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些特殊專業背景的人也成為毒品侵蝕的對象,其中不乏醫生、護士、退役軍人、運動員。
6月9日夜間,央視CCTV6欄目主持人、央視“編外人員”、32歲的吉林人邊策涉毒墜樓身亡。根據警方消息,某視頻網站主持人陳柏君在一小區住所內涉毒被抓,警方通過陳柏君找到邊策家,然而民警進入房間后卻發現邊策已墜樓身亡,在其身邊發現兩包冰毒及吸管等物品,并在血液中檢測出苯丙胺和甲基苯丙胺成分。
這個消息之所以引發震驚,不僅僅在于神秘的“朝陽區群眾”又建奇功,而是人們突然發現,一直在宣傳禁毒的媒體圈,尤其是在央視這般高大上的國家重要媒體,居然也有人在吸毒。
我國新型毒品正呈蔓延態勢,吸食人員截至2014年底已經發現145.9萬名,年均增長36%,累計登記人數首次超過濫用傳統毒品人數。
這幾年,娛樂圈涉毒案件頻發,一個個明星被“點炮”,明星涉毒具有眼球效應,相比之下,人們容易忽略另一個趨勢——毒品正在向領導干部、公務員、大中院校甚至醫療等專業技術人員蔓延。
毒官
諸多案例表明,官員涉毒已經成為一個不容小覷的問題。
5月17日,北京市朝陽警方接到“朝陽群眾”的舉報,在雙井一小區內有人吸食毒品,晚上,便衣民警抓獲了一名青年男子、一名中年男子,并在中年男子側兜內搜出一小包冰毒,在派出所內,中年男子坦言冰毒是自己帶來網友家的,并稱自己是中央某部委副處級干部,民警核實,其官員身份屬實。
該副處級干部交代,自己吸毒,因興趣相投,接受網友邀請前往該小區住房吸毒。由于持有冰毒數量不足10克,朝陽警方對該名副處級干部處以行政拘留5日的處罰。然而,該副處級干部隨后卻因患有艾滋病,被宣布不予收拘。
這件事令人咋舌,并引發高度關注,原因有三:其一,中央某部委干部涉毒;其二,不僅涉毒,還患有艾滋病;其三,因患艾滋病最終不予收拘。
雖然這名艾滋病“毒官”不予收拘經過考證是符合我國相關法律規定的,但料想其還是逃不了黨紀的處分。眾所周知,吸毒與淫亂如影隨形,深挖該官員罹患艾滋病的緣由尤其毒資的由來,很可能會有進一步的腐敗線索。
中央某部委副處級干部涉毒讓人頗感震驚,更在于在這么顯赫的中央要害部門,對問題官員尤其是“毒官”居然也失察。
說起吸毒官員,今年還有一個知名的“吸毒市長”——湖南省岳陽臨湘市長龔衛國。在當地官場一定范圍內,龔衛國吸毒早在一年前就已是被流傳的“公開秘密”,但是這樣的“傳言”居然沒有引起岳陽、臨湘兩級政府的注意。當龔衛國以抑郁癥為名進醫院“看病”,被人舉報敗露后,當地政府卻一度態度曖昧,對外否認。最終事件引燃輿情,巡視組立案調查,終于真相大白,隨后,龔衛國落馬,又是被免職又是被立案調查,其吸毒以及與某打工妹“一起吸毒一起風流”的細節也被曝了出來。
龔衛國組建了一個毒友的圈子,里面有當地開發商也有那個為其打胎的打工妹。該名打工妹還曾到政府機關去找龔衛國“要說法”,當地也一度傳聞龔衛國毒癮發作時會產生幻覺。可見涉毒這件事,龔衛國是早有跡象,但卻失察至今,以至于造成惡劣的社會影響。
官員涉毒是一個新的反腐方向,以往的案例表明,官員吸毒往往都會伴有淫亂、嫖娼、包養情婦以及受賄等問題。比如有名的吸毒州長、云南省楚雄州原州長楊紅衛被查出有受賄、與多名女性不正當關系。在劉漢案中,劉維也與多名政法官員聚眾吸毒。
官員吸毒,不僅其個人往往存在違法違紀的腐敗問題,還可能在官場形成一定的吸毒圈子,帶壞一支領導干部隊伍。比如與楊紅衛一起吸毒的有楚雄州原副州長呂琳麟;2014年,宿松縣招商局副局長李同保聚眾吸毒被抓,在相近的時間里,宿松縣道路運輸管理局副局長余剛同樣因伙同他人吸毒被抓獲。
此外,近年來還曝出一些村官、鄉官涉毒甚至集體涉毒。
師生
2015年4月17日,北京朝陽警方接到“朝陽區群眾”舉報,在一棟別墅內抓獲4名涉嫌吸食毒品的貴族學校高中生,民警了解到,其中一對剛滿18周歲的孿生兄弟一年前開始偷偷吸食大麻,父母不在家時,經常叫同學一起到家里吸食。警方順藤摸瓜抓獲了毒販肖某,令人吃驚的是,肖某只有20歲,是一名大二學生,也吸食大麻,而且毒癮很大,為了以販養吸,引誘一批高中生吸食毒品。
