濟特區”,成為中國對外開放的第一個突破口。
1978年的時候,后來全程陪伴鄧公南巡的前廣州市政協主席陳開枝,還在廣東省委辦公廳秘書處工作。當時廣東窮得厲害,繁華的港澳又在隔岸誘惑,兩地農民收入相差近百倍。所以早年香港拍的影片中,經常能看到“大逃港”的鏡頭。
往香港逃的不僅是大人,連十幾歲的中小學生也結伴偷渡。寶安某生產隊24戶108口人,竟有22戶102人外逃。陳開枝曾去中山調研,發現全村26戶,男人全部逃光,只剩下一個瘸腿的隊長,全村的婦女都和這個隊長睡覺;去珠海斗門一帶調研,發現經常漁網里打上來的不是魚,而是人的尸體,這是偷渡者的代價。
1978年,就在安徽小崗村18個農民按下血紅的指印,發誓“寧愿坐牢殺頭,也要分田到戶搞包干”的消息傳開后,廣東也坐不住了。時任廣東省委書記的習仲勛認為,盡快縮短與香港的差距,才能真正穩定人心,有效剎住“大逃港”。萌生了創辦特區,向中央要特殊政策的念頭。此想法與中央不謀而合。
在1978年4月,中國官方首次開展了對港澳的大型考察活動,一個月后,一份題為《港澳經濟考察報告》送達中共最高決策層,建議利用和引進港澳資金、技術、設備,迅速發展沿海經濟。第二年4月,鄧小平對習仲勛、楊尚昆說:“可以劃出一個地方來,叫特區。陜甘寧就是特區嘛。中央沒有錢,要你們自己搞,殺出一條血路來!”同年7月,中央正式批準在深圳、珠海、汕頭、廈門4個城市分別劃出部分地區,興辦“出口特區”。
深圳特區號稱是從 “七個沒有”中一夜崛起的。沒有參考樣板,沒有資金(國家只給了3000萬元貸款),沒有人才(只有27名科技工作者),沒有技術(只有20多家作坊),沒有交通、通信,沒有融資機構;沒有適應市場取向需要的管理體制。但僅用了5年時間,深圳工業企業已發展到907家,總產值達26.5億元,國民生產總值達33億多元,國民收入達26.5億元,全市人均月收入達4100元。
在蛇口,還產生了“娶女就娶凱達妹”的說法。因為當時在蛇口有一家著名的港資凱達玩具廠,一個普通的女工就可以拿到300元以上的月工資。

深圳經濟特區的發展給隨后的內地建設提供了寶貴經驗。
1984年鄧小平第一次南巡,廣東人的心初步落定,隨后全國14個沿海城市陸續開放。
美國柯氏策略咨詢公司總裁柯白曾多次訪問中國,他認為 “1978年中國決意進行改革開放后,具有先驅性探索性質的經濟特區建設,意在縮小中國‘文革’結束后與先進的全球經濟體之間的巨大差距,在推動中國經濟深刻轉型,促使中國迅速崛起,使得中國在全球經濟中占有重要地位方面意義極為深遠,其歷史性作用應得到充分承認。”
在1981-1990這10年中,還有幾個里程碑的事件,即曾被視作“資本主義尾巴”的個體經濟與民營經濟、鄉鎮企業破繭而出。1979年的2月,伴隨著知青大返城的浪潮,中共中央、國務院批轉了第一個有關發展個體經濟的報告,那時北京故宮午門前返城知青擺攤賣大碗茶成為一景。1983年,中國第一批倒爺出現在了北京和深圳;1984年,到海南去倒汽車成為最時尚的商機。同年,《文匯報》記者沈吉慶發表了《小山溝里的大市場》,這是義烏第一次被媒體報道。據1984年《中國青年報》的調查顯示,當年最受人們歡迎的職業前三名分別是出租車司機、個體戶和廚師,而最后三名則分別是科學家、醫生和教師。到了1986年,鄉鎮企業浮出了水面;隨后健力寶的風頭無兩又啟發了娃哈哈的崛起。
到了第七個五年計劃結束時的1990年,中國已經逐步建立起了新型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有了經濟基礎之后,九年制義務教育也開始逐步推行。
“八九”-“九九”:看浦東
從鄧公對外開放的“出牌順序”,足以看出這位中共老一代領導人謀篇布局的謹慎與智慧:“為什么我考慮深圳開放?因它對著香港;開放珠海,是因為它對著澳門;開放廈門,因為它對著臺灣;開放海南、汕頭,因為它們對著東南亞。浦東就不一樣了,浦東面對的是太平洋,是歐美,是全世界。”
用曾任浦東新區第一任區長趙啟正的話解讀即是:在開發之前,深圳只是一個小漁村,以它為試點,即使遇到重大困難,甚至失敗了,對整個國民經濟來講影響甚小。而以上海為試點,一旦失敗,整個國民經濟都會受到嚴重影響。
按照既定的打法,有了深圳披荊斬棘的經驗,下一張要出的牌肯定是浦東。如果說80年代開設深圳特區尚是整個中國改革開放的“破冰之旅”,那么90年代的浦東開發,就是 “攻堅之戰”。
“80年代的改革開放,是先開始了沿海14個城市,總結了經驗,但影響力遠遠不如上海浦東的開發開放,一下子輻射到了全國。”徐洪才認為。

如果說上世紀80 年代開設深圳特區尚是整個中國改革開放的“破冰之旅”,那么90 年代的浦東開發,就是 “攻堅之戰”。
