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菲
她,是中國第一個進入音樂學院主修古典吉他的學生,在她考進中央音樂學院之前,學校甚至還沒有古典吉他專業;她,是中國第一個以全額獎學金被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錄取的古典吉他學生,并獲得了學院每年僅授予一人的“院長獎”;她,曾經在西班牙傳奇作曲家羅德里戈的面前演奏過,大師說“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年輕人的演奏”。她,就是楊雪霏,古典吉他的“中國傳播大使”。
楊雪霏比我想象的更為熱情洋溢,一坐下就忙不迭地說開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咖啡廳里。聊到心愛的音樂,她的眼中會放出一種光,綻開燦爛的笑容。她發自內心地喜歡吉他,在家里會抱著吉他自彈自唱,連度假時都不忘帶著琴,“我覺得吉他特別適合自娛自樂,哈哈”。她說,其實小時候,她父母差點兒讓她學手風琴,“因為那是當時最流行的樂器嘛”。如果當年雪霏選擇了手風琴……世上沒有如果,事實就是,她選擇了吉他。或者,正如她自己所說,是吉他選擇了她。

楊雪霏的“個人私藏歌單”
2015年6月,楊雪霏在環球音樂發行了自己的全新獨奏專輯《心弦》(Heartstrings)。這張唱片中收錄的全部是她最鐘愛的樂曲,堪稱是一張雪霏個人的“私藏歌單”。
吉他來自西班牙,專輯中自然少不了西班牙作品,第一首便是法雅的《西班牙舞曲》。在雪霏看來,法雅是最能代表西班牙音樂的作曲家,“那種西班牙的沖擊力是無與倫比的”。阿爾貝尼茲的很多鋼琴作品中都有西班牙吉他的影子,雪霏改編的這首《紅塔》(Torre Bermeja)以阿爾罕布拉宮附近的一座朱砂塔為題,生動地描繪了西班牙的色彩和風情。
我們還可以在《心弦》中找到濃濃的英倫風。《愛的致意》是埃爾加獻給未婚妻的禮物,雪霏曾經親臨埃爾加的故鄉、美麗的英格蘭馬爾文鄉間,體會這里的一草一木對他創作的啟發,受到那感人旋律的召喚,她改編了這個吉他獨奏版本。蘇格蘭的自然風景、動人民歌和與之搭配的民間故事一直深深吸引著雪霏,她第一次聽到這首描繪蘇格蘭最大湖泊的《洛蒙德湖》,是在一次葬禮中,那曲調讓她當場落淚,并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心弦》中的音樂來自世界各地,跨越了古典、流行和民謠等多種風格。日本作曲家武滿徹為吉他改編了兩首作品——《密戀》(Secret Love)來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一部西方電影《患難珍妮》(Calamity Jane),《恩友歌》(What a Friend)是一首教堂贊美詩,在日本婚禮中尤其流行;美國吉他演奏家安德魯·約克(Andrew York)不僅古典吉他彈得好,也在爵士組合中彈電吉他,他的這首《艷陽》(Sunburst)借用了電吉他的演奏技法,充滿了新鮮感和現代感;迪恩斯是出生在突尼斯的法國作曲家,在他眾多充滿個性的作品中,這首《皮革探戈》(Tango en Ska?)尤其流行,讓人聯想到阿根廷穿皮衣的牛仔;《最后的顫音》是巴拉圭吉他演奏家在世時譜寫的最后一首作品,也是他最為動聽的樂曲之一,已走到人生盡頭的巴里奧斯把心中全部的溫暖和愛都融進了這音樂中……
專輯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雪霏根據經典古箏曲《漁舟唱晚》改編的吉他獨奏。“夕陽映照萬頃碧波,漁民悠然自得,漁船隨波漸遠。”雪霏花了很多心思,在吉他上作了特殊的技巧處理。“你們知道,古箏有十三根弦,我最害怕的就是它最后那個掃弦,在古箏上很容易撥,在吉他上就變得很難很難。”經過幾個月的琢磨,她終于在六根弦上演繹出了這幅寫意美景。細聽之下,經由雪霏的指尖流淌出來的《漁舟唱晚》,和一般的古典吉他音色有點不同,少了些南歐的熱烈,卻多了份中國的韻味,原來用吉他演奏中國古曲也是如此美妙。
