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體背景下“把關人”的變遷

徐新媛

【摘要】勒溫于1947年提出把關人概念，而懷特則將“把關人”概念引入到了新聞領域。這之后，學者們針對把關人做了大量的研究。新媒體環境下，互聯網得到普及和發展，對信息和新聞的傳統把關模式遭到了技術上的障礙和受眾的抵抗。在這種背景下，把關人的層面和主體等都發生了變化。其中，搜索引擎作為一種新的把關方式對人們獲取新聞和信息產生了影響。搜索引擎產生的信息歧視是值得人們警醒的問題。同時，網絡將傳統媒體里主要由編輯、記者等專業人員承擔的把關權力移交到了網民手里，網民的“多數人的選擇”和“意見領袖”作為新的把關機制似乎預示著一種平民把關人的出現。

【關鍵詞】網絡把關人搜索引擎信息歧視

一、傳統媒體時代把關人概念的演變

把關人理淪最初由美國社會心理學家庫爾特·勒溫于1947年在《群體生活的渠道》一文中提出。勒溫認為“信息總是沿著包含有‘門區’的某些渠道流動，‘守門人’將對信息或商品是否被允許進入渠道做出決定。”之后，懷特在研究為什么有些新聞稿件被廢棄不用的時候，將勒溫的把關人理論擴展到新聞生產中，提出來新聞渠道的“把關”模式。這之后，新聞把關過程的大量的研究被開啟。

綜合來看，懷特之后的把關過程的研究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研究個體層面的把關過程，另一種則研究結構層面的把關過程，將把關看成是一個復雜的社會過程，社會、經濟政治和組織日常生活因素均對該把關過程產生影響。個人層面研究的代表學者有懷特、巴斯和麥克內利，其中巴斯“雙重行動模式”引起了諸多關注。“雙重行動模式”指的是將把關過程分為新聞的生產和加工兩個部分，并認為在前面生產過程上，記者是主要的把關人，而編輯則成為在其后信息加工過程的把關人。

吉伯爾，麥克萊恩以及休梅克等學者則偏重結構層面的研究。吉伯爾將新聞機構引進了“把關”過程，認為“把關”的實際控制者是一個組織。這之后更多的學者開始從社會控制層面來考慮“把關”的過程。到了1991年，休梅克在將傳媒系統視為一個社會的子系統的基礎上，將把關行為劃分為五個層次：“個人、傳播的日常事務、內部組織化層面、媒介外部社會組織、社會系統。”并認為傳媒在信息的傳播過程中除了受制于內部運行的規律外，它的活動還受制于社會其他的組織和社會總體的影響。

二、網絡的發展對把關人概念的挑戰

傳統媒體下，生產信息的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信息的生產受到組織內部信息層級流動和組織外部壓力的影響。但網絡的崛起使得個人作為信息的來源和傳者成為可能，博客、播客、論壇成為人們獲取信息的新平臺。這在一定程度上免除了信息生產過程中的“把關”過程。

在信息發布中，網絡的傳播模式是非層級和去中心化的網狀的點對點傳播，這就意味著網絡在實質上并沒有一個統籌全局的監管中心。信息的傳播不再像以往一樣需要通過層層過濾，而是繞過了監管，直接呈現在接受者的面前。新的傳播技術使得信息提供者免除了媒介的把關，并使得受眾能夠獲得對傳播的掌控。

與此同時，網絡上的信息是海量的，在理論上，網絡可以容納無限的信息。傳統媒體里，囿于版面和頻道的限制，媒體不得不對大量的信息進行篩選，致使很多內容被遺棄，無法呈現在受眾面前，而網絡無限延展性使得所有的信息都得以呈現。

另外，信息的發布時間和地點都具有不確定性，這就加大了對網絡信息傳播進行“把關”的難度。“把關人”無法預測信息發布者的傳播行為，因而不能采取事先排除的方式對信息進行篩選。同時，網絡發布的迅即，也對把關行為造成了困難。網絡信息的生產是呈幾何式增長和裂變的，一個信息往往分裂成不同的信息，穿越不同的平臺，讓試圖控制信息的把關人員鞭長莫及，分身乏力。

三、網絡媒體環境下的技術把關——以搜索引擎為例

盡管網絡的發展對“把關人”的概念造成了沖擊，但這并不表示“把關人”在網絡上消失了。事實上，很多研究表明在網絡時代，把關人依然存在。雖然網絡擴大了人們的自主權，但把關行為依然存在，因為人們的信息被限制在有限的信息提供者中。這其中網絡引擎是進一步的把關者，也是重要的把關人。

1、搜索引擎作為把關人的可能

搜索引擎是萬維網環境中的信息檢索系統。在用戶使用搜索引擎時，用戶以關鍵詞查找信息，搜索引擎會在數據庫中進行搜尋。如果找到與用戶要求內容相符的網站，便采用特殊的算法——通常根據網頁中關鍵詞的匹配程度、出現的位置、頻次、鏈接質量——計算出各網頁的相關度及排名等級，然后根據關聯度高低，按順序將這些網頁鏈接返回給用戶。

