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與孤獨的掌控者

張家齊

導語：澳洲、美國、歐陸……從《裸體哈維闖人生》到《瑪麗和馬克思》，Melodrama出品的定格動畫人物造型風格始終一致。

正文：在定格動畫領域，阿德曼不是獨孤求敗，它的身邊不乏探索前行的同路人。近些年歐美電影界也屢現定格動畫電影佳作，反復論證著創意才是貴圈的制勝王道。這當中個性最為鮮明的有來自澳大利亞的Melodrama Pictures，其靈魂人物亞當·艾略特以自己的短片《裸體哈維闖人生》為藍本之后創作了黏土動畫長片《瑪麗和馬克思》，一舉成名天下知。雖然人物造型并不美觀可愛，色調也單一晦暗，但亞當·艾略特的動畫像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剖開現代人情緒的隱秘一面。

不得不提的是美國萊卡娛樂公司，它門下誕生了《鬼媽媽》、《通靈男孩諾曼》、《盒子怪》等風格怪誕、頗為“重口”的定格動畫佳作。由運動品牌Nike聯合創始人、前任CEO菲爾·奈特與其兒子崔維斯·奈特掌管的萊卡以創作動畫長片為主，其前身是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風生水起的威爾·文頓工作室，“黏土動畫”這個詞就來自威爾·文頓，他也因此被稱為“黏土動畫之父”。2005年，菲爾·奈特完成了從威爾·文頓工作室投資人到萊卡掌門人的身份轉變，這年，萊卡和威爾·文頓工作室還合作了由蒂姆·波頓執導的定格動畫《僵尸新娘》。2012年，蒂姆·波頓獨立完成了哥特風的3D黑白定格動畫《科學怪狗》。于是第85屆奧斯卡出現了三部定格動畫（《科學怪狗》、《神奇海盜團》、《通靈男孩諾曼》）同時入圍最佳動畫長片的壯觀景象，不過最終摘得該獎項的則是皮克斯的《勇敢傳說》。

1993年，長相怪異的導演亨利·塞利克因以蒂姆·波頓的暗黑小故事為藍本的《圣誕夜驚魂》一炮而紅。2004年，他加入萊卡，擔任創作總監，萊卡制作的第一部定格動畫長片就是亨利的《鬼媽媽》，這部充滿暗喻描寫少女成長的成人向影片取得了口碑與票房的雙豐收，似乎讓萊卡看到更加光明的未來。不過隨后亨利就因合同沒談攏而離巢，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Cinderbiter Productions，轉而與皮克斯和迪士尼簽約。失去亨利的萊卡之后陸續推出的《通靈少年諾曼》和《盒子怪》都延續了怪誕的美學風格，但更加娛樂化和商業化的傾向卻并沒有收獲非常理想的評論。

萊卡的下一步棋顯得野心勃勃，這部名為《久保與二弦琴》的動畫源自日本民間故事，融入幻想、冒險、愛情、幽靈、怪獸等元素，配音陣容則囊括查理茲·塞隆、馬修·麥康納、魯妮·瑪拉、拉爾夫·費因斯、阿特·帕金森等。而亨利·塞利克則踐行著自己做“好看而嚇人的片子”的原則，計劃著新片《影子之王》，主角是一個用手影做武器的孤兒。迪士尼曾參與前期制作，卻在2012年退出該項目，并準許亨利尋求另外的發行方。影片至今歸宿尚未明朗。

另外一個和亨利·塞利克有關的定格動畫，是《了不起的狐貍爸爸》，不過這個脾氣古怪的美國佬半路退出拍自己的《鬼媽媽》去了，讓韋斯·安德森自個玩兒。考慮到一位是任我行，一位是強迫癥，亨利的離開對韋斯說倒不算是壞事兒。他選擇用定格木偶動畫來完成心中英雄羅爾德·達爾的經典童書《了不起的狐貍爸爸》，因為他覺得木偶的形態與心目中狐貍爸爸形象不謀而合，而這種氣質與神態，是CG動畫無法勝任的。備受獨立電影圈推崇的韋斯·安德森與傳統的定格動畫產生了美妙的化學反應，影片贏得了第82屆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的提名。

相比韋斯·安德森這種偶爾為之的嘗鮮型導演，歐洲的一些導演在定格的路上走得更加堅持和堅定。來自比利時的雙人導演組合斯特芬妮·奧比爾和文森特·帕塔爾在2009年推出無厘頭塑膠定格動畫《驚恐小鎮》。兩人自80年代結交，同樣起家于電視短片，在比利時國內影響深遠。

另一對來自美國的宅男組合賽斯·格林和馬修·森雷奇打造的定格動畫《機器雞》系列自2005年開播，即將迎來第八季。該系列少兒不宜、葷素不忌，與美國的動漫文化緊密關聯，以無節操無下限的尺度惡搞星戰和超級英雄等經典形象，風味頗似《周六夜現場》，在年輕人群中很受歡迎。2015年的新作是《超級豪宅》，同樣是惡搞超級英雄，由《絕命毒師》主演“老白”布萊恩·科蘭斯頓為主角配音，他同時也是該系列的執行制片人。

另一位公認的電影大師——來自捷克的楊·史云梅耶，定格動畫在他電影中是實現噩夢般驚人想象力的捕夢儀，如果將導演比作一位魔術師，那定格就是他手中充滿魔法的白鴿。木偶、石塊、泥土、樹木甚至真人在他的電影中都是鏡頭前的道具，他的《極樂同盟》、《瘋狂療養院》、《貪吃樹》、《艾麗絲》等作品理念前衛，視效瘋狂，他也因此成為東歐最富盛名與代表性的文化輸出者之一?，F年81歲的老爺子相當低產，平均五年左右一部長片，2015年的新作據傳是改編自捷克名家恰派克兄弟的《昆蟲生活》，目前消息不多。

回到中國本土，《阿凡提》、《孔雀公主》、《半夜雞叫》這些前人智慧已經遠去，試水定格動畫的民間組織不少，但時不我與，很難成氣候。在商業價值大于一切的大環境里，做一個“手藝人”無疑是一條死胡同，但依然有年輕的藝術家在尋找出路。去年，內地藝術家耿雪的《海公子》，就采用了定格拍攝的手法，模型是耿雪自己燒制的瓷器，這部作者花費一年時間付出巨大心力的短片煥發出來的妖異氣息非常迷人。在電影發展大躍進年代，保持創作的純度與個性難免孤獨，但絕對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