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撥弦音仿佛蘊含了整個世界

張彥

Keren Ann的開場和她的歌聲一樣簡約，燈光由暗變亮的一瞬間她已在舞臺中央悠然地站定。清秀的臉龐，金黃微卷的長發，灰色牛仔褲搭著后背鏤空的黑色上衣，41歲的Keren Ann在變幻迷離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優雅，儼然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彈著木吉他，吹著口琴，唱了一曲經典的《Chelsea Burns》，“Chelsea burns， under my feet”，依舊是略帶沙啞的迷人聲線和慵懶醉人的調調。

美國人稱她是以色列血統的Norah Jones，法國人說她是Francoise Hardy的接班人，中國人稱她為世界級的陳綺貞。總之，Keren Ann不是一個能輕易被定義的歌手，就像她的音樂一樣。無論是英語還是法語，清新民謠還是獨立搖滾，Keren Ann一直在突破自己，也在不斷地帶給人們驚喜。

安靜與熱烈，陽光與暗黑，Keren Ann的音樂里充滿著各種可能性，這也許是流淌在血液中的。Keren Ann出生于以色列，父親為俄國以色列混血，母親為荷蘭爪哇混血。她在荷蘭度過了童年，后來又搬至巴黎，而后紐約。她的出身和經歷使她精通英語、法語和希伯來語還有一點荷蘭語，豐富的語言給她的音樂世界打開了更廣闊的天地，她的首張專輯《La Biographie De Luka Philipsen》就糅合了俄國文學、猶太民謠與法國詩歌等多種素材，問世伊始立即走紅歐洲。

現在的Keren Ann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行者，她不喜歡在一個地方逗留，更享受沒有束縛的旅行。Keren Ann從不將自己的身份固定在任何國家或宗教，她的工作室在巴黎，那里擺放著她的22把吉他和其他樂器；紐約則是她的創作地，一把吉他、紙和筆，就能記錄所有的靈感；特拉維夫鄉下的老房子裝扮溫馨，更有家的感覺。每一個地方都影響了她的創作和風格，比如在紐約制作的首張專輯《Nolita》，不僅讓她超越了“小清新”，也讓她贏得了紐約時報的贊譽：“幾個撥弦音仿佛蘊含了整個世界。”

Keren Ann話不多，除了用中文“你好北京”和“謝謝”問候歌迷外，大多數時間都靜靜地專注唱歌。全場觀眾也都和她一同沉浸在音樂的冥想之中，一首歌曲結束之后才恍然間想起該歡呼和鼓掌了。當她輕輕哼唱起《It’s All a Lie》時，全場凝神傾聽，仿佛穿梭時空和她一起來到曼哈頓的繁華街頭，望著道路兩旁林立的高樓，感受著初到紐約的異鄉人內心的孤寂。

Keren Ann的每一個音符和每一句歌詞都飽含情感，她認為創作一首歌曲最重要的是真實。愛與恨，得與失，寫歌不是憑空，靈感來源于自己切身的體會。父親去世前夕她寫下了《You Were on Fire》，以一種抽象的夢幻般的圖景表達哀愁。當然，一個人不可能一直過起伏的生活，因此她也會從書中或電影中吸取靈感，將它們和自己的生活結合起來，最終貼上“Keren Ann”的標簽。

從Keren Ann的音樂中你總能聽出“憂郁”，她的每一個音符似乎都敲擊著人們的內心。確實，Keren Ann偏愛“憂郁”的藝術，她愛惆悵的肖邦和拉威爾勝過樂觀的莫扎特，她也能從波蘭作家Bruno Schultz的作品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憂郁調調。但是這種“憂郁”不同于“悲傷”，它充滿美感，深沉卻不聲張。對Keren Ann來說，她的音樂更像一幅畫，用音符代替顏料，構圖、質感、色彩、糅合方式，都和繪畫如出一轍。

在現場，貼著Keren Ann標簽的“憂郁”慢歌扣人心弦，節奏強烈的快歌聯唱更使觀眾心潮澎湃。當Keren Ann輕快的歌聲與吉他、貝斯、爵士鼓、鋼琴、弦樂四重奏和專業和聲相遇，奇妙的化學反應發生，瞬間場面十足。《It Ain’t No Crime》和《Sugar Mama》的音樂聲一起，歌迷就不再“淡定”，紛紛合著拍子熱情地搖擺哼唱，讓人恍惚間以為這熱烈的場面不是那個安靜唱歌的Keren Ann的演唱會。

演唱會上，掀起全場小高潮的是經典聯唱。 “Tide will rise and fall along the bay， and I’m not going anywhere.”這首淡淡的《Not Going Anywhere》引起了全場合唱。改編過的《End of May》更加悠揚，貫穿著夢幻般的和聲和清淡的語調。惟一的一首法國香頌《Que N’ai-Je》唯美極致，仿佛籠罩著一層霧氣，讓人置身法蘭西。除了舊曲的演繹，蟄伏四年的Keren Ann還在演唱會上以現場演出的形式分享了她即將問世的新歌，讓咖啡粉們過足了癮。

臨近尾聲，Keren Ann拿出了相機在舞臺上為全場觀眾拍了一張大合照，她笑著說“這是我們的傳統”。伴隨著節奏輕快的安可曲《Sailor&Widow》，演唱會落下了帷幕。正如這場演唱會的主題一樣，“End of the May， Not the Ending”， Keren Ann的音樂之旅一直在路上，與靈魂相伴。

Q：你喜歡的藝術家有哪些？

A：我受到一些印象派藝術家的鼓舞。我非常喜歡倫勃朗、梵高、塞尚和夏加爾。我喜歡很多19世紀的藝術家。也有一些非常棒的當代攝影師，Elinor Milchan的作品非常好，她有一個系列拍攝“光”的攝影作品，她做了許多研究，比如如何在光中捕捉某種色彩。還有一個猶太畫家叫Righi Helbitz。

Q：你喜歡的音樂人有哪些？

A：我喜歡的音樂人有很多，比如Bob Dylan，Leonard Cohen，Bruce Springsteen，Chet Baker， Billy Holiday等。

Q：當母親以后你發生了什么轉變？

A：成為一名母親是我最大的獎賞，我還沒有給女兒寫歌，但我早晚會給她寫歌的，因為沒有什么感情比母愛更強烈了。這個身份的轉變不僅影響了我的創作，也影響了我看待世界的方式。

Q：對中國印象怎么樣？

A：每個藝術家都應該多旅行，感受不同的文化。以前都是在書中讀到關于中國的非常深刻的知識，來中國的朋友告訴我中國給他們的第一印象和真實情況有很大出入，還是要多來幾次才能真正了解。

Q：您有沒有想過用中文唱歌？

A：中國的歌迷很熱情，我總是被他們的愛打動，我很感謝他們。對音樂來說，現場和樂迷的溝通很重要，十分期待我們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