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頁巖氣開發遇錢荒

□ 宋建宇

國際油價回落使得美國頁巖氣生產商手頭發緊，捉襟見肘，生產急劇下滑。

由于國際油價跌勢不減，美國頁巖生產商的財務狀況日甚一日。在不遠的將來，或許會看到經營慘淡的頁巖氣公司將被迫出售資產，并將成為收購目標。這反過來講進一步迫使公司削減產量。如此，美國頁巖氣企業難逃厄運。

日子難過

對美國14家重點頁巖氣公司2015年二季度經營狀況的調查顯示，美國頁巖氣企業日子非常難過。2014年二季度這14家頁巖氣公司贏利了58億美元，而2015年二季度卻虧損了162億美元，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整體上，這14家平均實現油價被腰斬，從2014年的96美元/桶跌至今年的52美元/桶。盡管套期保值讓一些公司獲得了60美元/桶的平均實現油價，但是油價崩潰使得許多頁巖氣公司的資產負債表慘不忍睹。

盡管經營收入和利潤大變臉，美國這些頁巖氣公司仍然不得不大把燒錢，僅上半年就燒掉了70億美元。與此同時，這些公司的償債能力嚴重受挫，債務卻不減反增，從上一年同期的1075億美元增至1130億美元。

這些頁巖氣公司正面臨新一輪的貸款審查，新債務無疑是雪上加霜。看著深陷窘境的頁巖氣公司，有點抓狂的銀行家們將控制他們在頁巖氣領域的風險，肯定要收緊信貸額度。對頁巖氣公司來說，能從銀行那里獲得多大信貸額度往往取決于其經營收入。不幸的是，原本不錯的經營收入已隨著油價下跌而大幅萎縮。

IHS咨詢公司說，美國的油氣勘探和生產公司已被迫采取措施，9月他們準備了490億美元的降價準備金，從目前的形勢看，今年的損失要超過2009年。國際油價的長期低迷使得很多的油氣勘探開發商很受傷，也限制了他們的貸款能力。銀行要求油氣勘探開發商只能用探明儲量作為貸款抵押，這樣的話，如果國際油價繼續疲軟，美國的頁巖氣開發商由于已經做了大量財務沖減，很難再從銀行那里融到所需的資金。如果不再繼續舉債，美國頁巖氣開發商手里就沒有多少現金流，不能夠為短期鉆探業務提供資金，除非出售資產。

即使能夠繼續借到錢，但美聯儲隨時可能加息，這些頁巖氣公司仍然日子難過。廉價的債務一直是支撐美國頁巖氣產業的支柱，但是隨著美國經濟的好轉，利好加息的經濟數據持續好轉，使得業界普遍預測美聯儲加息是大概率事件。目前，償還債務已經成為美國頁巖氣公司的重要成本支出，一旦負債成本高企，這些頁巖氣公司恐怕就只能茍延殘喘了。

美國信用評級機構穆迪公司發現，北美油氣勘探開發公司的利息支出平均為5.6美元/桶油當量，其中某些油氣勘探公司的利息支出水平高得多。古德里奇石油公司的債務支出為12.45美元/桶油當量，目前50美元/桶的國際油價很難支持此等水平的利息支出。因此，古德里奇石油公司最近不得不出售其在鷹灘正在生產的油氣資產。在巴肯和得克薩斯州擁有區塊的頁巖油氣生產商哈爾康資源公司在穆迪的此次債務利息支出調查中獨占鰲頭，為22美元/桶油當量。

□ 國際油價低迷使得美國頁巖油氣行業受壓。李曉東 供圖

難以好轉

國際能源署表示在未來18個月內，國際石油市場供需難以再達平衡，預計國際油價將繼續保持低迷。這將延長美國頁巖氣生產商的陣痛期，從而使得美國頁巖氣行業繼續兩極分化，弱的更弱，強的更強。

EOG資源公司異軍突起，在美國頁巖氣行業一片低迷中強勢崛起，在一片慘淡中實現贏利，盡管今年二季度僅為500萬美元，但在不少頁巖氣公司關門的背景下，已屬難得。該公司是在今年背上債的，但其較強的現金流意味著對目前的行業不景氣還能忍耐一段時間。EOG資源公司還從目前美國頁巖氣行業全周期成本處于底部獲益匪淺。但是，穆迪預計該公司的全周期生產成本為30美元/桶油當量，如果國際油價進一步下跌，EOG資源公司仍將難逃破產的命運。

大陸資源公司是另外一家表現尚佳的頁巖氣公司。與EOG能源公司一樣，大陸資源公司亦獲益于行業低全周期成本，生產成本為32美元/桶油當量。該公司是最大的頁巖氣開發商之一，因此，盡管增加了10億美元的債務，債務增幅高達20%，該公司在今年二季度仍然實現贏利。

