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驄:中國網劇還差錢兒！

曹靜

嚴格意義上講，《暗黑者》屬于非典型懸疑劇，燒腦之余內涵不少喜劇成分。上線首周播放量就突破了2000萬，此后蟬聯播放量冠軍寶座達一個月之久。雖然當時的網劇制作成本普遍很低，但是《暗黑者1》口碑叫座、質量上乘，被媒體評為“2014年華語十大電視劇”，這可是該榜單上唯一的一部網劇。

隨著網劇熱起來的，還有白一驄的名字。從《暗黑者》、《執念師》到此前火炸天的網絡版《盜墓筆記》，統統由白一驄執筆編劇。白一驄因此獲得了“2014年網絡劇杰出貢獻獎”。

其實，白一驄在電視劇業內頗有資歷，大家相當熟悉的《天龍八部》（張紀中版）、《雪山飛狐》（王晶版）都是他的編劇作品。從“高大上”的精品電視劇忽然轉戰“矮窮挫”的網劇，是否有點自貶身價呢？白一驄說：“網劇是一片全新的領域，我很有信心它可會在未來成為更有影響力的一種傳播方法。”也許，這恰恰昭示了他對行業的野心。

在拍攝網劇時，白一驄堅持使用新人演員，“現在就拼咖的話網劇就完蛋了。”在他看來，網劇包括電視劇的發展，只有在拼制作水平的時候才是良性的，為拼演員卡司而犧牲制作非常可悲。

前一段時間網劇版《盜墓筆記》被萬眾吐槽，如今再此提起“黑鍋到底誰來背”的問題，白一驄依然無奈：“其實這是一個很普遍的問題，因為現在我們的電視劇制作體系就是這樣的。”和一年前相比，網劇的強大傳播力量已經顯現出來，但是制作人員的專業度未能提高。“拍腦袋”做事的情況多多，也就很容易造成嚴重硬傷。回看《盜墓筆記》，白一驄為一直被大家詬病的炸車橋段做了辯解——劇本寫的是雪山，但是因為場地原因，臨時改成了京郊一土山。明明該是驚天動地的一場雪崩變成了“然并卵”的無厘頭炸車……

作為編劇，白一驄對《盜墓筆記》的最終效果可惜又無可奈何：“我知道有遺憾，我也知道遺憾在哪里，但我真的無能為力，我沒法做決策。”正是因此，白一驄對《北平無戰事》和《冰與火的青春》兩部劇推崇備至，“‘北平’的制片人除了侯鴻亮老師，還有一個就是這部戲的編劇劉和平老師。‘冰火’的編劇和制片人都是梁振華。”

如今作為“暗黑者”的編劇和制片人，他說：難免還會有遺憾。但是自己已經可以把一些問題扼殺在搖籃里。

Q：當時怎么知道《暗黑者》火了？

A：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當我的朋友圈里有一些跟這個行業完全沒有關系的人，他們也在轉我們的帖子，我們就有感覺它可能火了。第二個很直觀的是演員他們可能會告訴我最近被人認出來了。他之前可能知名度不是那么高，演完“暗黑”之后就被大家認識了。

就我個人而言，有一次就很有意思，我們有一個開機宴結束了，大家吃完飯就坐著沒走談事情。中間就叫服務員幫我們加水，結果叫了一次、兩次一直沒人來。我就奇怪看到服務員就坐在吧臺那里，然后我自己過去本來是想問責的，結果發現他們就在手機上在看“暗黑”。我當時就特開心覺得真的很多人在看它。

Q：南派三叔這次也來客串了，這個點子是誰想出來的？

A：其實很早的時候就跟他聊過，我說我開個戲你過來幫我客串一下唄。他也是比較愛玩的人，就說：“行啊我要出道了，要演戲啊，就來玩一下。”因為我跟他過去有“盜墓”的合作，未來還有一些別的合作，大家都是挺好的朋友，然后就很開心地過來演個戲。當時正好“盜墓”開播，大家都罵來罵去的，我就說那索性就自黑一把得了。說實話，我們對“盜墓”的效果也覺得很失望，當然數據上挺漂亮的，但是制作上確確實實跟我們一開始的初衷差距有點大，所以也就想自嘲一把。