雖然曾經成功地改編過很多經典之作,但雪霏表示,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適合改編成吉他。“我喜歡貝多芬,但貝多芬的曲子不適合吉他來彈,你硬是要改,會把這件樂器給毀了,對人家的曲子也不公平。”因此,選擇曲目時一定要相當謹慎。比如《西班牙舞曲》,“法雅一開始在寫的時候,心里想的就是吉他的聲音”,帕格尼尼的《第二十四號隨想曲》,“雖然技術要求相當高,但很多技法都帶有吉他的影子”,這些都很適合改編。“不過阿爾貝尼茲最有名的那首《伊比利亞》就肯定不行了,巴赫的《哥德堡變奏曲》也不行,我可以彈那個主題,然后有些變奏可以彈,但不是全部的變奏,我覺得沒有意義。”那么,應該如何判斷一首樂曲是否適合改編到吉他上呢?雪霏說,這可以從調性與和聲織體上來看,只要沒有特別復雜的和聲與轉調,旋律與伴奏部分清晰可辨,就可以嘗試改編。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貝多芬協奏曲肯定不行,拉赫瑪尼諾夫的協奏曲,想都不用想”。
雪霏認為,改編那些名曲其實是很有難度的,因為經典的著作已經深入人心,在改編中既要抓住原作的精髓,又要發揮出自己樂器的特點,真的得特別成功才行。每一次用心改編,雪霏都期待能帶給大家一點不同于原作的感覺。“你們知道嗎?在錄制《心弦》之前,我基本上要放棄《愛的致意》了。”首先,是因為技術上的難度,原作是小提琴和鋼琴,改編成吉他獨奏版,“我既要彈旋律,又要彈伴奏,等于是一個人彈兩個人的東西,特別不容易”。其次,是因為這首曲子本身太完美了,她擔心自己改編的版本與原作相比沒有新意,“你要是聽上去讓人家說,哦,這沒有小提琴好,我還不如不改呢”。于是,她試著彈給幾個英國朋友聽了一下,他們的反饋是“跟印象中的不太一樣”,她受到了很大的鼓舞,“這就是我想要達到的效果”。這樣,我們才能在專輯中聽到這首作品,與小提琴的甜美溫暖不同,吉他獨奏版的《愛的致意》更具有一份細膩的親密感,仿佛埃爾加本來就是為吉他而作似的。
雪霏經常會量體裁衣,根據不同的曲目,選擇不同的吉他,這次的《心弦》專輯,她就一共使用了四把吉他來錄制。“一般來說,吉他分紅松和白松。紅松琴的共鳴比較好,適合現場演出。白松琴雖然沒有那么大的共鳴,但聲音更為干凈、集中,適合錄音。”所以,專輯中的大部分曲目,她用的都是那把叫作Fisher的英國白松琴,“它的音色很有特點,像絲綢一樣漂亮,最后加一點混響,正合適”。而《漁舟唱晚》和《亞麻色頭發的少女》,她選擇了紅松的Smallman吉他,這是她現場演出時最常用的一把琴,“你們知道,古箏的音量是很大的,Smallman的音量在吉他里面應該算是最大的了,這樣在音色上能更為接近原作。而德彪西因為原來是鋼琴曲嘛,我希望它能多一些共鳴”。

雪霏還有一把叫“拉明列斯”的古典吉他,聽起來有一點弗拉明戈的感覺,“它的聲音很脆,出來的反應也快”,她用它來錄制了《瓜希拉舞曲》。瓜希拉起源自古巴的鄉間音樂,被帶到西班牙后演變成一種弗拉明戈形式,普霍爾正是用弗拉明戈的形式創作了這首活潑而富有吉他特質的樂曲。“弗拉明戈吉他和古典吉他的最大區別就是,它彈起來會有噼里啪啦的聲音,不過對弗拉明戈來說,音色不是很重要,節奏才是最重要的。”最后一把是泰國的白松琴,“它的聲音非常透亮,特別適合彈那首《艷陽》,展現一道道陽光沖破黎明前的天空,帶來璀璨耀眼的新一天的感覺”。這把琴的制作者是雪霏的一個朋友,她現在用的琴盒也是他做的,她還給它們取了名字,“黃色的叫檸檬,紅色的叫車厘子”,她俏皮地笑道。
在雪霏的眼里,吉他不僅有動聽的聲音,也能被心感受到,“因為當你演奏吉他時,你需要用肢體去擁抱它,用身體的一部分去撥動琴弦”。《心弦》中的每一首樂曲,雪霏都用心去演奏,它們都曾經撥動過她的心弦,不知道是否也能撥動你的心弦呢?