另外的頁巖氣公司的光景就普遍不佳。美國頁巖氣公司發現，在國際油價下降的逼迫下，將不得不出售資產或稱為收購目標。HIS的資深分析師奧唐奈表示：那些不顧死活借錢保命的頁巖氣公司，不得不出售資產或者被收購，公平地說它們是死有余辜。7月下旬，古德里奇石油公司將其在鷹灘的頁巖氣區塊出售。這是頁巖氣由盛轉衰之后，古德里奇石油公司第一次出售頁巖氣資產，但可能意味著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美國頁巖氣公司出售資產。在此次出售業務中，古德里奇石油公司將其總共3萬英畝的頁巖氣區塊出售了1.3萬英畝。不過，這筆交易顯示，目前頁巖氣資產交易市場是個買方市場。這筆交易中，古德里奇石油公司的儲量評估價格為11.8美元/桶油當量，換算成土地價格為9000美元/英畝。而幾年前，鷹灘的頁巖氣資產價格是目前的3倍。

由于頁巖氣公司的財務狀況難以有效好轉，頁巖氣資產交易將向大型油氣公司打開大門，只有這些大型石油公司才有能力在國際油價下降的壓力下有財力完成大宗頁巖氣資產交易。埃克森美孚正大力收購頁巖氣區塊。2015年8月6日，埃克森美孚公司宣布收購二疊紀盆地4.8萬英畝的頁巖氣區塊。這筆業務的具體細節并未透露。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會有更多的石油巨頭效仿埃克森美孚趁火打劫，抓住時機收購一些頁巖氣資產便宜貨。

處境兩難

美國頁巖氣公司的高管們正面臨一個十分棘手的兩難問題：要最大限度地增收，就必須開足馬力生產，但是頁巖油氣增產將反過來施壓國際油價，國際油價暴跌的風險也會隨之放大；要想抬高國際油價，就要減少生產，但短期經營收入將縮水，在目前現金流緊張的壓力下，頁巖氣公司也不敢輕易做此選擇。

事實上，有不少美國頁巖氣公司已經用行動做出了增產選擇。惠挺石油公司二季度產量達到創紀錄的17萬桶油當量/天，并且目前產量增勢未減。大陸資源公司盡管大幅削減了預算支出，但仍想方設法實現了增產。該公司表示，增產策略將繼續。大陸資源公司總裁杰克·斯塔克解釋說：“產量增加，意味著單位產出成本降低。”

但是，也有一些頁巖氣公司做出了相反的選擇。這些公司正在壓縮產量，并計劃進一步減產，原因有兩個：一是將資源保存等待賣個好價錢；二是手頭發緊，實在沒有資金擴大生產。2015年以來，美國油氣勘探和開發支出降低了大約40%。

市場研究公司Bernstein的分析師鮑勃·布拉克特指出，今年美國液烴產量年化降幅為6%，而一年半之前卻是增幅14%，可謂天壤之別。官方數據亦如此。9月，美國能源信息情報署公布的數據顯示，2015年上半年美國大型頁巖氣產區的產出下降。

鷹灘和巴肯頁巖氣區是美國最大的頁巖氣產區。這兩個產區的頁巖氣生產自2015年初以來持續下降。其中9月，鷹灘地區的頁巖油產量比上月下降了56000桶/天，成為最大單月跌幅，總的油氣產量為148.2萬桶/天，比3月的173.3萬桶/天下降了15%；巴肯地區的石油產量比上月減少27000桶/天繼續引領跌勢，總的油氣產量則降至115.5萬桶/天，比3月下降13%。

顯而易見的是，2015年美國頁巖氣生產創紀錄地下降，這預示著今后數月美國石油產量有可能步入下降通道。

也許最令人擔憂的是頁巖氣生產商已經依賴上少投入多產出。美國能源信息署的數據表明，在過去一年中美國頁巖氣生產效率開始下降。目前，美國頁巖油氣公司提高生產效率的方法并不多，無外乎專注開發容易開采的區塊，努力提高鉆探技術和工藝。但是，如果沒有重大技術突破，生產效率提升空間難以拓展。

伯恩斯坦公司的分析師布拉克特認為：美國頁巖氣公司雖然下了很大功夫提高生產效率，結果卻差強人意。但是失之東隅，得之桑榆，頁巖油氣生產效率沒有明顯提升，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國際油氣市場的競相殺價。

雖然美國頁巖油氣產業正處于陣痛期，但事實證明美國頁巖氣企業的適應能力要強于預期。在很多頁巖氣企業中，生產成本已經下降了20%～30%。美國頁巖氣公司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都在創造性地尋求度過國際油氣市場低迷期。毋庸置疑，國際油價的打壓還將繼續，美國頁巖氣產業仍需努力。鳳凰涅 后的美國頁巖氣公司競爭力將進一步提高，全行業周期成本將降至42美元/桶油當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