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馬赫一生最重要的比賽

呂釗

今年的1月3日，是7屆F1冠軍邁克爾·舒馬赫46歲的生日。舒馬赫知道這是如此特殊的一天嗎？他會與家人一起慶祝生日嗎？我們無從得知。過去的一年對他來說是灰色的，如果沒有那場發生在法國阿爾卑斯山區滑雪場的意外，2014年的舒馬赫本該是健康、自由而富足的。可是，如今的他只能靜靜地躺在瑞士的家里休養，在15人組成的醫療團隊悉心照料下緩慢地恢復著。他可以行動嗎？他還能講話嗎？他能恢復到多少？車王的真實現狀只有貼身的醫生和陪伴的親人了解，那些關心他的車迷和朋友只能對著他往日神采奕奕的相片暗自感傷。

對他的家人來說，過去的一年也是灰色的。意外發生后，舒馬赫的妻子科琳娜被媒體的長槍短炮迅速包圍，即使都是由舒馬赫的發言人科賓娜·凱恩負責傳遞車王的病情，媒體仍然關注著科琳娜的一舉一動，想從她這里挖出重磅消息。可是，那時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受重傷的丈夫能不能挺過來、未來會變成怎樣，又怎么能滿足媒體和民眾的好奇心呢？在那些不堪其擾的日子里，一對懂事乖巧的兒女陪伴和對車王的愛，讓她咬牙堅持下去。

總算吉人天相。比起死神的召喚和植物人的結局，現在的舒馬赫至少撿回了這條命。回想一年多前，當事故發生之后，雖然舒馬赫在不到一小時內就被送進了醫院，但由于過快的撞擊速度造成嚴重的傷勢，他還是在翌日凌晨陷入了可怕的昏迷。兩次開顱手術過后，車王遲遲沒有醒來。院方表示，如果沒有頭盔的保護，舒馬赫也許撐不到醫院。最壞的結局是一代車王將就此沉睡。

舒馬赫在法國滑雪受重傷的消息傳出，德國民眾一片震驚。舒馬赫入院后，有大批車迷聚集到醫院外面為他祈福。德國政府發言人表示，和成千上萬的德國民眾一樣，德國總理默克爾也十分震驚，并希望舒馬赫和他的家人可以度過這場難關。舒馬赫的前隊友、巴西車手馬薩在Instagram上發布了一張昔日與舒馬赫的合照并寫道：“振作起來！堅持下去！我的兄弟！”

術后的頭幾天是極為關鍵的。根據舒馬赫的主治醫生讓·弗朗索瓦·佩恩的說法，舒馬赫正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態，“我們無法確定接下來將會發生什么，也不能向他或他的家人保證什么”。醫療團隊中的麻醉師表示，醫院方面已經對舒馬赫進行了持續48小時的誘導昏迷，將舒馬赫的體溫下降到35攝氏度，以幫助他腦部消腫，并使用氧氣幫助他停止沒必要的腦部活動，“這是目前最有利于舒馬赫恢復的方法，同樣也是他惟一的機會”。

佩恩稱，醫療團隊目前正試圖和時間賽跑。不過，對于舒馬赫能否完全康復，他表示自己目前根本沒有精力來思考這些，“如何保住他的命，才是我們現在最需要關心的”。醫療團隊的另一名醫生在接受采訪時則表示，舒馬赫的腦部損傷十分嚴重，“不排除有永久損傷的可能”。

2014年1月3日，在舒馬赫45歲生日這天，法拉利車隊在官網制作了一個特別的圖集，展示他為法拉利取得的72個冠軍。“今天對法拉利和所有車迷來說是特殊的一天，因為今天是邁克爾·舒馬赫的生日。此時此刻，他正在經歷人生最重要的一場戰斗，因此我們想向他送上特殊的祝福。我們一起度過了許多無與倫比的時刻，我們挑選出‘72’這個數字。這不是一個隨便選出的數字，而是代表了1996至2006年邁克爾為法拉利贏得的分站冠軍數量：這72場大獎賽給我們和全世界數以萬計的車迷帶來諸多快樂”。

在度過了術后的危險期后，院方開始按照醫療計劃對舒馬赫實施逐步喚醒。雖然醫療團隊表示這一過程可能持續很長時間，《圖片報》也援引漢堡一位神經外科主任的觀點表示喚醒過程極為困難且隨時可能中斷，但當舒馬赫遲遲沒有按照計劃蘇醒，等待許久的車迷還是不由得開始做最壞的打算。2月25日，德國雜志《焦點》拋出爆炸新聞，稱“鑒于情況復雜，醫生放棄了喚醒舒馬赫的努力”。舒馬赫的發言人凱姆立刻予以否認。車王的病情如同一部不知會如何發展的懸疑片，牽動著每個人的神經。

