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杰
【摘要】在當前的新聞實踐中,突發事件報道始終占據著一個重要位置。本文認為,在突發事件報道中,只有做到“四個還原”——還原現場,還原人,還原處置過程,還原時代背景,才能建立起覆蓋突發事件報道各方面信息的一個“標準流程”,從而滿足信息時代受眾對信息廣度和深度的新需求。
【關鍵詞】突發事件還原現場還原人還原處置過程還原時代背景
突發事件,是指突然發生,造成或者可能造成嚴重社會危害,需要采取應急處置措施予以應對的自然災害、事故災難、公共衛生事件和社會安全事件。在當前的新聞實踐中,突發事件報道始終占據著一個重要位置。
在突發事件報道中,做到“四個還原”——還原現場,還原人,還原處置過程,還原時代背景,可以建立起覆蓋突發事件報道各方面信息的一個“標準流程”,從而滿足信息時代受眾對信息廣度和深度的新需求。
一、還原現場
所謂還原現場,就是要通過對事件發生的第一現場、第二現場乃至其他現場的采訪,完成對突發事件過程的梳理。這個過程,不僅包括各個現場目擊者的復述,更體現記者對現場的觀察能力和對細節的捕捉能力,從而實現信息的豐富性。
例如在2011年《三聯生活周刊》對“深圳楊武事件”的報道中,首先便從楊武的小店切入。“找到了居委會,也就找到了楊武的店。它們并排在一條緊鄰池塘的小路邊,中間隔了一間派出所警務室、一間公用電話鋪和兩戶人家,相距不過十來米。池塘據說是河東村的老支書所挖,周邊的房子也大都是他家的產業,都是3層小樓,還有一棟帶籃球場的大院緊閉大門。楊武租下了一樓的兩間屋子,除了里間一張床鋪,角落里都堆滿了廢舊家用電器。每月租金將近2000元,來收租的是老支書的一個遠房親戚,當然,老支書全家也移民香港了。”
而為了進一步了解“一個丈夫何以能夠忍受另一個男人對自己妻子的毒打和強奸?案發當晚,楊武有沒有向外界求救的條件和可能?換言之,楊武選擇‘忍辱’,是毫無辦法的無奈之舉,還是另有隱情?”記者的采訪進一步延伸到這個小店所處的地理環境。而這樣的環境采寫,事實上為事件的發生提供了可解讀的背景。
再例如,在我省曾發生的一起眼科醫生被砍事件當中,醫院、派出所、兇手和遇害者工作場所、生活場所,共同構成了突發事件中的幾個現場。
通過對這些現場的采訪,記者發現一個又一個可能導致事件發生的細節,并通過對現場目擊者的采訪,實現了事件的核心信息和細節的交相印證,極大地豐富了新聞素材,稿件的現場感也得到凸顯。
需要提醒的是,在現場中,尤其重要的是第一現場。而且,第一現場,不僅僅是指事件初始發生的現場,它是事件中最核心的現場,即在這個現場發生的事,在推動事件的進展。例如,一起突發的治安案件中,除了事發現場外,嫌犯最后落網的地點也是事件進展中的“第一現場”。
二、還原人
在任何一起突發事件中,都有核心當事人,更多的時候,是存在一對處于對立立場的“當事人”。
突發事件的當事人,首先是“人”。既然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就有其性格的豐富性和多面性,就有其獨特的生活成長經歷,就有其“朋友圈”。所以,對于受眾來說,除了要知道這個人在突發事件當中的作用之外,更想知道的是這個人在平時是個什么樣的狀態,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怎么還原人?