愛吉他就要接受它的一切
別看現在的雪霏一臉的幸福、陽光,其實她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甚至還有點兒“怪癖”。因為在學習古典吉他的道路上,她走得并不輕松。七歲時,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雪霏加入了所在中心小學的吉他興趣班,從此與吉他結下了“不解之緣”。那個時候吉他在中國很不流行,甚至一度被稱為“流氓樂器”,她父母的朋友們都很不理解,“怎么讓雪霏學吉他呀?”小學升初中時,成績優異的雪霏被保送到北京市的重點中學,但由于對吉他的熱愛,她決定放棄保送的機會,進入中央音樂學院附中就讀,這遭到了她父母的強烈反對。“我的父母都是老師,覺得學音樂是‘偏行’,以后生活沒有保障。他們希望我像我哥哥那樣,念北大、出國留學,做一份穩定的工作”。
盡管最終父母還是尊重了小雪霏的選擇,但進入附中后,原本憧憬的豐滿卻遠遠不敵現實的骨感。當時音樂學院根本沒有吉他專業,“所以我在附中不是正式生,而是‘特別生’,說白了就是自費生,不但學費非常昂貴,畢業以后還沒有文憑的保障”。一方面,是父母的不支持,“我每年教學費,他們都很不樂意”;另一方面,是同學的不理解,“沒有人了解我的樂器”。于是,腹背受敵的雪霏常常感到彷徨,漸漸地就變得“怪癖”了起來,甚至會因為不想參加集體活動,而把自己藏在宿舍的衣櫥里。
在學校里,雪霏所愛的樂器總是處于邊緣地位,這讓她覺得很孤獨。“看看我的同學,學西樂的進交響樂團,學民樂的進民樂團,他們都有自己的一套系統,而我,永遠只是一個人。”有一次,一個同學問她是學什么專業的,她說吉他,對方很驚訝:“咱們學校有這個‘第二專業’學吉他的嗎?”有些人會直截了當地質疑:“吉他這個樂器,有什么可彈的呀?能進音樂廳嗎?”還有人則不明所以地羨慕道:“哎呀,你好幸運啊,學吉他,好容易彈。”每每這時,小雪霏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了。
不過,所有這些阻力,從某種程度上也變成了一種動力。“你們不了解我這個樂器對吧,我偏要彈好給你們看看。”雪霏的進步非常快,學琴短短三年后,就在中國國際吉他藝術節中一鳴驚人,西班牙大使特別贈送給她一把演奏會用的吉他。十二歲時,日本吉他聯盟授予了雪霏“特別獎”,日本吉他制作泰斗河野賢將自己親手制作的吉他送給了她。十四歲那年,她來到西班牙馬德里,演奏了傳奇作曲家羅德里戈創作的不朽名作《阿蘭胡埃斯協奏曲》,高齡眼盲的大師說:“我簡直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只有十四歲的年輕人的演奏”。1995年,當代古典吉他大師約翰·威廉姆斯訪華時,聽了雪霏的演奏后十分激動,當場把自己的Smallman吉他留給了她。
當初看起來有點兒“冒險”的舉動終于“苦盡甘來”了。在雪霏高中三年級的時候,中央音樂學院正式成立了古典吉他的專業,她由此成為了中國第一位以古典吉他專業進入音樂學院學習的學生。在順利完成了本科學業之后,她又以全額獎學金考入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繼續深造,成為該校第一位古典吉他專業的中國學生,并在畢業時獲得了學院每年僅授予一人的“院長獎”。如今,楊雪霏已被公認為世界頂尖的古典吉他演奏家之一,活躍在國際舞臺上。她被英國權威電臺Classic FM列入全球“一百位最佳音樂家”,《留聲機》雜志稱她“不僅有嫻熟的彈奏技巧,而且將古典吉他這項樂器多姿多彩的一面淋漓盡致地展現給了聽眾”。