英國腦損傷慈善組織發言人盧克·格里格斯認為，喚醒過程對舒馬赫的家人將是精神上的折磨，“我們不要把喚醒程序想象得跟電影一樣，這個過程不但復雜，還需要很長時間，或許會要幾個星期。對于舒馬赫的家人來說，他們最初擔心舒馬赫生命是否有危險，如今將為‘車王能恢復到什么程度’心力交瘁。腦損傷會影響一輩子，任何時候都可能發生變化，還可能改變性格以及影響基本生活能力”。英國劍橋阿登布魯克醫院的神經外科專家克里克·帕特里克也認為，舒馬赫想恢復到出事前的狀態幾乎是不現實的。更有專家直言，舒米就算醒來，也可能變成植物人。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就當這件事不再成為網絡熱點之時，凱姆突然在6月16日發表官方聲明，宣布舒馬赫已經蘇醒，并于當天從此前接受治療的法國格勒諾布爾大學醫療中心轉移到瑞士洛桑大學附屬醫院繼續康復治療。這是半年來所有關心車王的人得到的最好消息。可是蘇醒過來具體代表什么？舒馬赫能不能完全康復？他還有多長時間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這一切仍然是問號。

只要車王還在醫院一天，媒體派出的哨兵就要在醫院周圍駐扎一天，每個人都在千方百計地打探所謂的最新消息。網上的醫學專家不時給出自己的判斷，甚至有人試圖盜取他的醫療記錄公開售賣以獲取暴利。昏迷中的舒馬赫不曾知道，因為曾經的聲望，連自己與死神的搏斗都演化成了一出荒唐的悲喜劇。

9月9日，凱姆再次發布官方聲明，稱舒馬赫將出院回家休養：“考慮到他所遭受的嚴重傷勢，過去幾個月間他的情況算是取得了一定進展。但前面的路依然漫長而艱難。我們要向洛桑大學附屬醫院的全體醫護人員致謝，對他們細致而完善的工作，我們充滿感激之情。同時請求公眾對舒馬赫及其家人的隱私繼續予以尊重，請不要就他的健康狀況進行猜測。”這一聲明并不包括舒馬赫目前的身體狀況，而據英國《每日郵報》的消息，車王仍不能說話，唯一的動作就是能動動他的眼皮。不過這已經超出了之前悲觀的預測。聽到這一消息，德國國腳波多爾斯基立刻更新了自己的推特：“我為你感到非常高興，邁克爾，終于回家了。一步一步來，你一定可以的。”

有專家推測，即便回到了家里，舒馬赫也將面臨長達數年的康復，短期內的賽車

江湖將不會出現他的身影。2014年11月13日是舒馬赫首次獲得F1總冠軍的20周年紀念日，他的個人官方網站也在這天重新上線。舒馬赫的家人在官網上向所有祝福他的好心人道謝：“我們現在每天還能收到祝愿邁克爾早日康復的祝福，我們為大家對他受傷所充滿的同情感到震撼。我們一如既往地感謝你們，因為你們同他和我們一起面對這場斗爭。讓我們繼續保持信心，也把最好的祝福送給邁克爾。你們的力量一直在支持我們。”

在他統治賽道的那些歲月里，整整一代人對賽車運動的認識幾乎都建立在舒馬赫的霸業之上，雖然他的職業生涯為求一勝總是與爭議相伴，但一代車王的如此處境仍然令人唏噓，他的命運牽動著成千上萬人的神經。德國獨立數據網statista.de的數據顯示，2014年德國最熱門的搜索詞中，“邁克爾·舒馬赫”僅次于“2014世界杯足球賽”排名第二。有關這位傳奇的任何消息都會迅速登上媒體頭條。阿根廷球王馬拉多納接受采訪時表示：“邁克爾是人類速度的冠軍，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個男子漢，他為F1賽車帶來了人性和生機。加油，我的朋友，你依然能再次做到。”意甲職業聯盟在官網上發了一張舒馬赫的照片，并表示：“來吧，舒米，不要放棄，我們都和你在一起。”

重新上線的官網開辟了一個新版塊，近兩萬條為車王祈福的推特都被陳列其中，表達對車王康復的祝愿。在舒馬赫46歲生日之際，包括英國《衛報》、法國《巴黎人報》和意大利《晚郵報》在內的多家媒體同時援引舒馬赫的好友、前F1車手費利佩·斯特雷夫的說法，稱舒馬赫目前可以坐輪椅，但是講話能力和記憶力都已受損，“有時候，一些淚水從他的臉上淌過”。這是一段艱難的時光，舒馬赫也許正在經歷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讓我們一起祝愿他早日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