搜索引擎的存在解決了網絡信息的海量和人們接受能力的有限性之間的矛盾。但搜索引擎的使用依賴于人們輸入的關鍵詞。在輸入關鍵詞之后的下一步——判斷什么和檢索詞是相關的信息上，用戶將這個判斷的權利交給搜索引擎。進而容許搜索引擎根據和檢索詞關聯性的大小來對網絡信息進行排序。在這一過程中，搜索引擎就有了擔當對信息進行把關責任的可能。

2、新聞類搜索引擎的把關行為

新聞引擎是為了網民搜索新聞方便而設立的搜索引擎，搜索的內容為新聞報道。如百度、谷歌、雅虎都有自己的新聞類的搜索引擎，通過將一些新聞媒體的信息包含在檢索結果里而不收錄其他新聞媒體信息的方式，搜索引擎就會將一些新聞事件排除在外。

布卡利（Camly Bui）指出，每天發生的億萬件新聞事件被成千上萬家媒體過濾選取，構成他們網站上的新聞選單（ newsmenu）。而搜索引擎就在這已經縮小范圍的新聞再次篩選，并建立他們自己的類目。人們研究發現，搜索引擎更傾向于著名和大型主流媒體網站的報道。這種對于大型在線媒體的偏愛并不完全是有意的行為。因為網絡引擎主要是根據超鏈接的多少來對結果進行排序的，著名的網站總是能比小的網站得到更多新的超鏈接，技術的架構使得搜索引擎在技術的層面就存在著一種偏見。

同時研究者也發現在新聞類引擎中對新聞報道的檢索具有國家偏向性。不同國家的搜索引擎會對本國家的新聞檢索的更多。美國的學者發現，美國的搜索引擎有一種對美國主流媒體和美國相關新聞的偏愛。同時，在德國的研究也發現了德國的搜索引擎更多的引用了來自德國的新聞報道。而不同搜索引擎的把關機制也不同，對谷歌新聞和雅虎新聞兩種搜索引擎的研究發現，比起谷歌新聞，雅虎新聞檢索依靠的媒體數量相對有限。雅虎新聞更多的依靠美國國內的主流媒體，而谷歌新聞則偏向美國非主流媒體和來自其他國家的新聞來源。

四、平民把關人的出現

1、大眾自身作為把關人

無論是大型綜合類網站還是專門的新聞網站的首頁，都會設有一個板塊，用來展示在該網站里點擊和瀏覽量最高的新聞報道。這個板塊在國外往往被稱作“最受歡迎新聞”，被放在網站門戶的顯著位置。

一個新聞報道是否能夠進入到這個板塊，并不是由網站編輯所決定的。單個網民在一定程度上能決定報道能否被收入其中。事實上，這種機制類似于～種通過點擊對新聞報道進行的投票。研究表明，網民在閱讀新聞的時候很容易被這些高點擊量的新聞吸引并閱讀這些文章，因而這些高瀏覽量的新聞起著一個對人們的注意進行把關的作用。這種把關行為是緣于網民的使用，是一種自下而上的新型的網絡把關機制。

2、網絡“意見領袖”的把關作用

拉扎斯菲爾德在1944年《人民的選擇》一書中提出了“意見領袖”這一概念用來描述在信息傳播中具有影響力的人。“意見領袖”對其周圍人接受信息的方式有著深刻的影響。在網絡環境下，論壇、網站、微博里都出現了很多有著巨大擁躉的“意見領袖”。鑒于其號召力，影響力和威望，網站管理者開始將把關的權力移交給這些“意見領袖”，讓他們對網站進行信息管理。

傳統的把關人是由傳統媒體內部的業內人士如編輯、記者等擔當的。而在網絡環境下，擔當把關人責任的“版主”一開始都是網際人際圈中的意見領袖。被發掘和考察后，被網站任命擔當相關職責，進而對網絡的信息進行管理和把關。在身份上，這些把關人是非專業人士，在生活中依然是沒有權力的平民。

結語

本文梳理了傳統的把關人研究的脈絡，著重探討在新媒體環境下，傳統把關理論遭遇的困境和新方式。網絡作為一種新媒體，實時性、交互性、海量性等特點都使得傳統的把關方式無以為繼，有人因此認為在網絡時代，把關人走向終結。但是事實卻并非如此。雖然在網絡的背景下，傳統的把關無法延續，但是基于網絡技術架構的新型的把關技術應運而生。其中，搜索引擎作為人們獲取信息的主要工具，在人們搜集信息的過程中對信息進行了篩選和過濾，從而起到了把關人的作用。而除了網絡技術層面外，在新媒體環境下，受眾被賦予了權利，對信息的生產產生了直接的影響。受眾中多數人的選擇和意見領袖的引導成為來自受眾的一種把關行為，顛覆了傳統的自上而下的把關模式。種種跡象表明，在新媒體時代，把關行為盡管遭遇了重重困境，但并沒有消失，只是發生在不同的層面上。對把關行為的進一步研究，將更好的掌握人們在信息時代獲取信息的方式，增加信息生產傳播的有效性，消除信息歧視和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