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登 全面爆發

范兆明

男籃世界杯期間，身為美國男籃隊長的哈登豪氣沖天，他說：“我相信自己可以站在世界籃球之巔。”聽到這句話的人大多笑笑，認為這是美國式的自信。如今，這句話正在變成現實。

2012年10月28日清晨，一輛搭載著詹姆斯·哈登的私人飛機飛往休斯敦。哈登的耳機里放著音量巨大的流行音樂，而他的腦中一直不停地思考著自己的這個決定。

不久前，他剛剛度過了一個美妙的夏天。他的隊友和好友凱文·杜蘭特、威斯布魯克在倫敦把奧運會金牌收入囊中。更早之前的6月份，他們率領雷霆隊打進總決賽。盡管輸給了詹姆斯領銜的熱火，但沒人責怪這支年輕的球隊。

哈登，西區勁旅的第六人，選擇成為一支前途并不明朗的球隊頭牌球星。他可能在休斯敦開創一番基業，也可能徒勞無功。哈登說：“現在我要靠自己了。”

飛機抵達休斯敦，一輛黑色SUV已經等候多時。當哈登來到豐田中心會議室，看到滿屋子的球隊管理層人員臉上的笑容，緊張之情終于稍有緩解。接著，他跟隨工作人員來到球館，看到現場3000多名球迷的熱情迎接，哈登終于不再緊張。

第一次作為火箭球員參加訓練，哈登一點兒都不客氣。他讓新隊友們先把球衣下擺塞進球褲，然后，在訓練結束時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告訴大家，要把“全力以赴”放在腦中，刻在心上。當時還在休斯敦打球的帕森斯形容哈登：“他會付出超乎想象的努力，會以身作則，他是一名偉大的隊友。”

那個賽季的揭幕戰是對底特律活塞。賽前一小時，他正式簽下一份5年8000萬美元的合同，然后上場，拿下37分。觀眾席上發出一聲尖叫：“這就是我們簽下他的原因！”

兩天之后對老鷹，哈登得了45分。質疑瞬間消失，人們沉浸在哈登式的瘋狂當中。那個賽季，哈登全面爆發，入選了全明星，拿到職業生涯首個三雙，各項數據全面上漲。

唯一的問題在于他仍然擺脫不了關于雷霆的話題。轉投火箭之后首次挑戰雷霆，杜蘭特、威少和伊巴卡聯手出戰，令哈登極為難堪。火箭雖然挺進季后賽，但剛好排名西部第八，首輪對陣排名西部第一的雷霆。結果又是一番痛扁，火箭出局。

哈登開始懷疑自己：“我滿腦子都在想雷霆的事情。簽約火箭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難道我錯了？”

火箭總經理莫雷從未懷疑過哈登。實際上，2009年哈登還沒有進入聯盟的時候，莫雷就開始追逐這位潛力后衛了。當然，他無功而返。

2012年新賽季開始前，莫雷再次撥通了雷霆管理層的電話。當時雷霆正在猶豫給哈登一份什么樣的合同。如果給他開出頂薪，那么，球隊此后就要支付高額的奢侈稅；如果讓哈登在第二年夏天成為受限制自由球員，就要承擔白白失去哈登的風險。

莫雷與雷霆進行了一番溝通之后，認為雷霆會留下哈登。10月27日那天，莫雷坐在車里看兒子的足球比賽，但他腦海里充滿無緣哈登的遺憾。

然而，事情出現了戲劇性的轉折。雷霆最終開出了一份4年5400萬美元的合同，并告訴哈登，一個小時內決定是否簽字。哈登感覺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最后的結果是第二天早晨他登上飛往休斯敦的飛機。

母親威利斯跟隨兒子來到休斯敦，她的身上帶著一張被裱起來的小字條。實際上，無論住在加利福尼亞州老家，還是哈登讀大學的亞利桑那州，或者俄克拉荷馬城，威利斯都把那張字條掛在墻上。那是哈登中學時寫下的：“媽媽，給我幾美元吧，我放學就可以買零食吃了。”最重要的是底下一行小字：“我將成為一名球星。”

