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逸恬
【摘要】筆者由湖南衛視熱播真人秀節目《花兒與少年》發現近期國內真人秀節目對倫理題材的偏愛,并且發現了一些對倫理題材過度消費的現象。結合傳播學和娛樂倫理學知識,筆者對其進行歸類整理,試圖發掘其規律,強調大眾媒介寓教于樂的社會責任,啟發業界和受眾的思考。
【關鍵詞】真人秀節目倫理題材倫理消費
一、國內真人秀節目偏愛倫理題材
2014年4月,湖南衛視繼《爸爸去哪兒》后,推出明星真人秀節目《花兒與少年》。《花兒與少年》將節目形式定位于明星姐弟自助旅游真人秀節目,節目組規定有限的旅行經費,由5位年紀稍長的女性藝人和2位年紀較輕的男性藝人組成姐弟旅行團,在沒有經紀人和助理的情況下,由藝人自己設計和完成海外旅行任務。
“親子、姐弟、戀人……”,和傳統西方真人秀節目熱愛探險、生存題材不同,近期國內真人秀偏愛利用設置倫理關系制作節目。比如在去年大熱的湖南衛視《爸爸去哪兒》欄目中,5位明星爸爸在三天兩夜72小時的戶外體驗中,需要單獨照顧子女的飲食起居,并和孩子一起共同完成任務。在全方位無死角的鏡頭下,這些觀眾印象中的導演、模特、演員、運動員不再是程式化的形象,而是以一種生活化的形象出現在熒幕上。這個節目迎合了當下社會對于高壓職業環境下“回歸家庭”的價值觀,同時也表現出了雙職工家庭所面臨的夫妻雙方責任分工的困境。
《花兒與少年》選擇設置姐弟關系。參與第一季節目的7位藝人,按年齡排位分別是鄭佩佩(68歲)、張凱麗(52歲)、許晴(45歲)、劉濤(36歲)、李菲兒(27歲)和張翰(29歲)、華晨宇(24歲)。除李菲兒外,其他四位女藝人在年齡上都大于兩位男藝人,此所謂姐弟旅行團,5位女藝人分別被稱為“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妹”。節目組通過年齡搭配和稱謂設置給這個旅行團營造出了一個大家庭的感覺。其實這有意營造的“家庭”場中內含職場倫理和性別倫理。
1、職場倫理
7位藝人本身同屬演藝圈,年紀和資歷不同,彼此算是同事甚至職場前輩和后輩的關系。這一點在韓國TVN電視臺的《花樣姐姐》中感受最為明顯,只要年齡較大的藝人出現,其他藝人都會起身鞠躬問好。該節目中的“四姐”李美妍在其他姐姐面前無論是措辭還是儀態都相當謙遜,而“大姐”尹汝貞在“弟弟”李勝基表現不好的時候可能會高聲斥責。兩相比較,由于中國當下社會習慣和幾位藝人性格的關系,《花兒與少年》中的職場倫理感并不十分強烈。第一期節目中,參與錄制的藝人們在北京塞萬提斯語言學校第一次見面,6位藝人只是較為尷尬的報了自己的名字,甚至沒有人領頭說互相介紹正式的認識一下,鏡頭拍到了許晴用微信跟朋友說“我們就在這兒傻坐著”。
2、性別倫理
《花兒與少年》在“姐弟”的角色基礎上還安排了“導游”和“會計”的角色分工,其對應的分別是“弟弟”張翰和華晨宇。而這樣的安排在節目一開始就遭到了幾位“姐姐”的質疑和反對。無論是身高183cm,近而立之年的張翰,還是年紀輕輕就拿下“快樂男聲”年度全國總冠軍的華晨宇,在這些“姐姐”們看來不過是“被寵壞的男人”。一開始做派有點大男子主義的張翰甚至直接被“大姐”鄭佩佩稱作“少爺”。英語流利、海外經驗豐富的鄭佩佩、領導范兒十足的張凱麗以及體力驚人、無所不能被冠以“賢妻”美譽的劉濤,這些女性藝人很快“奪權”成為這趟旅程的實際主導者。耐人尋味的是,不像其他女藝人那樣獨立干練,自稱“生活白癡”,全程隨性放松“用靈魂旅游”的許晴,展現出了不同于端莊熒幕形象的小女人的一面,被一些網友認為是“耍大牌”“公主病”。
當代中國女性依然受到男權制倫理文化的束縛。由于我國長期處于男權制度的統治之下,現代女性雖然已從傳統的“三從四德”、“男尊女卑”的道德束縛中解放出來,但在道德認知和道德行為上其實并沒有徹底擺脫傳統道德的影響。在西方女性倫理學看來,諸如正義、公正、勇敢、獨立、自信、堅強等美德,多數體現于公共領域,是女性缺乏的。而女性作為私人領域的活動者,與其相連的道德關鍵詞多為:同情、憐憫、關懷等,它比作為公共領域的男性道德要低。這樣一種發展不完全的道德造成了當代中國女性的倫理困境:一方面女性要求自身的平等地位,能夠與男性一樣自由發展;另一方面卻總是受到傳統的和現代的缺乏女性獨特關照的倫理觀念的束縛。這導致女性在試圖擺脫男權觀念束縛,毫無顧忌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時,必然遭遇社會生活和家庭生活失穩的問題,而遵從傳統觀念的要求又會使女性降到從屬的地位上去。這種倫理困境和面臨的現實矛盾,不僅存在于女性本身也自然反映到了社會無論男女對女性選擇和作為的期待上。正如波伏娃所說:“一個人之為女人,與其說是‘天生’的,不如說是‘形成’的。沒有任何生理上、心理上或經濟上的定命,能決斷女人在社會中的地位。而是人類文化之整體產生出這居間于男性于無性中的所謂‘女性’”。這就是為什么居家能手劉濤最先得到全組藝人的信任也最容易獲得觀眾認同,而“生活白癡”許晴則被認為太嬌氣、有“公主病”。
