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納米
—— 一 ——
今天早上,我遲到了。我站在門口沒有猶豫地敲了門,一下,兩下,輕輕地,然后轉動門把手,在推門的一剎那我后悔了:全班同學,和站在講臺上正在授課的老師一齊向我看來。本來遲到已經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偏偏又被全班同學盯著。我難過地把頭扭向一旁,但又轉過來用眼神向老師請求進教室,我不安地兩腳交替站著,每一秒鐘都充斥著我的尷尬和狼狽。
盡管我逃也似的回了座位,但是我還是瞥見了貞,她正盯著黑板聽課,嘴角似乎還有一抹笑意。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看她,她轉過頭來,朝我笑了一下。她是在嘲笑我嗎?她又不是沒有遲到過!我就討厭她這樣,干什么都笑著。
我只是漏了一個早自習,卻有一堆作業要補。為什么物理老師要在早上布置題目?我一邊急急忙忙地補物理作業,一邊在心中想著早上有哪些作業沒交。補好了物理,在回教室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來我每天都要改的擦黑板的名單沒改。我回到教室,推門一看,貞正在改名字。這一直都是我負責的,她憑什么改!我有請她的幫助嗎?她怎么那么自覺?
我站在門后面,站在那里看著她。我要用表情和行動告訴她,她侵犯了我的權利,我很生氣。貞好像沒有注意到我,不,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沒說。那個正在書寫的名字只剩下了最后幾筆,貞樂顛顛地寫,又嫌寫得不好看,又擦,再寫,絲毫不受我的影響。
我就那樣冷冷地看著她。當她寫完了最后一筆時,她對我說:“我幫你寫好了!”我冷笑一聲,還沒等從鼻子里輕哼一聲,只知道虛掩的門被突然撞開,門硬生生地拍到了我身上,我叫了一聲,捂著被撞的右臂,回到了座位。
我轉身前最后一個目光,看到了貞那絲未退的笑意。
—— 二 ——
這節課,貞又在很大聲地接老師拋出來的問題,她總是一副什么都懂的樣子。你知道就知道唄,干嗎非要說出來,你以為全班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嗎?每節課,只要她一大聲地說話,我就覺得這一整節課的好氣氛都被她破壞了。更可惡的是,貞有時說的還是錯的,影響我思考。
她像一個打了興奮劑的小母雞,只知道瞎叫喚。更可氣的是,她每次考試的成績都比我高,她在班上的官職也比我大,跑步也比我快,朗誦也比我好,老師都喜歡她。也許這時,一種名為“妒”的植物在我心中正在瘋狂地生長。
我們班要進行“區優秀班干部”評選了。我和貞都是班干部,這等好事我才不會讓給她,她都有那么多了,憑什么再擁有這個稱號,我哪一點比她差!我想了一下,就對旁邊的幾個同學說了幾句話。看到他們難以置信的表情,我不禁樂了。
下午競選的時候,每個小組一張票,我與貞在一個小組。我看到了貞眼中的期待,在心中不禁暗暗發笑:我可是勝券在握。果然,小組長對貞說:“貞,你知道你被內定了吧!”貞驚奇地睜大眼睛,連呼:“怎么可能!”小組長沒有再說話,在字條上寫下“優秀班干部:米”。貞的眼淚瞬間充滿了眼睛,又緩緩地滑過臉龐。我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心中卻在拍案叫好,就該讓貞嘗嘗失敗的滋味,這家伙的路不能走得太平坦了。
貞伏在桌上,老師把她叫了出去。我不管老師如何說,反正票數擺在眼前已成定局。果然,老師大聲地宣布我是優秀班干部,我心安理得地接受大家的掌聲,哼,貞,你終究還是輸給了我。
—— 三 ——
我放學的心情真的很好,我一個人走小路,還哼著歌。這時,我發現前方有三個本校初三的男生,每個人都比我高一頭。他們把書包扔在了一邊,嚼著口香糖,似乎是在等我的。我心里莫名地發慌,前后左右看了一下,沒有其他人,我只好低頭快步走過。怕什么來什么,三個人齊刷刷地堵在我前面。我知道自己碰上了麻煩,但是我又記不起什么時候與他們有過結。其中一個男生說:“你就是米吧?我勸你一句,小女孩家的,不要用損人的招,欺負了貞,我們不對你動手也有人教訓你。”另一個男生說:“今天就是警告,下次可要動手了。”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堵,嚇得不輕。看他們散了,我逃也似的回了家。
第二天上學,老師宣布將把區優秀班干部給貞,我只好用含著愧疚的掌聲獻給她。其實她做得真不差。
(圖/豆薇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