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納米比亞“國父”是好友

陳來元

我在納米比亞任職期間，努喬馬總統一直把我當作自家人，給了我許多特別關照，使我一次又一次地享受了其他國家駐納米比亞的外交使節得不到的殊榮。

納米比亞前任總統薩姆?努喬馬是納米比亞共和國的締造者，曾長期擔任該國黨政軍最高領導人，也是非洲大陸最資深的領導人之一。他曾14次訪華，是深受中國人民尊敬和愛戴的老朋友。他對中國人民懷有特殊的友好感情，我在擔任中國駐納米比亞大使期間，對這一點有十分深刻的體會。

“同志，你好”

我是2000年8月初赴納米比亞履新的。我在納米比亞任職期間，努喬馬總統一直把我當作自家人，給了我許多特別關照，使我一次又一次地享受了其他國家駐納米比亞的外交使節得不到的殊榮。記得他特別關照我的第一件事，是在我向他遞交國書的4個多月后，盛情邀請我在當年圣誕節期間到納米比亞西北部的特雷西灣海濱去度假休閑，與他一起釣魚。為此，總統府典禮官向我表示祝賀，告訴我說總統在各國駐納米比亞的外交使節中只邀請了我一人，沒有其他人。

12月23日下午4點半，?我和和我的隨行人員驅車到達離首都溫得和克800多公里的特雷西灣總統海濱別墅。總統府的典禮官立即將我迎往早已為我準備好的客房。房間里窗明幾凈，清潔整齊。我放下行李，準備去衛生間梳洗一下，以便由典禮官引領去拜見總統。正在這時，忽聽得門外傳來總統說話的聲音：“大使同志，你好！”?“你好”二字是用中文講的，熟悉而親切。我知道這是總統主動看我來了。我連忙迎了出去說：“您好，?總統閣下。”?只見總統笑吟吟地走近我，拉著我的手說：“歡迎你啊，大使同志。”

接著，總統又查看了我住的客房。當我告訴他一切“OK”?時，他滿意地笑了。隨后，總統請我到他的客廳敘話。我落座后，總統拿出南部非洲特產的野果酒，與我一起干杯。不久，第一夫人科萬博·努喬馬也來到客廳，與我們一起碰杯，互致問候，談天說笑，其樂融融。

總統是釣魚能手

我們的休閑活動主要是到大西洋釣魚。?我不善垂釣，?以前只在小河、小池塘邊用帶魚漂的釣竿釣過小魚，因技術不佳，收獲甚微。至于用海竿在大西洋釣大魚，對我來說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現在我手里拿帶著魚輪的釣竿站在大海邊，但如何操作，如何掌握垂釣要領卻一點也不知道。總統一眼看出我是個外行，便走到我身邊，讓我把頂住魚竿的皮套系在腰間，再將釣竿插進皮套里，用左手握住，右手則握著魚輪。然后他把自己的魚竿也插進腰間的皮套里，左手握釣竿、右手握魚輪給我做示范。

他邊做邊講解，要我注意并掌握三個要點：一是要將握釣竿左手的拇指搭在線繩上，以憑手感判斷魚是否咬鉤。因為這種釣竿的線繩上沒有魚漂，垂釣人只能憑魚線突然被拉緊的感覺判斷魚已經上鉤。二是在無魚咬鉤時，右手要輕搖魚輪，讓魚餌在水中慢慢移動，從而吸引魚的注意力并引誘魚上前撲食咬鉤。三是左手感到有魚咬鉤時，?兩只手要密切配合，動作協調地揚一兩下釣竿，以便使魚鉤鉤住魚嘴。但動作要果斷、快捷，力量要適中。用力過輕，不易鉤住魚嘴;?用力過猛，又可能將魚嘴鉤豁了，讓魚逃脫。

接著，我就照著總統教的方法去做，果然立見成效。不一會，我就釣到了1條近五斤重的非洲大黃魚。總統見狀，?笑著高聲叫“好”?，又鼓掌祝賀我開釣成功。周圍的人也跟著鼓起掌來。接著，我一連釣了十幾條魚，每條二三斤或四五斤不等，?有兩次竟一竿兩鉤同時釣起了兩條魚。此時，總統及周圍的人再次向我鼓掌叫好。盡管我的技術不佳，?讓不少咬鉤的魚嚇跑或脫鉤，?但這一天，我和我的隨行人員一共釣了三十幾條大魚。

我和總統并排坐在岸邊的小凳子上，一邊等魚上鉤一邊聊天。總統對我說：“在海邊釣魚是一種很好的休息，也是一種很大的樂趣。每逢過圣誕節我都要帶夫人和孫子孫女們到海邊來釣釣魚。我的孫輩們不但也和我一樣喜歡釣魚，而且個個都是釣魚能手。”正說著，他的一個名叫安納斯塔西娃的小孫女一竿就釣上來兩條大魚，大家都為她高興得直拍手。總統的夫人和其他孫子、孫女也不示弱，只見他們不停地將一條條魚釣上鉤，再拖上岸來。當然，釣魚技術最好的還是總統本人。他自稱是一名老漁翁，哪里魚多，?哪里魚少，哪里無魚，他憑經驗都能看得出來。魚一旦咬上他的釣鉤，很難逃脫。不消說，他是名副其實的釣魚冠軍，不但釣的魚多，而且最大的一條魚也是他釣的。那條魚又長又寬又厚，足有六、七斤重。他釣上那條魚時，我高興得扔下手中的魚竿，上前向他鼓掌祝賀，隨后全場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于是，?我將魚提起，與總統并排而立，攝影人員趕忙拍下了這一歡樂的場景。

