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崖上的守護

侯煥晨

位于澳大利亞最大城市悉尼海港入口處的懸崖，被當地人稱作“斷崖”。人們之所以給它起這樣的名字，除了因其近300米的落差之外，更有一種引申意義，那就是跳下懸崖，必將有死無生。這處陡峭的懸崖像磁鐵般吸引著對生活絕望的人們，很多人將此地視為自己生命的“終點站”。

1970年，一個叫丹·里奇的人搬到了斷崖對面的街道上，從那以后這里的自殺率迅速降低。原來，里奇每天早上都會到斷崖巡視，遇到想輕生的人就上前規勸，從1970年到2010年40年的光陰里，里奇居然把160人從死亡邊緣拉回到現實的世界。

1969年的一天，里奇到“斷崖”附近的一個小鎮辦事，回來時天色已近黃昏，行至斷崖處，他的視野里出現一個年輕人，正一點點地向斷崖邊走去。里奇早就聽說斷崖是聞名世界的自殺圣地，他想，莫非年輕人想要自殺？里奇急忙把車停靠在路邊，向年輕人跑去。

里奇大喊道：“小伙子等一會兒！”年輕人不理他，繼續走向死亡。在離萬丈深淵還有3米遠的時候，里奇終于拉住年輕人的胳膊！年輕人蠻橫地盯著里奇，里奇努力使自己保持微笑。他說了一大堆不能隨便終止生命的理由，但年輕人無動于衷。這時，他腦子里冒出一個想法：如果今天要自殺的是自己的孩子，我該怎么做？這時，里奇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去面對絕望的年輕人。他說：“孩子，你想過沒有，在你死后，你的父母要怎樣度日？他們只能每天流著無盡的眼淚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說到這，里奇在年輕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絲柔和的亮光，他趁熱打鐵，又動情地擺出許多不能輕生的理由，最終打消了這個年輕人自殺的想法。

看著年輕人離去的背影，里奇心中產生了巨大的成就感。他和妻子商量，決定把家搬到斷崖附近。每天，他都固定到斷崖巡視幾遍，碰到要輕生的人，他都極力勸阻。他學會了溫情的注視、柔和的微笑，用緩慢但有力量的語言去感化那一顆顆冰冷的心。有時，里奇還會帶輕生者來到家中喝一杯溫暖的咖啡，很多人在事后都說，最愛看里奇的眼睛，那里面藏著的溫暖讓你無法抗拒。

在里奇的建議下，當地政府在懸崖邊安裝了攝像頭以及固定電話，以便有人可以尋求幫助，但是，里奇還是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傾聽，然而這種行為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當地新聞攝影師幾十年前拍攝的一張照片中，里奇在懸崖邊和一個女人“糾纏”，兩人差一點就掉到懸崖下面。

40年的光陰，里奇共計讓160個無家可歸的靈魂重新找到了家。里奇經常會收到感謝信，有的信開頭的稱呼就兩個字——爸爸。讀著一封封熱情洋溢的信，里奇常常老淚縱橫，同時也非常欣慰。

2010年，里奇被授予當地榮譽市民稱號。2011年，他又被授予澳大利亞英雄人物稱號。當地居民親切稱他為“斷崖守護天使”。

2012年5月，里奇在與癌癥的抗爭中不幸離世。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時間里仍保持樂觀的精神，他說：“我相信一定會有人來這里繼續我未完的使命。”

丹·里奇去世后，一個澳大利亞作家這樣評價他：“善良的丹·里奇讓我們懂得了堅持和愛的力量。”