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春天

陳俊舟

我給春天捎去了我親手設計的請柬，春天如期而至。

我們面對面地坐在被春風鍍亮的轉椅上，望著絡繹不絕的儲戶踏著春光走進來，將一疊疊存儲的心血，讓柜員纖細的手指在電腦上繡出一排排阿拉伯數字。我與春天的對話開始了。

春天啊，你到底沉淀了多少肥沃茂盛的耕耘、豐碩沉實的收獲、勤儉殷實的珍藏，才能如此深沉溫暖？春天啊，你到底歷盡了多少狂風暴雨，歷盡了多少摧折殺戮，歷盡了多少滄海桑田，才能如此摯愛從容？蓬勃的少年走遠了，呼嘯的青春也離開了，我卻偏偏要此時此刻此地，如此這般放情地歌唱這美麗春天。

柳笛聲聲，原野開闊，解凍的河岸上，一串串歪斜的腳印牽引著春的天空、風箏和飛翔的夢；霓虹閃爍，鋼筋叢林，滿街忙碌的奔波中，一杯杯濃烈的酒漿里沉浮著激情的相遇，還有遠方的牽掛。坐在春天的對面，我的心靈竟是如此寧靜，就像我從遙遠的他鄉歸來，感受到的是春雨淋漓的午夜是這般寧靜、溫潤而清新。在這里，我不想贊美“春風又綠江南岸”的錘煉，也不想贊美“一枝紅杏出墻來”的驚艷招搖，也不想贊美“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絢爛芳菲，只想平靜地走進你暖暖的心里，與你相近相知，溫暖同行。

但得人心知春意，深情自暖天地間，天道人心，道法自然。春的光輝必將斜照于宇宙之一瞬，春的聲音必將交響于天籟之一弦，春的情愛必將融化于心靈之一脈，從有形有蹤里走向無形無跡。自由的生命本無所羈絆，也必將無可羈絆，這就是終極追問得到的終極答案。盡管我們沒有不去懷疑的智慧，但我們有懷疑后重新選擇的力量。一切都將結束，一切都將開始，一切都已開始，一切都將在豐盈中葳蕤開放。我看見，站臺上趕春的民工肩上扛的行李，又將給遙遠的山村增添希望的色彩。

對話春天，對話萬物，對話的主題始終圍繞著春情展開，感謝春雨，澆醒花鳥魚蟲冬眠的酣夢；感謝春風，搖醉江南的細柳西部的胡楊；感謝雷電，疏通生命的脈搏；感謝大地，您的包容，您的坦蕩，您的慈愛，您的奉獻，都讓天下生靈為之跪拜。

對話春天，春天的犁鏵已開墾萬道田壟，我們應該把飽滿的詩種撒上……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