首先,通過與當事人的直接接觸。這個當然有難度,畢竟很多突發事件的當事人是很難直接采訪到的,但是,通過一些特定的渠道,是有可能通過間接的觀察完成一個基礎性的了解。
其次,通過對當事人親人的直接采訪。在這個采訪過程中,要通過大量的細節還原當事人成長的環境、經歷及其性格,要通過當事人與采訪對象之間曾經的“互動故事”來完成對人物的勾勒。采訪中同時要注意還原當事人成長的環境,要有記者的現場目擊。
再次,通過對當事人朋友的采訪。家長眼中的當事人和朋友眼中的當事人,往往會呈現完全不同的性格和特點,同樣的,通過一個個細節的相互印證,當事人的性格會不斷豐富。
需要注意的,一是在這種采訪中,一定要有事實支撐,避免概念性地描述當事人;二是在采訪中要注意觀察環境,因為這些環境同樣是當事人曾經身處之地,同樣可能存在豐富人物性格的細節。
同樣以上文的“深圳楊武事件”報道為例,完成對地理環境和事實的調查后,報道迅速轉向“楊武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人?我們的調查,從地理環境和事實逐步轉向故事的主人公。但是很快發現,要認識楊武,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報道通過對楊武在深圳小店的鄰居、一同打工者、老鄉的采訪,呈現出楊武的“不簡單”。同樣的,在“眼科醫生被砍事件”的報道中,通過對核心當事人——被砍傷的醫生,嫌犯,以及相關人員——目擊者(護士和被砍醫生的助理)、警察(抓獲兇手)、醫院(介紹醫生的個人資料、搶救情況)、派出所(嫌犯被抓獲后的表現)、被砍醫生的家人、嫌犯的家人、精神病醫院(此案中的嫌犯被曝曾患抑郁癥,因此,對相關醫務人員的采訪非常重要)、嫌犯的鄰居(他們眼中的嫌犯)、被砍醫生以前的病人(他們眼中的醫生)的采訪,可以較為全面地呈現出事件中嫌犯和被害醫生的生活和經歷,特別是可以還原嫌犯如何從一個與我們一樣“普通的人”演變成“犯罪嫌疑人”這樣的一個過程,使報道更加客觀、理性。
三、還原處置過程
突發事件報道,另一個重要的維度是事件的處置過程。
這當中有兩條并行“邏輯線”的存在:一是事件從發生到結束的過程;二是處置方從介入到完成處置的過程。因此,要求采訪者一方面要從當事人的視角,還原在整個處置過程中,他所經歷的一切;另一方面要從處置方的視角,還原處置的全過程,尤其是要了解到大量的處置細節,避免泛泛的缺乏事實和細節支撐的簡單結果。而這樣雙線交叉的比對,可以使讀者在還原事件的全過程中,通過不同信源發布信息的比對,得到自己清晰的結論,避免某一個角度的“自說自話”。
例如《三聯生活周刊》對“上海踩踏事故”的報道中,一方面通過現場當事人的視角還原“陳毅廣場的最后一小時”,另一方面,則通過對相關方面從最初的警力配置、處置過程,還原“人流如何會聚”。通過這兩個維度的采訪報道,使讀者可以清晰地明白事故何以發生。再如在今年發生在王府井的一起劫案中,媒體的報道中,“接到報警的王府井大街派出所指揮中心已經利用探頭鎖定嫌疑人,并派出‘一分鐘處置’力量和多部門警力開展現場處置和街面查控。當晚19點35分,Moi Kit Leng在金寶街與東二環交界路口被抓獲。這里與被搶店鋪的直線距離不過2公里。一位參與抓捕的人員回憶說:‘我們把他按倒在地上,但他手腕上戴了好幾塊手表,手銬銬不上,最后只能用警繩捆住。’此刻,離劫案發生僅僅過去22分鐘。”報道是通過大量的細節,還原處置的過程,提供給讀者更為豐富的信息。
四、還原時代背景
通過以上三個還原,一個突發事件的報道基本面已經全部完成,但是,如果我們進一步延申,會發現任何一次突發事件表面上看是一次偶然事件,但在其背后,往往有著“必然性”,通過“還原時代背景”,報道者事實上要還原的是事件背后隱含的時代背景和邏輯必然。
因為,任何一個人不可能獨立于一個時代而存在。在上文“深圳楊武事件”的報道中,記者最終的落腳點便歸于“底層生存邏輯”。報道還特別提到,“楊喜利曾經的聯防隊員身份,也是引爆此次事件的導火索之一。”而由于這一特殊背景的存在,導致“最初的媒體報道,沒有交代新聞的主角到底什么關系,使得他們迅速上升為一個底層弱者與公權力之間的對抗,這為后來的輿論暴力埋下了伏筆。”
在“眼科醫生被砍事件”中,同樣存在一個深刻的社會命題:醫患關系。因此,需要通過對市民(他們對待這件事的看法)、衛生行政主管部門(他們的態度、舉措、探索醫患關系解決之道)、其他醫院和醫生(他們對事件的看法和對醫患關系的探索)、專家學者(分析事件的原因,探求醫患關系解決之道)的采訪,通過大量的案頭工作(了解各地對于解決醫患關系的新的實踐),呈現出對于這個偶然事件背后醫患關系這一大背景的解讀,探討如何解開醫患糾紛之結。
再如《三聯生活周刊》對央視新址大火的報道,一方面通過“一個創新建筑的防火與失火”,在呈現火災全過程之余,反思“建筑創新與防火法規的博弈”;另一方面,進一步引申到“CBD的應急之痛”,反映出當下各地CBD等高層建筑大量增長背景之下的防火難題,思考“摩天大樓的生命通道”(即如何保護高樓)、“CBD的安全系數”(思考CBD的安全規劃)、“屬地管理的困境”(探討管理體制所帶來的安全隱患)、“應急資源的差距”(討論歷史、體制與機制共同造成的應急管理的落后)。
在一起突發事件背后,呈現的是社會發展的時代背景和邏輯必然。這樣的報道維度,使一個社會新聞,發散成為一篇深刻的時政新聞、經濟新聞;使一個簡單消息,發散成為一篇具有足夠廣度和豐富細節的深度報道。
(作者單位:江淮晨報社)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