當時浦東還是與外灘的遙遙遠眺的一片菜地,在當地人的心目中,去浦西才叫去上海。翻翻歷史,孫中山、蔣介石,都對這塊隔江相望的荒地感過興趣,打算建立一個東方大港或者大上海計劃。但真正推動成行的,還是鄧小平。
1990年初,這位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在聽取了上海市委和老同志的意見后,第一次明確提出“開發浦東、開放浦東”的設想,向世界表明中國繼續改革開放的決心不動搖。
當年5月1日,上海市政府向國內外宣布了浦東新區對外開放的十條優惠政策。外媒的反饋,也回應了鄧公的預期。《紐約時報》的標題是“中國仍然在從事經濟建設”。
但浦東開發帷幕的拉開,并不是那么一帆風順。
“上個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由于1988年價格闖關的失敗以及1989年發生的政治風波,中國的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都陷入了低谷。”陳開枝說。而幾乎就在同時,前蘇聯和東歐社會主義陣營的瓦解,也讓黨內反對進一步改革開放的聲音響了起來。
當時“左”的思想回潮得厲害。國務院宣布浦東開發開放之后,上海《解放日報》于1991年上半年以“皇甫平”的名義發三篇正面評論。沒想到評論刊發后,就遭到了北京媒體的公開質疑和挑戰,標題為《改革開放可以不問姓“社”姓“資”嗎?》。曾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的葉選平也曾言,1990年、1991年去開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時,在京西賓館,廣東團都不敢抬頭。
嚴峻的形勢,讓鄧小平覺得不能再冷眼旁觀,于是就有了1992年著名的第二次“鄧小平南巡”,給大是大非的敏感問題一錘定音,給全國人民吃了一顆定心丸。
正是從這一年開始,中國經濟形勢發生了巨變,從此浦東開發開放才真正駛上了快車道。上海再度輝煌,并帶動了整個長三角成為改革開放第二階段中,中國經濟最活躍的板塊。
據《人民日報》2010年4月18日的報道總結:“到2010年,一半以上的世界500強企業投資浦東,135家跨國公司的地區總部入駐浦東,近600家金融機構在浦東發展業務,形成了世界單個城市里門類齊全的金融市場體系,大飛機、迪斯尼等特大型項目先后落地浦東,先進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在浦東經濟中的比重逐步增加,對長三角乃至全國的經濟輻射示范帶動作用顯著增加。”
而在整個八五期間,我國則提前五年完成了“到2000年實現國民生產總值比1980年翻兩番”的目標。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經濟成分共同發展的格局形成。國民生產總值五年平均年增長率高達12%,不僅是同期世界各國中經濟增長最快的,也是建國以來我國經濟增長最快的時期。但在這期間,也出現了通貨膨脹率過高的突出矛盾,腐敗現象也有所滋長。
從十二五得失論“小康”
在徐洪才看來,本世紀頭十年的“十五和十一五”(2001—2010年)是加入WTO后的黃金十年,我們分享了全球化的紅利,出口每年百分之十幾的增長,人民幣也迎來了連續升值的十年。美國金融危機爆發后,為了應對危機,我們投入了4萬億的投資拉動,經濟表現還不錯。但從2011年以后,出現了經濟增速下降的局面。
回顧十二五,徐洪才認為成績在于:“第一,中國成為了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外匯儲備世界第一,這是很大的成就。第二,各項改革穩步推進,有了一個堅實的基礎。第三個,我們的結構調整得到長足進展,淘汰落后產能,技術升級,其中也誕生了一些具有國際影響力的跨國公司和企業。第四,很多的硬件設施如高鐵、高速公路都得到了上馬或改善。第五,教育、醫療衛生進步不少。第六,在減貧上,在十二五期間連續兩年完成減少貧困人口1000萬以上的目標,減貧成果為世界矚目。從減貧總成績來看,提前兩年達到了將饑餓人口減半的目標。從上世紀90年代初到現在,世界上每減少3個饑餓人口,有2個就是中國人。第七,我們在這個期間成為了世界貨物貿易第一大出口國,第二大進口國,也成為了吸收外資最多的國家,對外投資也是最活躍的國家之一。第八,生態文明建設,作為第五大文明建設,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第九,出臺了一系列法律法規頂層設計,比如預算法的實施、環保法的實施,這些大法都是在這個期間出臺。”