楊雪霏發行過不少專輯,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績——《愛的浪漫》在香港獲得“金唱片”獎,《北緯40度》被廣東電臺評為“年度最佳器樂專輯”,與巴塞羅那交響樂團合作的羅德里戈《阿蘭胡埃茲協奏曲》被《留聲機》雜志評價她的演釋“使人想起黃金時期的阿格里奇”。由于吉他樂器的特性,雪霏對錄音的鐘愛不亞于現場演出,因為演奏時的很多細節只有在錄音中才能表現出來。“現場演出,尤其是在比較大的音樂廳,我要照顧到各個角落里的聽眾,可能會處理得比較夸張一些,讓大家聽起來夠帶勁兒。但在錄音室里,我要是也照這么彈的話,聽上去就會很爆,甚至會出現噪音。”而錄音的優勢是,雖然沒有和聽眾的互動感了,但她可以強調出作品的每一個細節,“細節非常重要,吉他本身也是非常敏感的樂器,能夠有很多不一樣的細微之處。但在現場演出時,因為音量的問題,哪怕你用了擴音器,有些細節還是會損失掉了,這非常可惜”。
雪霏說,即使是在國外的主流音樂圈,古典吉他仍然是一件邊緣化的樂器,“絕大多數的吉他演奏家,都是在吉他圈內活動,真正能走到吉他圈外的很少”。但這不能成為你放棄吉他的理由,“我有時也會問自己,我為什么要彈吉他?我不是為了像彈鋼琴那樣輝煌,我就是因為喜歡吉他音樂”。她覺得,無論你做什么,都會有難處,不能盲目地去攀比,“照這么比的話,你拉出一個最有名的指揮家塞蒙·萊托,擱到大街上也不一定人人都知道,但如果是李冰冰、范冰冰,大家肯定都知道”。關鍵是要想清楚你做這些是為了什么,“既然選擇了吉他,就要接受它本來的樣子,你彈吉他不是為了要大街上每個人都認識你,對吧?”
吉他是一件發展中樂器
楊雪霏一直認為古典吉他還大有發展的空間。“如果說鋼琴、小提琴是一件發達(Developed)樂器的話,那么古典吉他就是一件發展中(Developing)的樂器。”它現在的發展之所以遠遠比不上鋼琴、小提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曲目問題。“鋼琴、小提琴有太多太多的作曲家為它們譜寫作品了,我們吉他完全沒有。”不過,這不是因為那些作曲家不喜歡吉他,而是他們不知道該怎么給吉他寫曲子。“鋼琴哪怕你不會彈也能寫,因為它的和聲、調性怎么來都行;其他樂器如小提琴、長笛之類的,也就是旋律性比較強。吉他是既有旋律又有和聲,可它的和聲不如鋼琴那么豐富,旋律又不像小提琴那么具有歌唱性,有點兒介于兩者之間,寫起來難度很大,你不會彈,就不知道怎么給它寫曲子才合適。”
在雪霏看來,吉他的曲目存在著嚴重的“斷層”,兩頭多,中間少。在巴洛克時期,由于琉特琴是當時的主流樂器,許多作品都很容易改編成古典吉他。但到了古典主義、浪漫主義時期,交響樂團盛行,吉他因為音量不夠,曲目銳減。二十世紀之后,由于吉他大師塞戈維亞、朱利安·布里姆、約翰·威廉姆斯等人的努力,吉他曲目又有所回暖。然而,吉他協奏曲的數量還是太少了,那么多年來,有名的似乎只有一首《阿蘭胡埃斯》,就連合作的指揮家們,也多半局限于西班牙語國家。說到這個,雪霏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也希望協奏曲的曲目有所創新,不要老是《阿蘭胡埃斯》。”