《花兒與少年》中的5位女性藝人都是從事表演工作的職業演員,她們的專業背景和職業環境要求她們既要為了更好的塑造角色盡可能的釋放天性,而同時作為公眾人物的她們還需要有一定的公眾意識和價值判斷,并且要學會在鏡頭前表達觀點。80年代以后,我國女性的性別意識在沉寂幾十年后重新浮現出來。最明顯的表現是,女性開始注重自身形象,注重衣著化妝。“女性特征”的意識一旦蘇醒,立即又變得十分熾烈。然而直到今天,人們仍然無法避免陷入兩種極端,當性別差異被夸大時,就強調女性的撫育特征和不善于思維等特征,使性別等級化;而否認性別差異時,就容易忽略女性的特殊利益。
二、國內真人秀節目對倫理題材的過度消費
除了近期出現的形態各異的明星真人秀節目,情感真人秀節目一直活躍在國內的電視熒屏上。比如說東方衛視的《幸福魔方》等。如果說《爸爸去哪兒》《花兒與少年》是利用受眾對倫理話題的熱衷利用倫理題材的話,那這些情感真人秀節目在筆者看來多少有點消費倫理題材的意味。
這類節目大多以婚戀、親子關系為主題,當事人在現實生活中正遭遇著或者曾經遭遇過不公平或者難以解決的情感糾紛和困惑。值得注意的是,由于人性的復雜,這類事件往往本身就帶有巨大的爭議性。而為了追求節目效果,節目組在話題設置和后期制作上很難避免有“真實性”和“窺私欲”的矛盾。同時在直擊人類最敏感的情感地帶時,其實直接干預了受眾的現實生活,這就要求媒體在考慮收視率等商業要素的同時,必須以同樣的強度關注節目對受眾精神層面及社會行為的影響。而在這一點上,國內部分節目組選擇了“道德忽視”。
2014年5月,深圳衛視推出真人秀節目《來吧孩子》,這是一檔國內首創的攝像頭真人秀節目,節目主題大膽前衛——直播生子。將親子關系追溯到生命最開始的地方,在號稱最真實、毫無修飾的鏡頭下,我們似乎更容易觸碰生命的本真,同時,“驚心動魄”時丈夫的陪伴也是節目情感訴求的一個重點。這在廈門大學人文學科講師芮欣看來“具有強大的教育功能”;華東師范大學博士尹笑非認為:“大家之所以會覺得《來吧孩子》有些驚世駭俗,其實是因為在漫長的傳統歲月里,關于女性的‘血與神秘感’,是作為禁忌存在于中國文化中的。”的確,女性在中國傳統文化中長時間被貶抑,性愛、生育成為一種禁忌。這種禁忌感不是只存在于某一位女性心中而是整個社會的共同認知。尹笑非還認為無數的女子因為難產死去,為人類延續生命的偉大過程殉葬,這檔節目將曾在歷史中被虛化的內容,以真實記錄的方式呈現出來,可以讓人更深刻的理解女性,理解在創造生命過程中十月懷胎的意義。而一些觀眾認為,生孩子是一件非常私密的事情,電視是大眾媒介,將私密的事情搬上電視,不僅一些鏡頭會令人不適,也有刷低大眾傳媒底線的擔憂。在筆者看來,生育被看作成一種職能給女性帶來了全人類的尊重,然而因為禁忌傳統,使得很多年輕女性是在一種“事實不自知”的情況下被賦予了這樣的“職能”或者說是“職責”。同時在當代社會忽視了女性自身的自主權,仍然存在著對放棄生育的偏見。現代社會對于性和生育的禁忌是傳統的“力量”也是教育的缺失,而突破這一點需要大眾傳媒,但不應該是被利用的題材或者說“賣點”。
三、真人秀節目背后的倫理思考
真人秀節目在商業利益的驅使下難以避免“真”和“私”的矛盾。當下真人秀被議論最多的問題莫過于娛樂底線一再被超越的事實。越來越多的人對電視真人秀窺探隱私的偏好、人性陰暗面的展露和日漸庸俗化等等問題提出了批評。我們需要注意的是,真人秀節目的道德爭議正來自于其大眾媒介與倫理道德的共生和互動。真人秀節目本身就有偏愛倫理題材的傳統,而在中國這個以儒家文化為核心,注重禮義廉恥的社會環境下,真人秀節目更容易涉及倫理題材,觸碰社會的倫理敏感點。
從大眾媒介的社會責任來說,要求電視娛樂有一定的倫理標準,這就要求電視媒體加強自律和他律。真人秀節目作為一個社會產品,本身帶有教化和商業含義,制作者在策劃和操作上要謹記自己所代表的社會責任,在追求收視率的同時拿捏好道德尺度,同時也呼喚業界出臺行之有效的行業規范,使得從業人員有所依照和約束;另外真人秀節目的高收視率也反映了受眾喜好,制作者正是因為了解這種喜好才在題材和操作上做出了選擇。因此除了規范電視制作者外,加強受眾的媒介素養也是關鍵。
【本文系2014年度安徽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與實踐項目,項目編號:2014yks112zd】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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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中國書籍出版社,2004
③梁良,《電視真人秀的娛樂倫理思考》[D].四川省社會科學院,2011
④胡志榮,《論當代中國的倫理思路與困境》[D].四川省社會科學院,2011
(作者單位:安徽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