但他也列舉了十二五期間一系列不足之處。“我們在節能減排方面還有很大的壓力,單位GDP的能源消耗、碳排放的強度,我懷疑沒有完成或完成得比較勉強;轉型升級也暴露了很多問題,食品安全、生產安全、藥品安全都直接關系民生,百姓意見很大。另外我們的信用體系建設也還任重道遠,各種造假欺詐的行為讓人們深惡痛絕。現在社會真的是富裕了,但精神文明建設方面還要加強。”
以上這些得失,也讓我們可以再度探尋“小康”這一古老詞匯的內涵。《爾雅》曰:“五達謂之康”,意指五個方向的道路都條達通暢,這才叫康。因而我們所謂的“小康”,在滿足安樂、溫飽的期望之外,已經攜帶了“可持續發展”的要義,而體制桎梏、缺乏誠信與社會責任感等問題,勢必會成為淤結之癰,令肌體難康。這也是已經出臺的十三五規劃,為了實現全面的小康社會,所要攻堅的課題。
“五中全會釋放出來的最新的發展信號是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而十三五的難點,還是在改革,一些重頭的改革,在2020年要基本完成,比如財稅體制改革、國有企業改革、金融改革、土地制度與戶籍制度的改革、行政體制的改革。改革進入攻堅期,這里面有一些難啃的骨頭,這些骨頭啃下來了,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紅利也就釋放出來了。”徐洪才說。
一五(1953-1957)
以蘇聯援建的156個大型項目為中心,建立我國社會主義工業化基礎。
1956年提前超額完成了目標。
二五(1958-1962)
受到1958年“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沖擊,許多重要的工農業產品產量都遠未達標。國民經濟年平均增長0.65%,最高年32.2%,最低年負31%。工業總產值平均每年增長3.8%;農業總產值平均每年下降4.3%;國民收入下降了14.5%;全民所有制職工平均工資下降了5.4%。
三五(1966-1970)
被“文化大革命”打亂原定計劃。但各主要經濟指標都完成了計劃。農業總產值超額2.2%,工業總產值超額21.1%。
四五(1971-1975)
主要任務是狠抓戰備,集中力量建設大三線等。遭到了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的干擾破壞。主要經濟指標有近一半未能完成。
五五(1976-1980)
與第六個五年計劃一起進行編制。1977年至1978年間,社會總產值、工農業總產值、國民收入連續兩年大幅度增長,主要工農業產品的產量恢復或者超過了歷史最好水平。
六五(1981-1985)
除了規劃經濟發展,第一次增加了社會發展內容的規劃。工農業總產值年均增長11%。1985年開始核算GDP,年均增長8%以上。
七五(1986-1990)
逐步建立起了新型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上半段經濟發展持續過熱,不穩定因素增加,下半段為經濟的治理整頓時期,價格闖關受挫。國民經濟每年平均增長7.9%,最高年11.6%,最低年3.8%。開始推行9年義務教育。
八五(1991-1995)
1992年鄧小平南巡,中國改革開放步伐加快。提前五年完成了“到2000年實現國民生產總值比1980年翻兩番”的戰略目標。貧困人口減少到6500萬。
九五(1996-2000)
針對通貨膨脹率過高的突出矛盾,把抑制通貨膨脹作為宏觀調控的首要任務,此后國民經濟順利實現了“軟著陸”。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初步建立,開放型經濟迅速發展。香港、澳門順利回歸祖國。
十五( 2001-2005)
強調市場發揮資源配置基礎性作用。經濟社會發展同時,注重生態平衡。2000年西部大開發戰略施行。
十一五 (2006-2010)
“五年計劃”變為“五年規劃”,這是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變的又一個歷史坐標。GDP年均增長11.2%。互聯網普及率達到34.3%。提出科學發展觀。
十二五( 2011-2015)
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成為“加快轉變經濟發展方式”的主攻方向,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提出建設資源節約型與壞境友好型社會,經濟總量穩居世界第二位,在國內生產總值中,第三產業增加值所占比重超過第二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