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瑽寧

《今日心理學》網站刊登了一篇文章,標題十分聳動,叫做《為什么法國小孩沒有過動兒?》在美國,被診斷為過動兒(亦稱多動癥,簡稱ADHD)而且正在服用藥物的孩子高達9%;但在大西洋另一端的法國,這個數字卻不到0.5%,這實在讓人覺得奇怪。
這是為什么呢?我們不妨先看看文章里怎么寫。
如果問兒科醫師:ADHD究竟是一種生理性的疾病,還是環境所塑造而成的偏差個性?大部分美國醫生會回答:生理性疾病。美國大量的醫學研究,也都是在尋找過動兒與一般孩子的大腦結構有什么不同之處。也許是先天遺傳,或者是后天造成,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引起,既然生理性疾病已經產生,理所當然就應該靠吃藥來控制癥狀。
但法國的兒科醫生就不這么認為。他們覺得過動兒之所以過動,是孩子的心理素質與周遭社會互動不良所致。因此如果能夠找出引起孩子社交障礙的背后原因,經過適當的調整之后,應該可以使孩子的大腦重回正常軌道。所以法國醫生不愛開過動癥的藥物,反而愿意花很多的時間與精力,觀察孩子與其他人的互動模式,挖掘出他內心深處的傷害與焦慮。
這些法國的醫生或心理師,要深入了解孩子過動癥背后的原因,是一件非常耗時費力的事情。他們相信除了行為表現之外,孩子每天的作息、飲食、睡眠、父母親的教養態度等等,都可能間接或直接影響大腦的運作。甚至看不看電視、看多長時間,醫生也要關注——法國小孩3歲前禁止看電視,電視屏幕上甚至會打上警示標語:“3歲前看電視會延緩大腦發展,即便是看兒童節目”;所以他們看電視的時間與內容,也會成為醫生或心理師在診斷過動兒時詢問到的細節。
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法國醫生不使用美國甚至全球大部分醫生最常拿來篩檢過動癥的“注意力不足過動癥檢查表”——被認為極具爭議性的DSM-4或者新版的DSM-5診斷標準。法國醫生認為DSM系統過于武斷,而且暗藏了太多藥廠背后支持的色彩,因此寧愿使用另一套更加嚴謹的、法國人專用的“兒童和青少年心理疾病分類”(CFTMEA)來診斷過動兒。
以上就是文章的主要觀點。發表之后,立刻招致世界各地不同聲音的質疑。有位兒童心理學教授甚至說,才不是這么回事,那是“因為法國的家長非常討厭給小孩吃藥,醫生當然也不愿自討沒趣,所以干脆你不知我不知,大家都當做沒有‘過動癥’這件事,才造成整個法國都沒有過動兒的假象。”
也許這位教授說得有道理。但是,目前確實有越來越多正常孩子被貼上“過動兒”的標簽呢!在這種大環境下,我認為更應該多向法國這種積極樂觀的態度學習。
在我閱“兒”無數的經驗中,的確有些孩子的過動癥狀非常嚴重,如果再不吃藥,媽媽很可能陷入憂郁癥,氣到想把孩子勒死,孩子本身當然也非常不快樂。
但也有人其實不需要吃藥,卻在老師、家長與醫師的共同脅迫下,不明不白地被貼上標簽,從此靠藥物為生,永無停止之日。
這兩種極端,都是非常態所發生的,大家要避而遠之。
當孩子開始出現注意力不足與過動傾向時,家長首先要做的一定是:反省自己的教養態度,并帶著全家人一起調整。
比如問問自己:我是不是常常否定孩子,常常在他面前說負面的言語?是不是常常給孩子不健康的食物,或讓他看太多電視?是不是對孩子要求太高,標準太嚴苛,反而養出“習得的無助感”,自信心全失?是否我雖然很愛孩子,但因為表達方式錯誤,孩子無法接收到愛的訊息,無法得到安全感?
有的“過動兒”,其實可能更多的原因是不適合所謂“主流”的教育體系。這時爸爸媽媽要認真地考慮:是否有能力、有勇氣,退出這個學習框架,走比較另類的教育方式?比如說在家教育,社群學習網絡,或是體制外學校等等。
有預言家預測,學校這種輸送帶式的工廠教育體制,將隨著網絡世界的出現而逐漸崩解;文憑、學歷這種舊世代的刻板印象,也將從我們的社會氛圍中去除。如果未來真的能讓孩子擁有彈性的學習時程、多元化的學習機會和能力評估,到時候是否“過動癥”這個詞,也會從疾病名稱中消失呢?
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如果家長沒有金錢、時間、資源等條件,或是根本不敢跨出那與眾不同的一步,那么與其讓孩子在學校浪費時間,被老師同學討厭,自我信心崩解,還不如快去找醫生。
經過嚴謹的評估,確定診斷為過動癥之后,就乖乖遵從醫囑服藥吧。當然,可以稍稍寬慰的是,即便被確診為過動癥,實際上也大約只有一半孩子需要服藥,另一半不見得需要藥物治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