兩年后的今天，在莫雷的信任和力挺之下，哈登不但成為一名球星，而且正在朝著超級巨星邁進。火箭老板亞歷山大說：“哈登是球隊自奧拉朱旺以來最好的球員。”

現在，火箭越來越好，整個賽季穩居西部前列。哈登說：“我仍然會想有關我留在雷霆的種種可能性，但是我現在過得很好。”

事實上，2014-15賽季的火箭過得非常艱難，尤其是內線核心德懷特·霍華德和泰倫斯·瓊斯長期受傷，給球隊帶來很大損失。不過，哈登帶著莫泰尤納斯和喬伊·多西的內線組合，挺過了這段困難時期。

莫雷對哈登的能力深信不疑，但也沒有料到哈登會有如今的表現。他深深感到自己當初的這筆運作賺翻了。莫雷說：“如果當初交易的時候就知道哈登會有這番表現的話，讓我額外再送出5個首輪選秀權，我都樂意。”

如今的哈登已經是一名令人膽寒的球員。對手根本無法猜測他的下一個動作是什么，可能是一個急停跳投，可能是歐洲步突破，也可能是后撤步跳投。他的后撤步被隊友賈森·特里形容為“置對手于死地”的招數。

任何招數都是一番苦練的結果。

當年在阿蒂希亞高中打球時，主教練斯科特·佩拉在哈登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佩拉說：“偉大的球員都喜歡空中作業，但哈登想成為地板流。他懂得急停，喜歡用假動作，擅長利用時間差和空間。”

但哈登的得分技巧還是不夠全面。佩拉希望哈登能夠進一步提高突破能力，兩人達成了一項約定。如果哈登在一場比賽中獲得了6次以上的罰球，佩拉就給他買一個漢堡；反之，他就要給佩拉買一罐雪碧。哈登開始有意識地突破制造犯規，贏得了更多的漢堡，也逐漸成為一名更加老練的球員。當年他是南加州最知名的高中球員，《長灘每日電訊》曾經這樣描述哈登：“他打球就像一名30歲的球員。”

哈登進入亞利桑那大學，后來被雷霆選中。新秀賽季，哈登在杜蘭特和威少身后，并沒有太多的表現機會。休賽期，哈登整整一夏天模仿吉諾比利，賽場上初顯威力；接下來的那個夏天，他苦心鉆研皮爾斯的比賽錄像，賽季一開始，人們發現又一名后撤步跳投大師橫空出世。

哈登繼續鉆研，而且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任何一名教練都會告訴自己的球員，突破上籃時把球保護好，這樣就不會被對手把球掏掉。然而，哈登卻反其道而行之，突破時故意不好好護球。這樣一來，對手就會伺機掏球，這正是哈登想要的。哈登說：“他們看到我暴露在外的球，就像找到了寶藏，挖到了黃金。那只是魚鉤上的誘餌，對手想掏球，就會碰到我的手臂，那就犯規了。”

哈登的罰球次數一直高居聯盟前列，在2012-13賽季和2014-15賽季都位列聯盟榜首。正因為如此，小牛主教練卡萊爾曾說：“哈登是一名制造犯規的大師。”

3月24日，火箭擊敗步行者的比賽中，哈登得到44分，其中罰球22次21中。賽后的新聞發布會上，步行者主教練沃格爾無奈地說：“他有無數的假動作來騙取犯規。他一個人的罰球比我們全隊還多。”步行者中鋒希伯特略顯不滿地說：“你不得不佩服他的本領，一場比賽22次走上罰球線，真是了不起。”

哈登并不避諱自己擅長造犯規的事實：“只要我保持侵略性，保持攻擊方式，好事就會發生。”

現在的隊友賈森·特里總結哈登的進攻說：“他的進攻方式都是與直覺相反的。如果想擺脫防守，他會降低速度；如果想保護球，他會把球暴露在外。他會讓你進入陷阱，然后把你干掉。”

2012年，特里還在小牛效力，季后賽首輪的對手就是哈登所在的雷霆。特里說：“那時候，我們最頭痛的問題并不是如何阻擋杜蘭特，也不是如何讓威斯布魯克遠離罰球線，而是如何搞定哈登。”

