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馬會”：一份無字的和平協議

梁云祥

【評述由頭】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于11月7日下午同臺灣方面領導人馬英九在新加坡會面，就進一步推進兩岸關系和平發展交換意見。這是1949年以來，兩岸領導人的首次會面。此次會面開啟了兩岸領導人直接交流溝通的先河，踏出了兩岸高層政治互動往來的關鍵一步，是兩岸關系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大事。“習馬會”不僅得到了兩岸民眾的積極評價，也得到了整個國際社會的高度贊許。雖然臺灣島內的不同聲音也照例相伴而生，比如民進黨的“酸溜溜”，比如“臺獨”勢力的“鬧哄哄”……但這些雜音在紛至沓來的積極評價面前，顯得是那么得微不足道。兩岸同胞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同胞兄弟，是血濃于水的一家人。“習馬會”對于兩岸關系乃至國際社會有何深遠影響？重大意義何在？海外媒體如何評價“習馬會”？

【摘要】雖然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并沒有發表任何共同聲明，也沒有簽署任何協議，但是兩岸領導人會面本身就是一份無字的和平協議，這一舉動無疑將會促進海峽兩岸的和平與發展。

【關鍵詞】“習馬會” 求同存異 和平統一 【中圖分類號】D602 【文獻標識碼】A

兩岸領導人會面是兩岸關系的一個里程碑

對兩岸關系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都會深刻理解，能夠有今天兩岸領導人的會面是多么得不易。回顧兩岸關系60多年的風雨歷程，彼此的關系先是互為仇敵且軍事對峙約30年時間，期間一方要武力解放臺灣，另一方要武力反攻大陸；直到1979年中國大陸發表《告臺灣同胞書》后才重新提出爭取和平統一的設想，從而稍微緩解了兩岸關系；20世紀80年代臺灣島內也先后取消戒嚴和放寬對大陸的政策，兩岸打破長期的相互隔絕，開始了經濟、文化和人員的交流；90年代初兩岸又通過雙方先后成立的“海基會”和“海協會”達成“九二共識”，從而為雙方關系的持續發展奠定了一個政治基礎，并在此基礎上于1993年實現了“汪辜會談”，打開了兩岸實質性對話的大門。然而1996年3月的“臺海危機”以及1999年7月當時的臺灣領導人提出所謂“兩國論”以及其后臺灣島內的政治變化，導致兩岸關系再次中斷，島內所謂“臺獨”與大陸反“臺獨”的矛盾日益尖銳。不過在這種情形之下，反而促成了國共兩黨的歷史性和解，即2005年4月實現了國共兩黨領導人會見的“胡連會”。只是可惜當時的國民黨已經淪為臺灣的在野黨而非執政黨，直至2008年5月國民黨重新成為臺灣的執政黨后，兩岸關系才又重新回暖。這7年多來，不但國共兩黨高層持續交往，而且兩岸終于實現了直接通商、通郵和通航的“三通”，并且通過“海協會”和“海基會”恢復交往解決了一系列雙方所關心的事務性問題。

然而，要實現兩岸領導人的正式會面，仍然困難重重，其中最大的障礙就是所謂的名分問題，即彼此以什么名分和身份見面。如果都以自己的政權名稱及其職位名稱相稱呼，那就意味著承認對方的合法地位，這對于雙方而言都不愿意接受，或者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兩個中國”的出現，這一點對大陸而言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此外，會面地點的選擇也頗費周折，國際場合顯然不合適，因為從根本上來說兩岸的問題是一個國內問題，中國大陸堅決反對任何意義上的國際干預和將臺灣問題國際化，但是在北京或臺北見面也會給某一方不平等的感覺。

兩岸領導人會面本身就是一份無字的和平協議

不過，只要彼此尊重對方以及想要實現和解并解決問題，就總是能夠找到解決的辦法。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其實就表現了雙方極大的平等與務實的態度，即為了實現雙方領導人的會面，雙方都同意放棄各自的政權名稱及其職位名稱，以兩岸領導人的身份見面，彼此以先生相稱呼，見面地點也選擇在同雙方關系都保持良好關系的第三方新加坡，而且為了顯示平等和避免被外界過度錯誤解讀，甚至在見面會談時雙方領導人都不帶任何徽章，宴會所需費用也都采用AA制分攤。

同時，為了使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能夠順利和成功，雙方相互尊重，求同存異，主要目的在于見面以及聯絡感情，期間既要強調彼此的基本政治觀點與主張，又盡量不去觸碰雙方之間存在的敏感政治問題，即除了強調“九二共識”這一共同的政治基礎之外，雙方強調的就是振興中華民族，因為這顯然是雙方都不會有任何矛盾的基本共識。也就是說，這次會見其象征意義要遠遠大于其實際意義，見面本身就極具重大意義，而且時間短暫，在幾個小時的時間里也不可能涉及到太多的問題，當然也更談不上解決這些問題了。

從目前臺海兩岸的實際政治情形來看，雙方仍然在政治制度、價值觀等方面存在著諸多分歧。即使對于那些承認一個中國且并不謀求獨立的臺灣政治勢力，也仍然存在著如何統一、如何彼此放棄敵對狀態和簽訂和平協議等一系列棘手的問題。因此，中國大陸對臺灣，除了持續的經濟發展提高自己的綜合實力和具備適度的武力威懾遏制臺獨勢力之外，更需要的是要增加對臺灣的軟性實力吸引，即在政治、經濟等各個方面惠及臺灣以及能夠讓臺灣的2300多萬民眾都感受到大陸的善意和吸引力。

當然，實現兩岸的完全和解甚至走向統一，可能并不容易，但是只要向著這個方向邁進就應該感到欣慰。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就是向著這個方向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因此，雖然這次兩岸領導人的會面并沒有發表任何共同聲明，也沒有簽署任何協議，但是兩岸領導人會面本身就是一份無字的和平協議，這一舉動無疑將會促進海峽兩岸的和平與發展以及給兩岸的民眾帶來福祉。

（作者為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博導）

【參考文獻】

①《習馬會，見證歷史的150分鐘（全程記錄）》，人民網，2015年11月07日。

責編/劉瑞一 美編/于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