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房養老”保險試點簽首單 小眾產品或為老年壽險市場探路

沈翀

在一片爭議聲中，國內首個獲批的“以房養老”保險產品日前迎來第一批客戶。相關人士認為，首款產品的落地只是讓“以房養老”試點避免了“空轉”的尷尬，試點未來仍將面臨房價波動、長壽、資產處置等一系列風險。相關保險公司負責人表示，公司不會急于擴大該產品客戶群，將審慎地觀察此款產品的實際運行效果。

房屋資產化 終身可領養老金

記者從率先推出“以房養老”產品的幸福人壽公司了解到，第一批客戶分別來自北京、武漢、上海，每個試點區1戶。來自武漢的客戶老兩口今年67歲，在子女的陪同下，到幸福人壽湖北分公司簽訂了“以房養老”投保單，他們同意將自有房產做反向抵押，從保險公司定時領取貨幣化的養老金。

“以房養老”保險是一種將住房抵押與終身養老年金保險相結合的創新型商業養老保險業務，保監會在去年7月推出試點方案，至今年3月23日才有首款產品面世。幸福人壽湖北分公司總經理趙光春介紹，這款產品名叫“幸福房來寶”，產品投保人被要求年齡在60周歲至85周歲之間。老年人將房產抵押給保險公司后，可繼續在原有房屋中居住，并按照約定條件領取養老保險金直至身故。老年人身故后，保險公司獲得抵押房產處置權，處置所得將優先用于償付養老保險相關費用。

業內人士分析，幸福人壽推出的“以房養老”產品是一種非參與型的產品，投保后老年人即可終身領取養老金，不受房價下跌的影響。如果將來房價上漲，扣除一定的保險費率增值部分歸屬于投保人，房價下跌以及投保人長壽帶來的給付風險由保險公司承擔。

幸福人壽相關負責人給記者計算了養老金額度。以70周歲的男性老年人為例，根據保監會網站公布的保險費率表推算，房屋價值為500萬元的情況下，扣除延期年金保費和保單管理費，老人每月能拿到1.85萬元的養老金。

此款產品規定老年人可以中途退保，不過需要賠償保險公司的損失，并承擔退保費用。如果在一定期限內，老年人無法償還，保險公司將出售抵押房屋。另外，老人身故后，繼承人只需償還保險公司的損失和相關費用，也可要求繼承房產。

記者了解到，“以房養老”產品與一般保險產品不同，簽訂投保單后，還需要復雜的程序才能完成投保，包括法律盡職調查、房屋抵押登記、公證、房產評估等，再加上客戶30天猶豫期，簽合同約2個月后保險公司才能承保，發放養老金。

小眾產品 不確定因素多

幸福人壽保險公司相關負責人介紹，投保的客戶以孤寡或失獨家庭為主。趙光春說，對于公司來說，“以房養老”肯定是小眾產品，不確定因素多。盡管現在還有一些老年人在咨詢了解，并有投保意向，公司還是會謹慎推進，成熟一例再拓展一例。

其實自保監會向保險公司征求意見以來，圍繞試點爭議不斷。專家認為，盡管很多家庭都有住房，考慮到我國的國情，“以房養老”模式只適合部分老人，“特別是對于孤寡老人、失獨家庭，‘以房養老’概念的推行阻力可能相對小一些，可行性高一些”。

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說：“讓現在的老人全盤接受‘以房養老’概念比較難。中國人講究奉獻，老人身故之前即使是窮到只剩下一只手鐲，那也是要留給子孫后代的，何況是房子這樣的大件。即便是家有不孝子，老人終究也往往會把房子過繼給他們。”記者隨機采訪了幾名武漢市民，他們均表示自己暫時不會考慮把房產抵押出去，但也承認沒有子女的老人可以選擇這個方式，讓自己的晚年生活更加富足。家住武昌的劉婆婆說：“家里房子不少，有些不會過去住，都沒有裝修。不過，我一套都不會賣，更不會抵給保險公司，最近還在附近買了一套準備送給孫女。”

業內人士分析，盡管“以房養老”試點取得了實質性進展，但可持續性仍有待觀察。畢竟該險種涉及政策、法律、人的壽命及房價的漲跌等多個方面。

另外一家參與試點保險公司的相關工作人員曾坦言，公司最擔心未來出現法律糾紛。老年人接受“以房養老”的服務，身故后，子女或親屬全盤撕毀合同，不將房子交給保險公司，將會很麻煩。而且公司還得考慮未來這些房子的處理問題，從法國一家專門從事類似業務的不動產公司看，老人的這類房子賣得不好，消費者購買時會有一些心理上的障礙。

有專家還指出，該試點還面臨著房價波動帶來的定價風險。湖北省社科院經濟學所所長葉學平說，我國的房地產市場非常微妙，誰都說不清未來的走勢，不像歐美國家市場相對平穩，這給保險公司出了很大一個難題，即如何定價。在定價時還要考慮到人的壽命問題。

我國城市房屋70年產權到期后產權歸屬也是橫亙在以房養老保險試點面前的一道難題。

一名業內人士說，目前參與“以房養老”試點的多是一些新興壽險公司，大的壽險公司多是采取觀望態度。對業界來說，“以房養老”肯定不可能成為贏利點，只是個好噱頭，可以幫助新興壽險打響品牌，提高市場認知度。

創新或可開拓壽險市場

有關專家表示，“以房養老”保險的積極意義在于可拓寬壽險市場，探索如何對60歲以上人群進行保險保障。目前試點重點一方面是如何創新產品，讓商業保險更好地發揮對我國基本養老體系的補充作用；另一方面試點也將關注消費者權益保護問題。

湖北保監局壽險處副處長吳興剛說，目前壽險市場的產品只覆蓋60歲以下人群，“以房養老”試點是對現有壽險市場的有益補充。未來，“以房養老”產品還可以探索與醫療險結合，滿足老年人更多的需求。

據湖北保監局介紹，除了幸福人壽的貨幣型養老金方案外，武漢還試點利用保險公司已建成的養老社區，將保險產品與養老社區結合起來，減少因房價波動產生的爭議，給消費者提供更多的選擇。對于需要貨幣的消費者給予養老金，對于需要養老的消費者則可選擇入住保險養老社區，接受住宿、餐飲、護理等養老服務。

吳興剛說，與養老社區結合也相當于延長了產品鏈，可以吸引中高端客戶，此外還可以探索一種途徑將“以房養老”保險與普惠式的社區養老結合起來，讓更多人能享受實惠。

此前湖北保監部門相關負責人表示，既然是試點就可以先行先試，除了產品的創新，他們還可能指導企業考慮服務的創新，鼓勵試點保險公司延伸服務鏈條，比如對接受“以房養老”保險的老年人提供理財服務、老年大學服務等。這些辦法都能夠增加試點對老年人的吸引力。

作為面對老年人的新險種，業務流程復雜、期限較長，消費者權益保護也是試點需要著重解決的問題。保監會在相關指導意見中，對該保險產品的銷售做了非常嚴格的限定，營銷員須持證上崗，經考核通過后才可取得反向抵押養老保險業務銷售資格；而為了充分保護客戶的“反悔權”，該產品的“猶豫期不得短于30個自然日”，而一般保險產品猶豫期為10天。

同時，保監會要求保險公司在宣傳該產品時明確提示消費者抵押房產的后續評估、管理和處置情況，不得夸大房產增值在提升養老金領取水平方面的作用；不得向不符合相關要求的客戶推介業務，并鼓勵保險公司通過錄音、錄像、第三方見證等方式增強合同簽訂過程中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