在雷霆，哈登并不是一名糟糕的防守者。然而加盟火箭之后，他在防守端的表現開始飽受爭議。有人專門制作了哈登在防守端糟糕表現的集錦，立即風靡互聯網。哈登的“用眼神防守”成為熱門話題。

哈登并不避諱這個話題，他說：“我很懶，也很疲憊。我筋疲力盡，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他解釋說，自己在進攻端投入了太多的精力，無法兼顧防守。同時，他也沒有過多地粉飾自己，他承認：“我確實把防守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不過，莫雷仍然相信哈登可以創造奇跡，成為一名攻守兼備的球員。主教練麥克海爾也時時督促哈登在防守端貢獻更多力量。

哈登的高中教練佩拉去年夏天在休斯敦的萊斯大學找到一份助理教練的工作，跟哈登一起住了7個星期。有一天晚上，他們談到了即將開始的新賽季。佩拉說：“勒布朗·詹姆斯和凱文·杜蘭特是NBA最好的兩名球員，都是攻守俱佳的球星。”哈登聽后有所觸動，說：“我也會做到的。”

回到洛杉磯的家中，哈登開始苦練。他從身體上的準備開始，每天在山谷和海灘奔跑，還在健身俱樂部參加了一項單車訓練課。除此之外，他混跡于洛杉磯的業余聯賽，像打季后賽一樣對待每一個訓練項目。

苦練的結果是新賽季的全面爆發，體現在防守端的是場均5.6個籃板和0.7次封蓋。在此之前，他的場均籃板數從來沒有達到過5個。至于場均封蓋，雖然看起來不多，但在火箭隊內只有3名大個子德懷特·霍華德、泰倫斯·瓊斯和約什·史密斯比他更多，而且，哈登身高不過1米96。

3月30日對奇才的最后時刻，奇才后衛比爾在三分線外投籃企圖追分，正是哈登的一記關鍵封蓋，幫助球隊奠定勝局。盡管賽后霍華德開玩笑說“真是感到吃驚”，但事實上，如今針對哈登在防守端的質疑聲已經逐漸消失了。

最重要的是哈登已經準備好做一名真正的領袖。2014年8月7日，在休斯敦一家銀行的停車場，哈登看到杜蘭特退出美國男籃的消息在手機上不停刷屏。哈登對身旁的好友霍威爾說：“他把我一個人扔下走了，或許我也應該退出，好好休息一下了。”

霍威爾說：“你想什么呢？勒布朗不打，杜蘭特不打，現在輪到你扛起這支球隊了！”

哈登幡然醒悟。于是，在西班牙男籃世界杯上，哈登成為這支球隊的領袖。他會叮囑每一名隊友，也會以身作則，進攻端和防守端都是。

美國男籃助理教練、芝加哥公牛主教練湯姆·錫伯杜說：“哈登在國家隊中的表現說明他成長了很多。”

新賽季的表現更能說明哈登的成長，不妨看看哈登都做了些什么：場均27.5分、5.6個籃板、6.9次助攻、1.9次搶斷和0.7次封蓋，全部創下職業生涯新高。

他用一個漂亮的后撤步跳投絕殺了太陽隊。他在一場比賽中得到50分，不久后又在另一場比賽中拿下51分。他有兩場比賽取得三雙。

對快艇的比賽中被巴恩斯惡意犯規，他的回應是：“沒關系，反正我們贏了。”

幾乎每場勝利之后他都稱贊隊友。霍華德受傷期間，即便球隊贏球，哈登也會說：“我們需要他。”

每場比賽都有數不清的球迷戴著大胡子道具來看球，《生活大爆炸》中扮演謝爾頓的演員吉姆·帕森斯在推特上貼出一張自己戴著假胡子的照片說：“哈登是MVP！”

3月底，來自ESPN的一次投票結果顯示，哈登是NBA最難防守的球員。4月初的統計顯示，哈登在出場時間、總得分、總籃板、總助攻、總搶斷、兩分命中數和三分命中數方面都排在全隊第一。

正如火箭隊助理教練比克斯達夫所說：“勒布朗總是承擔球隊的一切，現在哈登也在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