這幾年,教師、學生的身影在“癮君子”中時常出現,2014年也出現兩個典型的案例,一個是四川成都高校4名女生為減肥聽信謊言吸毒,結果被逮捕;另一則是沈陽某藝術類學院,一名女教師吸毒并將自己的5名學生發展成下線。
由于社交手段日趨便捷,學校已不再是以前與外界隔絕的象牙塔,師生接觸社會,受毒品蠱惑的風險大大增加。
《新民周刊》在上海市強制隔離戒毒所就見到了多名吸毒師生,其中一名32歲的上海某知名大學在讀研究生張某,一場失戀導致她沉淪毒品。還有一名28歲的幼兒園教師陳某也很典型,陳某出生于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教師,他長大后也立志當一名大學教師,因為發揮失常最終考進師范大專,畢業后成為一名幼兒園教師。陳某心理的落差一直難以平復,再加上幼師行業中男性較少,從事幼教工作5年來,陳某一直不甘心,中途曾停薪留職下海,失敗后又回到了幼兒園。兩年前,因為情緒低落,陳某受人蠱惑,吸食了毒品,從此成為毒品的奴隸。
在強制戒毒所,還有另一名曾經的教師,剛過不惑之年,卻已有13年吸毒史。這名教師在接受采訪時分外痛苦,因為與自己的職業格格不入,他也多次嘗試戒毒,但均告失敗。最終失去了曾引以為傲的教書育人的工作。如今,高墻內的他,親情漸行漸遠,友情消失殆盡,陪伴他的只有丙肝、高血壓、心臟早搏。

值得警惕的是,毒品近年來還在侵蝕未成年人。上海市一家強制隔離戒毒所新近接收了兩名未成年人,其中一名只有16歲。
經了解,這名少年的父母長期在外打工,疏于管教子女,孩子小學三年級就輟學在家,老人沒法管理,這個孩子便整天在外鬼混,慢慢就吸食上毒品。
據調查,這名少年第一次吸毒時只有14歲,父母發現時為時已晚,戒了很多次均失敗,最終因為大腦中樞神經受到傷害,反應變得遲鈍,記憶力下降,剛到強戒所時連家里的電話號碼都記不住。
退役軍人
一些特殊專業背景的人也成為毒品侵蝕的對象,其中不乏醫生、護士、退役軍人、運動員。《新民周刊》去年曾報道過上海某知名醫院醫生吸食冰毒、淫亂的案例。醫務人員吸毒令人驚訝,總結其涉毒經歷發現,多與盲目的專業自信與內心的空虛及社交圈子不潔有很大關聯。
在此次采訪中,《新民周刊》還在上海強制隔離戒毒所了解到三例退役軍人、兩名退役運動員吸毒的案例,其中一名退役軍人此前還是部隊的“神槍手”。
45歲的許某原是上海某武警中隊的消防戰士,退伍后進入某區公安分局看守所成為一名公安干警,1997年,許某因自身問題離開了公安隊伍,之后因為曾當過消防兵,對消防業務精通,開始做消防器材生意,十幾年下來,家境殷實。2013年,許某左腳粉碎性骨折,疼痛難忍,一個朋友來看望,給他帶了點東西,說是“試一下,等一會腳就不會痛了”。由此,許某被拉下了水。
31歲的葛某,父親是國家干部,母親是國企領導,參軍入伍后,因為表現出色,被選為部隊首長的警衛員。退伍后,葛某進入一家外企,收入可觀,然而隨著社交圈子越來越大,這樣一名經部隊教育、在首長身邊多年的退伍兵竟然也沒能幸免于毒品。
葛某轉業后三年,一次朋友聚會,酒喝多了,頭暈腦脹來到一個朋友家中休息,迷迷糊糊之中,看到朋友拿出一個插了幾根吸管的礦泉水瓶,在邊燙錫紙邊吸。朋友騙他說能醒酒,出于好奇心理,葛某吸了幾口,從此,噩夢般的生活開始了。
“我失去了愛情、工作、金錢,幾乎失去了所有。回想當年在部隊里那個斗志昂揚、滿腔熱血,永不服輸的自己,在毒品面前卻是那么不堪一擊。”葛某悔不該當初。
上海市夏陽強制隔離戒毒所接收了一名原國家級棒球運動員凌某。凌某從小就對棒球表現出了極高的天賦,父母花費巨資把他送到日本學習棒球。學成歸來后他在技術、意識等方面均超越了同齡隊員,順理成章走到了職業生涯的巔峰。
然而,他卻聽信了朋友的謊言,說吸毒可以緩解運動后的疲勞和傷痛,照理,作為一名職業運動員,凌某明白不能亂吃“藥”,可是在朋友的反復勸說下,他還是嘗試了第一口。
許多吸毒的人都說,永遠不要嘗試第一口,因為只要邁出這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凌某明白這個道理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