Q：沒擔心過虧損問題嗎？

A：“暗黑”的投資方就是我們跟騰訊合作，就算有虧損我們仍想要去試一下，而且前期一定是虧損的。這是個全新的領域，如果我們把它開拓得很好未來是有收益的。比如說我們拍“暗黑”拍個三季、四季、五季，第一季我們可能在虧錢，第二季可能打平，那慢慢地到了三四季可能就會進入到盈利的階段。

Q：為什么你說“如果網劇也追求大咖位的演員，那就基本完蛋了”？

A：這句話應該有個前提，如果現在網劇就開始追咖，那就完蛋了。網劇這樣發展下去，再過兩年一定會進入到追咖的年代，因為當更多的觀眾、更多的資金涌向網劇之后，網劇也需要拼了啊。為什么說現在還不行呢？現在網劇單集百萬就算是很高的成本了，但是單集百萬放到電視劇里面去簡直就是低成本，甚至低得不能再低的成本了。那為什么這樣呢？是因為電視劇演員的費用很高，占比超過百分之五十都是正常的。單從純制作角度，拋開演員不提，一百萬的網劇的制作成本，是可以拼兩百萬的電視劇的制作的。你去看現在一百八十萬，甚至一些兩百萬的電視劇，制作水平還不如我們，可以說一定低于我們，是因為他們的制作費沒有我們的高。我們的制作費高在哪里呢？就是高在演員成本低。

Q：你說過希望向美劇制作靠攏，現在的情況還差得多嗎？

A：第一，是差在制作成本上，我覺得這是一個整個社會的綜合收入造成的。就比如人家的收入和成本在那放著呢，多少萬美金拍一集對他們來說不是個壓力，但是對我們來講是壓力。還有一個就是觀眾。可能你會覺得很多人都在看美劇，但其實在各大視頻網站美劇的點擊量都不是那么高，就是一堆美劇加到一塊可能還比不過國內的一個狗血劇。受眾沒有你想得那么高，這說明一個問題，其實我們廣大的網劇人群不是看美劇的人群。當然從業內人員的角度來考慮，我們想做好看的東西，看自己喜歡的東西，但是不能因為做自己喜歡的東西而放棄市場。所以我們現在就想走一個折中的路線，“暗黑”在這方面就在探討。現在從電視劇制作上來講不輸給國內其他制作，其實已經接近一些電影級的拍攝了。那么內容上我們會加入一些逗比、搞笑的東西，實際上也是為了更符合觀眾的口味。

Q：你說中國并沒有真正的IP，那就你目前做的這部劇里，有能出現交匯然后誕生一個IP的可能嗎？

A：目前來講可能有這么一個空間的是《執念師》。因為我們播出的第一季效果不錯，想嘗試新的模式和更新的內容，希望能把它做成一個比較龐大的世界觀，并且做出很多延展和分支。當然我們是這樣考慮的，也未必能做成。因為創造一個IP需要太多條件了，主觀的、客觀的，誰也不能確定就一定能做成，但是我們希望可以。“暗黑”作品本身就是比較成熟的狀態了，我們以后可能會把它展開，周邊延展都會盡力去做，讓它進入到這樣的一個運轉中。還有《花千骨》的番外篇，實際上就是整個“花千骨”IP的一個小部分，“花千骨”是個不錯的IP，首先它現在劇播的很好，游戲開發的也很好，可能今年下半年電影和話劇都會籌備起來……網劇就是作為一個番外篇，一個延展。里面會有一部分新人，一部分之前的演員。

Q：《暗黑者2》最后幾集要付費了，你覺得網劇付費是大勢所趨嗎？

A：“暗黑”的結局是會員可以提前看的。其實付費看劇在國外是很正常的，很多年前就已經這樣了，像HBO很多都是。我們現在不適應是因為大家看了太多年免費的，都已經習慣了。但是我覺得為內容買單是個大趨勢。

Q：你有編劇團隊嗎？

A：有團隊的。“暗黑”我做的是編審，會承載很多編劇的工作，不過真正執筆的是我們團隊的編劇張鳶盎、湯祈岑，其實他們兩位也是《盜墓筆記》的助理編劇。我們是一個大的團隊，要去做很多戲。有時候就需要把我自己掛上去，因為我團隊掛上去不值錢（笑）。我們自己做戲的時候我就會給他們多一些機會參與到這個里面來，我更愿意讓我們團隊里面年輕的編劇有更多的機會去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