正因為此,雪霏一直不遺余力地開拓著古典吉他的曲目,包括親自改編經典之作、挖掘不為人知的好作品、委約當代作曲家創作等等。身為西方古典吉他舞臺上為數不多的東方面孔,她致力于推廣帶有中國文化元素的作品,常常把《梁祝》或《茉莉花》改編成古典吉他版本帶到國外的舞臺上。“我是中國人,中國音樂對我來說就像是母語,長期在國外演出讓我尤其想演釋來自自己文化背景的音樂。”雪霏曾經在澳大利亞演奏了譚盾寫給吉他的作品《吉他與樂隊協奏曲:易2》,“他把琵琶和弗拉明戈吉他結合在一起,這個想法很有創意,因為這兩件樂器在技法和力度上有不少相似之處,比如都有輪指、掃弦等”。華裔作曲家陳怡為雪霏量身定做了一部吉他獨奏作品《說唱》,“將中國民間的擊鼓說唱之風融入古典吉他之中,別有一番風味”。2015年10月底,雪霏剛剛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與英國男中音歌唱家伊安·波斯特里奇(Ian Bostrige)合作了一場音樂會,其中有一首英國作曲家斯蒂芬·戈斯(Stephen Goss)為他們倆特別創作的《詩經》。原來,雪霏的名字便是來源于《詩經·采薇》中的詩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除此之外,雪霏還編寫了一套古典吉他曲集《跟楊雪霏學吉他》,包括預備級、入門級、初中級、中高級共四冊,由上海音樂出版社與加拿大杜賓巖(Doberman)出版社合作,全球同步發行。做這本書,雪霏費了很多心思,不但精心挑選了曲目,還為每首樂曲撰寫了演奏建議。“出版社給了我一個曲目庫,里面起碼有一萬多首作品,我這人辦事兒特別認真,真的是一首一首都看了,把我喜歡的勾出來,結果一圈下來,還是有很多,只好再次篩選。”寫曲目建議也花了她很多時間,“每一首作品,我必須把主要的點都說到,又不能說得特別長,有字數限制,每首還得不一樣,太不容易了”。
細心的雪霏發現,國內吉他愛好者彈的曲目,似乎來來回回就是那么一些,參加比賽,你彈這個,我也彈這個。“那些經典的曲目,當然是要彈的,因為它確實是好的作品。但你不能老主流啊,我們作為新時代的人,需要往前進步,要有創新。”她很希望借這個機會,向他們推介一些新的作品。“而且雖然說我們彈的是古典吉他,但這個‘古典’只是指演奏技巧方面的,曲目其實可以彈很多不同類型的。”所以在這套書中,雪霏盡可能涵蓋了更多的音樂風格,比如《文藝咖啡廳》《傍晚的探戈》《爵士練習曲》《墨西哥華爾茲》《哈瓦那漫步》等,甚至還有幾首她個人很喜歡的黑人靈歌,讓吉他學習者們接觸到多樣化的音樂。
雪霏告訴我們,一開始,這套書只有后面三冊。她考慮到中國有很多琴童,但適合小孩子彈的曲目卻很匱乏,因此又特別加了一本“預備級”,來提高孩子們練習吉他的積極性。“對兒童來說,興趣特別重要,如果你給他彈成人的曲目,他覺得沒意思,就不愿意學了。”這本“預備級”中匯集了數十首兒歌與童謠,包括《馬戲團》《旋轉木馬》《灰姑娘與王子》等簡單又好聽的小曲,堪稱是“最童趣的古典吉他”。值得一提的是,這套書還收入了不少《娃哈哈》《小毛驢》《鳳陽花鼓》《山丹丹花開紅艷艷》等中國風格的作品,這打破了以往完全使用西方作品進行古典吉他啟蒙的現狀,讓吉他學習者們在最初接觸吉他時,就能演奏我們自己的民族音樂,而英文版的同步發行也向世界展示了色彩絢麗的中國音樂,讓更多的外國樂迷了解中國文化。
如果不是雪霏接下去還要去電臺錄節目的話,我們的聊天還可以這樣無止境地持續下去。雪霏的生活豐富多彩,并沒有完全被音樂所占據,戲劇、詩歌、文學、體育都是她的所愛,外出巡演時,她還對當地的人文有著濃厚的興趣。很顯然,從“吉他演奏家”到“音樂家”,雪霏的下一個目標鎖定在了“文化傳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