總統送魚給大使館

為了我從首都溫得和克到海濱往返一路平安，總統指示納米比亞貴賓安全保衛局派了4名安全官偕同外交部的1名禮賓官從大使官邸一路護送我去大西洋特雷西灣海濱，返回時再從海濱護送我回大使館。往返路上及在海濱，安全官忠實執行總統指示，對我如影隨行。在海濱時，我的司機開車去加油，正在散步的總統聽車子發出的聲音有些不正常，回來便對我說：“?你的車子開動時有異常聲音，恐怕有點毛病，我要派我的汽車機械師幫助檢修一下，這對安全有好處。”?我稱贊總統的細心，對他的關心深表由衷謝意。不久，總統真地派來了機械師。經檢查，原來是汽車風扇皮帶太緊。機械師幫助松了松，上了點油，聲音果然正常了，總統這才放下心來。

我隨總統出去釣魚，他都讓我坐他的總統專車一同前往，而安排他的夫人坐另一輛車。我不好意思，?推辭不肯。我說：“總統閣下，你還是與夫人同車去為好，不要分開了，我坐自己車子去就行。”總統則堅持說：“你不要感到過意不去，我與夫人同車的機會很多，而與你同車的機會很少，你就不要再推辭了。我們同車，一路上說說話兒，不一會兒就到釣魚的地方了。”總統非要我與他同車，不坐不行，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對我的關照還可舉出別的例子。一天晚上，我隨總統夫婦出席當地一家旅店經理舉行的招待會，總統不但把我安排坐在他和夫人的身旁，還在講話中向各國游客特地介紹了我，稱我是來自友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友好使者，是他的好朋友，也是自家人。

還有一事使我們使館全體同志都十分感動。總統一家和我在海濱釣魚，我們自然少不了要盡情享用我們的戰利品。但我們釣了至少有好幾百斤魚，怎么吃也就是吃個十斤、二十斤的。多余的魚怎么處理？按往常做法，總統都讓工作人員統統冰凍起來，在他從海濱返回首都時，送給途中斯瓦科普蒙德市的一家醫院，再由醫院廚房烹飪后免費分給住院病人食用。

而這次總統的贈魚做法有了改變。他指示工作人員將冰凍好的魚分成兩部分，其中一部分仍然送給醫院，另一部分送給我們大使館，由我帶回去分給大使館的館員。我返回使館前，總統對我說了他的安排，又特地吩咐他的工作人員一定記住把魚給我帶走。我走的那一天，總統的工作人員在我行前將一箱箱冰凍好的魚裝進了我的4輪驅動吉普車，直到裝滿為止。然后，他們向總統做了匯報，總統滿意地點了點頭。我代表大使館全體館員對總統的關心表示由衷感謝，也對總統工作人員的辛苦表示了慰問和謝意。我回到大使館后將魚分給全館同志，告訴大家努喬馬總統再三叮囑我把魚帶回來分給使館每一個人。這可是他的一片心意啊。

可親的長著

努喬馬總統為納米比亞的民族獨立和人民的利益奮斗了一生，是一位深受人民愛戴的總統，也是一位平易近人、慈祥可親的長者。他生活樸素，也很有規律。?他住的海濱別墅實際上是一棟不大的極普通的平房，包括幾間臥房、?一間客房?、?一間廚房和一間客廳，餐廳和客廳合二為一，十分簡樸。總統一日三餐也很簡單。?早餐一小碗麥片粥，兩片面包，一杯類似麥乳精的餬餬，幾粒葡萄和一只蘋果。?中餐、?晚餐一般兩、三樣菜，達不到“四菜一湯”?的水平。?因有我這個客人，他讓廚師多做了兩樣菜，此外我從使館帶去的廚師又幫著加做幾樣中餐，飯菜這才豐富一些。

總統每天早晨都堅持體育鍛煉。他說：“我現在不但是納米比亞總統，?還是南部非洲發展共同體的主席，要為人民多做些事，沒有好身體不行。所以要堅持鍛煉，保持良好的體質和旺盛的精力。”總統在海濱的體育鍛煉主要是爬山。?當時他雖已過古稀之年，但每天清晨6點鐘就起床，外出爬山約40分鐘后，再回來開始辦公，處理國內及外交大事。有時公務較多，他就推遲去海濱釣魚的出發時間，或在釣魚的場所處理急事，決不因節假日釣魚休閑而影響工作。總統非常關心國內外大事，每天早上必聽新聞廣播，晚上8點準時收看電視新聞。有一次，電視新聞節目中正好出現我向納米比亞基礎教育、體育與文化部贈送體育器材的鏡頭，他與第一夫人和在場的工作人員都高興得向我拍起手來。

總統利用我與他外出釣魚同車往返的機會，一路上向我介紹納米比亞豐富的漁業資源、沿海獨特的美好天氣以及在沿海形成納米布大沙漠這一世界罕見奇觀的原因。又告訴我沿海沙漠中蘊藏著豐富的礦產資源，納米比亞早晚要對它進行開發，那時將歡迎中國專家前來幫助。還說納米比亞國土遼闊，自然資源十分豐富，有巨大的發展潛力、廣闊的發展前景和光明美好的未來。我看著廣袤千里的納米布大沙漠和一望無際的大西洋，它們不正是努喬馬總統寬闊胸懷和遠大目光的象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